32.第三十一章：私见

　　梁氏两眼深陷，或许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竟十分恐怖，听宋然说话，伸出骨柴班的手欲抓住宋然，口中大骂：“贱人，你还是回来了，来呀，报仇啊，若不是你，老爷如今待我也不会这样冷淡，都是你，都是你！”

　　宋然自是不会让她碰到，听梁氏这样毫不客气的大骂？转瞬间钳主梁氏的脖子，冰冷的声音如寒冰刺骨：“若不是你，我娘也不会受冤辱而死，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一变成这样。”

　　“哈哈哈……咳……哈……她该死，她该……死……咳……呕……”梁氏不住地狂笑道，宋然手稍加力气，她的脸憋得发青，却还是不断说着话。

　　宋然此时眼中通红，白皙的手因愤怒恨意青筋微突，“嘭”的一声，梁氏便被扔到了床上。

　　“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宋然忽的放了手，收了情绪道。

　　“你一点也不像他，不像他……”梁氏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的，断续开口道。

　　宋然转身正欲走，听到梁氏这么说，以为她恢复神智，说的是自己不像阿娘，回身正待发问，却见她又抓着那脏乱的被子撕扯。

　　便不再多做停留，拿出锦帕擦了擦手，跨步出了房门。

　　眼看着离宋凌志被判决的日子就要来临，宋府上下见宫中贵妃也被罚降位，朝堂上这时开始为宋府求情的人见证据确凿，难以还辨，最终无人肯为宋凌志辩诉，顿觉被释希望渺茫，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府中掌事的三夫人索性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分发工薪银钱，让大家选择自行离开，以免遭遇拖累之过。

　　很快。府中除宋府子女及几位年老，还算衷心的下人外纷纷走了干净。

　　几个姨娘无奈得不到宋凌志休书，只得愤懑不满的留在府中，整日怨气冲天。

　　相比宋然，她丝毫不关心府中事物，却托人打听如何才能混进皇宫监牢见宋凌志一面，那个一直压在她心里的疑惑还未解开，在宋凌志死之前一定要弄清楚。

　　云卿在云府也知道了宋然的动作，自然出手相助，所以很快便有人告诉宋然有机会可以进去，偏巧这时，宋府大夫人之长子找上了门，宋然身上披风没带好，听阿时来报急忙准备从另一旁走，刚踏出房门，便见迎面闯进来一位身穿书生袍子的男子，这男子便是宋府大公子宋修，宋修见宋然匆匆出门，心下猜到她要做何，顿时面上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朝着宋然怒喝道：“宋然，如今府中出了事情，身为府中娘子不守妇道，私自出门，你以为父亲不在，你便可以随意乱来了吗？”

　　宋然闻言抬眼望向宋修，后者只觉后背一瞬拔凉，他原本便没见过几次这个传说中给宋府带来众多舆论的丑女，一直以为是个贪图荣华的庶女，不曾放在眼中，如今倒是第一次这般与她对峙，没想到竟如此有压迫感。

　　“我倒不知，这般旁若无人的闯进我的院子，与我大呼小叫一番，是大哥所学的孔孟之道了。”宋然见宋修被自己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怔，毫不客气的道。

　　宋府因宋凌志乃文臣出生，且作为文臣，以后若是提拔也方便许多，是以下面的人都颇为看中文人书生，毫不避免，宋府所出几子全都做了书生。这宋修自小文书欠佳，不得宋凌志看中，但因了其生母为宋府大夫人，一直被溺宠着，久而久之，养成了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性子。

　　宋修没想到宋然竟对他如此无礼，莫说府中，就算是在外面也有人对他礼恭尽至，若不是府中出了事，那些人都远离他，他也不会来寻这丑女的气受，想到这，宋修眼中的愤恨又多了许些，怒道：“孔孟之道岂是由你妄加谈论的，宋然，我来这只是要告诉你，从你来到宋府以后，宋府不曾亏待与你，你最好识相些，快去求了云府公子，让宋府解危为安，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你。”

　　宋然闻言不禁冷笑，她还从未见过竟有如此可笑之事，这样声厉严词，却是让人去帮他，“大哥怕是糊涂了，莫说我不去求云公子，就算去求了云公子，人家有什么理由帮我，我只是一个丑女，天下美女千万如繁星，我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去求呢？”

