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女相孤身（上）
苏清宵昏迷的日子里，她又梦到了自己亲爹。
苏政明被锁石碑上，两人似乎不在一个世界，她怎么去触碰老爹都无法真的碰到。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宵和石碑后锁着的老爹说话，这是唯一能问清楚的机会了，大概。
天礁山二长老吕采给的山间百合，让煮水服下除梦魇，她是那么想的，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四长老术莳给弄晕。
“清宵，天礁山长老开了启望眼，让你看到我的存在，这是不应该的。”她老爹叹气，只觉得女儿不该被天礁山送来，“爹死了，你梦到我，只是因为执念。”
梦里的人会告诉你，他是不存在的，是你执念？
正因如此，苏清宵觉得老爹似乎还活着，毕竟是个神仙，如此就灰飞烟灭，岂不是太没有神的魄力？
“爹，你老是跟我说，屡屡托梦而来，到底是为什么。”苏清宵摸也摸不着他，只好席地而坐在他面前，“若我能救你，则救，那一套什么天机不可泄漏的废话，别说。”
暴躁清宵，最不喜欢神神叨叨的事。
“如今路千夜去世六年，我在长京城举步维艰，若不是和蔺蔷、清宜还有奶奶互相照顾，恐怕真的活不下去。”
奶奶也走了，她的仇还没有报，江霆风武功高强，她没有办法近身去杀了他，哪怕他已经被束之死牢。
“清宵，你真的想救爹吗？”
听得老爹一说，苏清宵知道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自老爹耗法力用溯回法扭转时空后，凡间局势大变，本不该出现女帝王朝的，现在也出现了。
天界大怒，于是将苏政明锁在了远海炼狱中，让他永生永世受着七日一回的噬魂钉之痛。原来苏清宵见到的铁钉钉苏政明画面，都不是梦，都是真真正正在发生的事！
正说着，忽然飞来无数铁钉，开始在苏政明身上钉下。苏清宵看着这画面却救不了，自己是什么神女，救爹的能耐都没有。
“爹，女儿如何才能救你！”
……
“女尊王朝是溯回法改变历史的结果，恐怕只有复朝李家，才能掰回去。”
合着改变历史的是自己，苏清宵想了想，女尊王朝真的是因为神之入世插手而来的吗。说不清道不明，她苏清宵来这世界，就是改变历史的人。
溯回法，可能只是神的借口吧。
女尊王朝是她和蔺蔷为泛陆姜洲女子夺下来的尊严，奶奶也曾多次表明她对前朝束北潋王朝的向往。
就这样放弃所有，重扶李家皇室上位，又真的能掰回历史轨迹，让天界的人放了老爹吗。
苏清宵不知道。
“其实不用，清宵做到了这般丰功伟绩的地位，不必要考虑再回到过去。”
不知道路千夜怎么也在这里，苏清宵看着他，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六年了，路千夜怎么会在老爹这里出现，是梦，一定不是什么启望眼看到了远海炼狱。
“清宵，做你自己就好，我希望你能放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路千夜也被锁在一座石碑上，他浑身没有受伤，没有像老爹那样被钉得浑身是血。
但苏清宵还是忍不住有点鼻酸，自己深爱的丈夫和想念的父亲，竟然都在这个鬼地方。
“我想救你们，你们到底是生是死，为什么路千夜你也会在这里！”苏清宵想要伸手去解路千夜身上的绳子，奈何和从前一样，触不到他，“你们到底是生是死！”
“从某种程度上，我们已经死了，肉体腐败，不过一缕魂魄。”父亲告诉苏清宵，“不必太记挂，你只要过完你这一生就好了。”
苏政明在某一瞬间想过再利用女儿，退女尊王朝，扶持李家上位，但看到路千夜无条件支持她继续走下去的一瞬间，他动摇了。
女儿却是在做一件令人钦佩的大事，这下子未来到底会如何发展，天界的神仙们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出来。
“我还会梦到你们吗。”
苏清宵沉迷在梦境里的时刻，看得到父亲，听得到路千夜说话。唯独铁钉飞来钉在爹身上，她心疼，否则她是真的恨不得陪他们关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
“其实天礁山二长老说的并无过错，我们是真的算得上你的梦魇。”路千夜安慰妻子，“人已经死了，执念这一缕得不到的魂魄，是痴望，是不值。”
路千夜希望她醒过去，回到长京城现实里，继续做一个强大的女子。何况他知道，路啸之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开启自己的人生。
“你希望我回去是吗。”
苏清宵有些不失望，这路千夜的一缕魂魄，过于高尚过于完美，他在意苏清宵的生命意义，却唯独不在意她心里的感受。
可能这是路千夜那一丝最纯净善良的魂吧。
————
苏醒于一个天气平和的清晨，苏清宵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花千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是醒来久久没有从父亲和路千夜的梦中缓神。
“姐姐醒了！”
一醒来清宜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说什么伺清和尚入府来，说什么怀疑花千放伤了自己……
“我见见伺清吧。”苏清宵以最快的速度从清宜絮絮叨叨中探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恰好她对伺清也有疑惑，“还有，花千放，是不用怀疑的人。”
分明从前清宜不断说花千放的好话，这一次竟然是她怀疑，果然是女人心，琢磨不透。不过也说明清宜的心中，只有自己，苏清宵也算是得了个好妹妹。
府中上下知夫人苏醒，个个欢欣鼓舞，不知不觉，她清宵成了府中顶梁柱。
恐怕路千夜梦中说得对，她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女子，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
“若按照你说我与这伺清大师有旧事，那更要见一面了。”
苏清宵起身来，从铜镜中看着自己消瘦很多，心中感慨，果然女子是老得快。再过个六年，恐怕自己都要生皱纹了。
“姐姐想见就见，我亲自去给你叫。”清宜百依百顺的，因姐姐醒来开心坏了，似乎忘了自己方才还在跟路千余吵架，“花先生对不住，昨儿是我着急过头了。”。
花千放与她行礼，两人就算是解开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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