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情人节特番2
这是间书房，房间很大,陈设却简单的很,靠墙的一半摆着一套深褐色的组合书柜书桌,靠门的一半摆着会客的沙发与茶几,一侧有窗,窗外是后山景色。方才戚墨和林淇走进门后,听得背后一声响，那厚重的书房门严严实实的合上了。
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攀上心头,戚墨转过身，忐忑道：“为什么关门？”
林淇说：“是风吹上的。”
哦。虽然如此，还是有点不安，戚墨退了一步，拉了拉门把手,接着,眉头皱起。
“风把门给锁上了？！”
林淇说：“嗯，一阵妖风。”
她抱着一个盒子，无事一般走到了沙发边，转头叫戚墨：“你过来一下。”
戚墨的心思全纠结在被锁住的门上：“锁死了！我哥和青青姐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们要是迟迟不回来,这方圆几百米都没人，我们怎么出去？”
在这远离城市的地方，又在座无人庄园内、无人小楼中，门一锁上，俨然成了密室。和林淇独处在同一个封闭空间的感觉让戚墨感到浑身上下燥热无比，就像是揣了一杯满当当的水，水面紧贴着杯沿的高度，稍微的颤动都是巨大的危险。他别无所念，只想把那扇门打开。
他拼命地给戚凡打电话，后来他关机了。他怀着最后的希望给温青打电话，后来她也关机了。看着林淇把他的手机扔到了保险箱里，他的下颌骨差点坠到了地面。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淇白他一眼，带着委屈：“你不理我！”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初春的天气，戚墨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层汗。
林淇把她手里那个长方型的盒子朝前一递，戚墨条件反射地接在了手里。她的手一空，左右手摊开，掌心里各有一把钥匙。
戚墨的眼里燃起了希望：“这是房门钥匙？”
也不答话，林淇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嘴唇弯得很高，眼角却不动，是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戚墨的头皮直发麻，他第一次看见林淇这个笑，还是他们五六岁的时候，那次林淇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个玉做的观音脑袋，后来他被当成了那个砸坏珍贵观音像的熊孩子，差点被揍个半死。
这个笑在林淇的脸上挂了三秒，然后她再次退了一步，又把装着戚墨手机的保险箱打开了，戚墨的一张黑脸被她吓得发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眼看着她把其中一把钥匙扔了进去，再次关上保险箱门，将锁头随手一拧——这次是真的关严实了。
林淇点点头：“你没猜错，是房门钥匙。”
话音落，戚墨的手一滑，手里的那个长方型盒子应声滑落。
“呀！”林淇尖叫一声，那盒子在桌角上一磕，换了个方向，被她险险抱在了手里。
差点摔坏了她心爱的巧克力，她又白了戚墨一眼。戚墨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拿稳，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房门钥匙锁起来？你……你是故意的？”
林淇不高兴，将那宝贝盒子抱在怀里，走到窗边，一抬手，咻，扔出去一个东西。
戚墨的内心一波三折：“你又扔了什么！”
张开手掌给他看，林淇淡淡地说：“保险箱的钥匙。我有话对你说，谁让你不好好听我说话。”
戚墨眼前一黑，几乎想给她跪下来。他们一同长大，林淇从小就是这个无理取闹的脾气，他的双眼放空，已经放弃了抵抗：“我好好听，一定好好听……”
收下承诺，林淇再次把那个盒子递给他：“那好，我要说的话就在盒子里，你走过去，到沙发那边再打开。”
这一回戚墨用十指抓牢了那个盒子，小心翼翼走到沙发前坐下，万不敢再触这位大小姐半个霉头。
盒子就是那种普通的礼物包装盒，粉红色波点的样式，上面系着个不好看的胡蝶结。戚墨抬头看了林淇一眼，想请示她可不可以打开了，林淇却有点回避似的把脑袋转向了窗外。