　　宋修早在来之前其实抱的希望不大，不过是因为前一阵城中无不传云府公子看中这丑女，日日送了礼物来，他便以为可以凭借宋然来让云府帮忙说话，可是若云公子只是一时兴起，且宋府如今面临这般境地，为了一丑女得罪朝堂权贵他也是不信的。但是看宋然这样无所谓之的态度，他的心里恼怒异常，不禁问道：“你便一点都不担心父亲以及宋府吗？”

　　宋然这才道：“担心有用吗？我只知若是宋府有难，我绝不会苟活。”说这话的时候，宋然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特立独行被他人怀疑，这样说倒是违背了自己心意，但是为了阿娘，她甘愿放下这一切。说完这话，果然见宋修终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余光瞄到白行使的眼色，若是再不进宫，恐怕便赶不上见到宋凌志了。

　　但眼见这宋修硬是不走，宋然只得开口道：“大哥若是有时间在这里与我耗费心力，不如想办法去求一下宫中宸嫔娘娘，再如何，宸嫔娘娘虽降了位，但是依旧是皇上的人，若是宋府倒了，娘娘便再无翻身之本。”

　　宋修闻言顿时心中一片机灵，为何不曾想到这点，宋府是宸娘娘的倚靠，同时，宸娘娘亦是啊。想到这，宋修便想立刻进宫，当下也不再与宋然对峙，最终道：“若是此言不假，宋府去了危机，我定会向父亲赞你一言，若是有所虚假，我定不会饶了你。”

　　说罢，便携了人离开了清苑，宋然见宋修已走，冷笑一声，吩咐道：“走，速去宫中。”

　　等到宋然到达宫门口时，天色已暗，几位驻守城门的侍卫肃立在门口，但北风寒流，几人脸上冻得有些发紫，宋然此时只着了简单的衣裙，下了马车给侍卫递了云卿给的牌子，那侍卫这才抬起头打量了宋然几眼，虽有云公子的牌子，但依旧不情不愿的放了人，宋然见他脸色，临走之际让阿时塞了碎银，那侍卫才露出一抹笑意，这是宋然第一次进宫，没有想象中那般令人神往，只感到了长街萧瑟，无限漫长。

　　快了，就快结束了。

　　行了许久，被人拦了马车，再往前走只能步行了，一人自称前来引路，宋然心知当是云卿为她准备的人，便默言不语的跟在身后，不多时，那人停了脚步给宋然说已到监牢，且上前与那监牢士兵耳语几句，那监牢士兵看了眼宋然，只留下一句：“尽快。”便再无多话，那人朝宋然点了点头，道：“娘子，监牢污秽，还望速速出来。”

　　宋然低头致谢便进了监牢，刚进里面，宋然便感到彻骨的阴冷袭来，随即暗自发力，这才不觉得没那么寒冷，一路向下，许多眼睛狼虎一般的盯着她，宋然倒也不直视，很快略了过去。忽然，眼前领路的人停了脚步，不耐道：“便是这里了。”

　　宋然抬眼望向漆黑的牢中，只见一人背对着她，那人似乎抬着头望向那只有一点光亮透进来的小口，一动不动。

　　那领路人将牢门锁打开便自行离开，此刻只剩宋凌志与宋然二人，气氛安静得让人害怕，最终，宋凌志先开口打破了沉寂道：“你果然还是来了。现在满意了吗？”

　　宋然抬脚踏进牢门，广袖下的双手握成拳头，紧了又紧。

　　“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难道那些证据是我伪造的吗？难道我让皇上押你入牢你便入牢了？难道皇上便对你一点芥蒂之心都没有吗？”

　　宋凌志终于转了头，蓬头垢面的样子让宋然有一瞬差点没认出来，那跟她从前认识的的宋凌志差别太大，苍老，颓然，脏乱。

　　在听到宋然这一连串的发问，宋凌志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讶异，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层，但这个他最不愿承认的女儿却一语道破。

　　见宋凌志不说话，宋然继续道：“四大家族的相互制约已经够久了，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利被瓜分，更何况，皇上登基时日不久，更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树立自己的威严，可是四大家族，云家为商，傅家掌政权，张家手握重兵。”说到最后，宋然顿了顿：“只有宋家，是最容易摧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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