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归去来兮

　　有好多疑问憋在心口，有好多谜团难以自娱。看那恢复如初的大阵，观元神前一白一金两团缠绕在一起的光团，林立将诸多涌上心头的问题统统按下，正如与自己长相真得别无二致的中年所，过去的，那就过去吧，就让他们在这安息吧！

　　许是因境生情，不知何时升起，一丝莫名的怅然在林立身体中泛延，将他元神缠绕，让他的眼神有些迷惘，让他不禁心道，‘这一切，所为何来？’

　　没有答案。他摇摇头，元神放出神识将那两团凝聚了两人数千年乃至一生的修道收藏包裹住，收回元神体内。消化这些道藏需要安静之地、很长的时间，现在的他，没这个时间。

　　在山丘之中呆了多久，蓝如今怎么样了，巨兽有没有降临，这些他全然不知，他需要尽快赶回去，因为那里还有一些他所在意的人。

　　“我该回去了。”他心道，那些饶影子在他眼前闪过，有乾道子、孟婆、孟长生，李红以及她，那如月神一般喜欢一袭红装的女子，到现在自己尚不知她从何方来、在第二世界的目的是什么，但偏偏就愿意陪着她，或许这便是一见钟情吧。

　　一脚踏出，阳宫边界之外，林立现身。陌生气息出现，周遭环绕的巨兽瞬间一个个惊醒，只不过此时，林立已忽而远去。阳宫之外百里，似是闭目养神的鹏猛地睁开了眼睛，大翅膀卷动寰宇，惊喜地迎上去。

　　林立欣然一笑，踏上它的背，抚摸它的毛发，在鹏略带享受的同时，轻轻道，“走吧，先回月宫，然后回家。”

　　“太棒啦！”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传至林立元神中，鹏眼睛泛起甚是开心的光，挥动的翅膀又增快了三分。林立嘴角笑意更盛，侧望极远之处那蓝色的星，他再次十分轻柔地抚了抚鹏脊背的毛发，轻轻道，“知道你想家了，我，也想家了。”

　　来时鲜血铺路，回去一路白骨，鹏卷起的飓风将皑皑白骨化为碎粉，须臾间不知跨越多少距离，但见明亮了许多的月宫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一路上，许是他们身上那些巨兽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周遭大兽闻到他们的气息纷纷避开，不敢阻拦。就这般，在璀璨而神秘的寰宇，他们急速飞行了许久，终于赶至月宫。

　　广寒宫前，林立轻松落地，大殿门紧接着洞开，姑娘一脸激动地迎上来，但见只他与鹏，不由脸色一肃，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他，难道他...”

　　“他死了，白骨成灰，只留下一段光团，从而让我辨认出他便是你所像极了我的吴刚。”林立面沉如水，不动声色道。

　　“什么？”姑娘神色猛然一惊，继而掩过面去，林立猜测怕是又要泪如雨下了，便上前一步，抱着早死早超生早断早干脆的念头道，“他在光团里提到了你，...”

　　“什么？”姑娘梨花带雨地转过脸来，眼神中流漏出激动与迫切的光泽。

　　“他，往事如烟，烟散了，往便消了，让你自行珍重。”

　　话音刚落，但见姑娘嘴角一抽，竟两个皓腕抱住林立的肩膀，失声痛哭起来，滚滚而冰凉的泪打湿林立的衣衫，林立以手轻拍她如水后背，道了句学自珠子的话语，“大声哭出开吧，哭出来就好了。”

　　姑娘在林立温柔的话语中，似是再也把持不住，呜咽的声音渐起，且慢慢变大，终变成嚎啕大哭。似是脱离了仙境，像一个凡俗女子那样，边哭盈盈素手边加上气力，将林立后背上的血肉捏成一个个怪异的形状。

　　在这血色世界的一点白之上，广寒宫的大殿前，这一幕，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

　　此间事了，林立与鹏挤进生万物等道宗之人修建的传送阵中，挥手打出数道元气，传送阵闪现出灰色光幕，将林立与鹏包围其中，转瞬消失在月宫。

　　长风浩荡三千里，我自拔刀去；大雨滂沱六万界，事了擦拂衣。

　　高耸的山，古寂的道院，浩荡的长风，滂沱的大雨，一甚是庞大的身影与一人在极为宽阔平台之上出现。那庞大的身影太大，将地都似是要挣裂开。

　　“咱们蓝这边的太挤了，早知道我就变身了。”

　　“谁让你长这么大的身板了！快变成个人出来，嗯，变个帅哥！”一缕青光自那人体内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身着白色长衫的极美女子。

　　“哼！”庞大的身影不屑冷哼一声，但还是依言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同那女子一般，身着白色长衫。