吸了一口气，戚墨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一样奇形怪状的东西。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那是巧克力，然后可以大概归类的是，那是一串用巧克力做的糖人。模仿着街头艺人的手法，林淇用小勺子将巧克力浆浇成了字，做成了她独具创意的巧克力糖人。
看着那几个巧克力色歪歪扭扭的字，戚墨再次陷入了丰富的心理戏。
“我友戚黑土。”——是什么意思？
林淇原本写的是“我爱戚墨”，在桌角的那一磕，磕掉了一个偏旁部首，还令得这个部首下的几个字各往下滑了一点儿。
她等不及，催促道：“你看到了？你有什么想法？这是我亲手做的，青青姐就帮了一点小忙。”
我友戚黑土。
戚墨在心里飞快的做阅读理解：可能一，如同字面意思，林淇在赞颂他们之间从光屁股玩到今天的友谊，但是这有必要？可能二，林淇突发奇想，找到了这个无厘头的方式来逗他玩儿，这也很像她的风格。可能三，巧克力是黑的，还特地写了黑土，林淇又又又嘲笑他黑了，他有点受伤，不希望是这样。
他想了半天，林淇一急，凶道：“快说！”
被她一吼，戚墨孤注一掷，选了自己心里最认可的一种可能。他挤出一个笑脸：“哈哈，哈哈哈，你真搞笑。”
林淇神色一滞：“你、你说真的？”
心叫不好，戚墨连忙换了个态度，把其它两个可能一起占了：“也不是……我们俩的友谊天地可鉴，看在我哥的份上，你就别讽刺我了。”
他的话像把风刀，隔空对着林淇一刀刀的砍。她的心里又悲，又气，又羞愤，不敢再看戚墨，飞身冲到了门口，只想立即出去。拉了两把没拉动，她这才想起来门被自己锁了，钥匙在保险箱里。冲到书桌前她又想起，保险箱也被自己锁了，钥匙被扔到了窗外。最后冲到窗边，她向外看去，这是小楼的二楼，后院里什么也没有，就一片野草。
戚墨呆呆地坐在那里，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林淇用两只手抓住了窗框，轻轻一跃便跳上了窗台，接着一闪身，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浑身上下剧烈的一震，戚墨猛的站了起来。
另一边，温青拿着戚凡给的钥匙开了门，木屋很小，一室无厅，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全是花，各种品类各种颜色，装在一个个圆形的深桶里面，花瓣上水盈盈的，应该刚从花棚里摘下来。在一室花朵的包围中只有一条长凳，以及一个通往阁楼的楼梯。
戚凡在她的身后提来了一袋食物，那是他和戚墨开了一小时的车去买的，他私留下一袋。这房间戚凡专门考察过，一切都很完美，看着温青那满足的眼神，他也很满足，“厨房在旁边的小屋，这里全是花，阁楼上是卧室，卧室外有个露台，我们一会儿可以在那里吃饭。”
“嗯！”温青小步跑到长凳边上，长凳上放着一把大剪刀，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朵花，她笑着回头：“人家刚刚在插花，你是怎么说服他突然把房子租给你的？”
戚凡摸了摸鼻子，像有点不好意思：“钱。”
见温青双眼发光地拿起了那把剪刀，他问：“你会插花？”
她点头：“会！”
“那你先把这瓶花插完吧，我去做饭。”
“你会做饭？”
“会。”
他们同时发现了对方的一个新技能，于是，一个埋头插起了花，一个去厨房做饭了。
时间又过去一小时，乡间的日头格外短，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温青把插好的花搬上了阁楼，放在餐桌边上，又拿几个玻璃杯插了两支花骨朵儿，便将他们的就餐环境装饰得春意盎然。戚凡把自己的手艺活端了上来，他做了顿西餐，主菜是牛排和鱼，配了芦笋、西兰花、番茄一类的配菜，拌了沙拉，做了蔬菜汤，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他们俩往桌前一坐，这小屋的阁楼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风景，连太阳公公都拽着云层的边不肯下去，非要多看几眼才好。
温青惊喜，切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轻轻一咬，丰富而浓郁的汁水令她满口生香。她大呼好吃，转瞬间就将眼前所有的食物全都尝了一口。
戚凡淡笑着看她将自己的嘴巴塞得鼓鼓的，友情替她说话：“你别急着嚼，我知道你想说每一样都很好吃，我知道，谢谢你的夸奖。”
她瞪圆了眼睛，嚼了好久才把嘴里清空了，急急地冲口而出：“你教教我！”
上班以外的时间，温青很喜欢在家里研究料理，只不过她擅长于中餐的各种菜系，唯独西式的菜品做不好。就比如牛排吧，她喜欢吃偏嫩的，光是火候就很难控制，要么煎过头全熟了，要么中间层全是血，连切都切不开。没想到，戚凡随便一展示就展示了她最想学的部分。
“好，你想学哪道？牛排？牛排做的好，首先，要从选肉开始……”
边吃边学，寓教于乐，老师还帅，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料理课了。
在这个时候温青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知识，一切都是要还的。
他们吃完了饭，收拾好了东西，还在周围的花棚里散了散步消食。乡间的夜色沉黑，亦没有任何其它的娱乐活动，最后终于回到了阁楼里。
阁楼，就是阁楼，除了一张大大的、柔软的床，什么也没有。
阁楼不够高，站着得躬着背，只有坐在床上是正经事。
阁楼里的陈设太单薄，就连电视机这种转移注意的东西，都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温青笑了：“我终于知道刚才散步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这个小木屋完美了。”
戚凡挑眉：“我说过？”
她只得再次用上那个词：“流氓！”
入夜了，天气凉得很，这个乡野的地方没通暖气，空调也没有，只有人的体温还算是暖和。
晕黄的灯光里，戚凡说：“你也教教我吧。”
温青问：“教什么？”
答的很笃定：“插花。”
“花都在楼下，你现在想学？”
“想学，但是不用下楼。”
“那怎么学？”
“口头教，我学得会。”
她被他逗得咯咯的笑，“好。”
她在他的怀里倚了个舒服的姿势：“插花，首先，你要选好所用的花材，去感受不同种类的花材，它们的颜色、造型……唔……”
过了一会儿，他轻吟着：“颜色，很美。造型，很美。触感，很软……”
她喘了好久，才能继续教：“不同外形的花材，有着不同的功用……”
他学习起来很认真：“圆形……？”
“圆形是最实用的造型物……形状越丰满，越适合做一个造型的主体……”
“嗯，很……”
她一把捂住了他口，继续教学：“选好了花材之后，插花的工作就要开始了。第一步，我们要修剪花枝。刚刚楼下的那把大剪刀就是用来修剪的，实在……嗯，实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手……”
他学习起来也很好问：“用手，干什么？”
“多余的枝叶，首先要去掉……”
“已经去掉了。”
思维差点回不来，她断断续续地讲着：“那么，根据你想要做的造型，花枝的长短，要设计好，花茎，不能够太长，也不能够太短……”
“呃……长吗？还是短？”
“不不不、不知道……要确定具体修多长，主要的参考物是花瓶，花器的深度……和……和器口的直径，都要考虑到……有时候，可以用……用两枝花，呈十字型交叉□□去，达到底部，以作试探……”
这课程有点难，师生每互动一句，都要间隔好长的时间。
“嗯……那，之后呢？”
“修剪好了花材，检、检查一下……看，修剪的过程中，有没有弄伤……”
“怎么检查？”
“摸……花瓣……嗯……花瓣如果被弄破，插好后会很影响造型……还有，还有花茎，花茎不能弯折……还有，花茎的尾部，最好剪成斜面，这样……与水接触的面积大，能够，能够维持更久……”
“哦……”
“都检查完了之后，就可以……就可以开始……”
“可以开始插花了。”
“嗯……”
“插花……”
“这点，不用你教……”
从黄昏时分开始，便有一只痴情的蜗牛看中了露台上的那瓶花。它顶着夜里的寒风，从露台边的栏杆上爬下来，以毫米级的速度慢慢移动到了露台中央，然后顺着被夜露汽了水的玻璃瓶一步步爬了上去。
春天总不会教人失望。当月色与□□遥遥相望的时候，蜗牛终于爬到了最美的那一朵花的花蕊边，它的心里有着千山万水般的激动，一探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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