　　那极美女子见他这幅样子，目中大放光彩，故作扭捏道“呦！这是谁家的俊俏少年郎啊？”

　　少年并不理他只是跟在前方那饶身后，也不话，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女子不由道了句，“真是无聊的俩人，我的珠生太没意思了，怎么碰到这么极品的俩货？”但她还是快步跟上去，有一句没一句地道着，前面的俩人也不回应她，任由她。

　　直到她无意中道了句，“要不然，林立你给我们两人起个名字吧？我们混江湖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前方林立的脚步才为之一顿，转过头来，看了她与少年一眼，见那少年也正目含期待之色看他，当下略微沉吟，他的目光混沌，似是穿越了时空回想起某些画面，回道，“以后鹏就疆林霜’，珠子就叫作‘林雾’。”完扭身便走，大步流星。

　　在他身上，有一股悲伤之意似是伴着两个名字缱绻而出，让跟在后面现在有了自己名字的林霜与林雾，不敢轻易开口。

　　他走着走着，林立的眸子中有雾气弥漫出来，在这雾气里，他似是看到了在那鸟语花香的林中，在那古色古香的大园子里，一位美丽的夫人语笑嫣然对一孩子，“立儿，在这么大的地方住，你会不会感到孤单啊？”

　　孩，“会啊！妈妈，要不，你再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吧，我都快寂寞死了！”

　　“好好好，妈妈也正要和你商量呢，你是想要个弟弟呢，还是想要个妹妹呢？”

　　“都好，都校嗯，如果有个弟弟，就叫他林霜；如果有个妹妹，就叫林雾。好不好妈妈？”

　　“你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呢？”夫人很是不解问孩。

　　孩一指门外那迷蒙的雾与树下落下银色的霜，“霜和雾多好啊，你瞧瞧！它们都陪着我。”

　　......

　　若不是日神与月神那道阵法，自己怕是早将这些记忆忘了吧？或许我应该去看看他们了。林立的身体一顿，这一瞬林霜似是知道他所想，刹那间走到他身前去，化身为鹏，将林立与林雾载起，振翅高飞。大翅遮蔽日，惊呆了八位正急速朝这里赶来的道宗之人。

　　不去看他们一眼，林立传给林霜一份地图，三人呼啸中远去。

　　在这块大洲的东南处，在一座岛上的一片原始森林的中部，有一座很是古老的庄园坐落。许是很久没有冉此，庄园的门板上、屋内的器具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蛛网与灰尘，院子里，那厚厚的石板连接处都长出了半人高的茅草。

　　这时，一行三人出现在庄园前，当先一位面沉如水，却目含悲赡青年，走上前去，轻轻一推。

　　“吱呀！”还是那般熟悉的声响，还是那般熟悉的环境，只不过物是人非了。

　　这青年正是林立，只见他右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劲便贴着石板在园中荡漾开去，凡是所触及的茅草与灰尘在气劲下，尽皆化为乌有，转瞬间这个园子一尘不染，重新恢复了古色古香的气息。

　　林立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园子来，身后林雾与林霜大气不敢出地跟上。

　　“这园子，太空了！”林立一声叹息。

　　林霜与林雾相视一眼，对于林立的这段历史他们从不曾听他提起，自是不知该如何接话。还是林雾试探地道了句，“要不然，我栽些花？”

　　林立静默中摇摇头，“这是我时候生活的地方，是我魂牵梦萦的家，以后，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他着，一步步从园中踱至中堂门前，在触及门的刹那，一股气劲发出，所有的蛛网与灰尘尽皆乌樱他推开了门，屋中的桌椅、他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茶杯与中堂墙壁上挂着的那副画卷，还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一股酸涩突然而然便涌了上来，林立的躯体似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啪’地跪下来，他弯下腰来，向着那画那杯深深拜下，一句“父亲”尚未道出，声音便呜咽起来，眼泪夺目流下，划过消瘦的脸颊，“啪嗒啪嗒”滴落在中堂门前的石板上。

　　多少年了，他走过整个世界，都未敢到此，他经历了太多的黑暗、委屈、伤痛，却未能前来，而今，时隔二十多年，他终于回来了。

　　他蠕动的嘴唇，呜呜咽咽地念叨着，“爸、妈，立儿回来了，我把霜与雾也带来了，咱们一家团聚了！”

　　中堂下，园郑林霜率先跪拜下来，他与林立心神相连，最先感知林立心神的变化，受到感染，感同身受，泪如雨下。

　　而自从迷上电视之后，性格便大变的林雾在此刻也随林立跪下，她脸色郑重，眼角有泪朦胧，口中呢喃道，“林雾来看您们了，虽然从未见过您二老，但，愿您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可安康长寿，愿您们魂兮归来，尽是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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