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钟将军的吊唁
雪下了好多时日，我看得眼睛都疼，白茫茫映衬红梅的景色本来是美好的，偏偏我真的……看腻了。
“小姐，这……回京的钟将军、田老将军，亲自过来吊唁了！”清泠与我和路千夜说今日份令人不解的事，路千夜从床上起身来，“这两位老将军，不是一直和咱们苏府路府不对付的吗？”
我跟着路千夜，急匆匆往灵堂赶去，到了后门屋子外，还在长廊上站着，他就歪着身子，往里面探了个头看：“清宵，你别露头，我先看看是什么情况，这两只脾气冲的老豹子，竟然来给余姨娘吊唁？”
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的呢……
“路千夜，你觉不觉得，这个场面特别像我们那时没有拉住千常，他若是去给丁氏吊唁……的样子？”我拍了拍路千夜的背，说起了从前路千常那件事，“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直到人没了，才顾不得一切，偏要见一见。”
听我一说，路千夜想起来余氏进路府的模样，那时她真的是个美人，冷若冰霜，不爱和府里任何一个人说话。
“后来我爹跟钟将军在朝堂上政见不合，大吵一架，回来就病了，于是她照顾了我爹好久。”路千夜转过来与我说，“两个人关系缓和了很多，但我听说过院子里的老嚒嚒嚼舌根，说余姨娘原来是要进钟府的，只是钟夫人不依不饶，没能成。”
纳妾没成，钟夫人确实也是个烈性子。
“小小年纪，躲在灵堂后嚼别人的舌根，这就是他姓路的教出来的好儿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钟将军，他满脸不悦看着路千夜，“我过来吊唁，出于和你爹交情，怎么就不行了？”
我轻轻地略过他，看到了钟将军背后看似看热闹，实则一直盯着我的田老爷子。那种冰冷而尖锐的眼神戳着我的内心，好似即便陛下已经将田轻为的死推到了李瑞身上，但还是觉得怀疑的样子。
“这便是苏政明那个美若天仙的宝贝女儿？”田老爷子死死盯着我，我忽然有些害怕，路千夜将我揽在身后，“贤侄护着妻子固然是对的，可护着的人，天仙还是蛇蝎，定要擦亮眼睛才是。”
钟将军看不明白田老爷子唱的哪一出，带他来纯粹是为了自己私心能藏逆，如今看来，田府和苏清宵这小丫头片子，定有不浅的渊源。
“毕竟是千余的将领，又是我的长辈们，两位将军世叔，来路府吊唁，自然不会是该被误解的。”路千夜放在我面前，“小侄夫人腼腆，没见过世面，就不故意行礼了！”
“苏清宵可是苏家的大小姐，长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又曾经是大王爷的未婚妻，怎么是没见过世面的。”钟将军看这路千夜分明是护着妻子和他一起八卦，很是不开心，“算了，苏大小姐的名声我也是略有耳闻，我们两个老匹夫，何能受得起你的大礼！田兄，咱们走。”
看着两人离开，我透过路千夜的发丝缝隙，看到了田老爷子那双带着刀尖的眼睛。
————
“我确定陛下是答应我，说把田轻为的死都推给李瑞的。按道理，除非陛下疯了，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因为田轻为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路千夜右手放在桌上，思考我说田老爷子那奇怪的眼神，“田轻为的死，是你动的手，可直接怂恿他参与这件事的人，可是李珣自己。”
田轻为是什么性格的人，恐怕田老是知道的，毕竟是唯一的亲儿子，没有不了解的道理。
“路千夜，我爹从前只是和钟将军斗来斗去的，从没听说田老和苏家有仇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次本来是凑热闹去的，偏偏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个半死，“如今长京城的兵权都在他二人手中，我若是再成了田老的眼中钉，我们还会好过吗？”
我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更担心连累清宜她们。
“兵权在田老爷子手中，我倒是不操心，清宵你会不会是想多了，我总觉得田老今天挺正常的。”路千夜反驳我越想越多，“清宵，你最近总是容易把简单的事，想得太过复杂，是不是启素素那件事给你的打击太大了？”
难说。
“不论如何，我会想办法去打听田老爷子的私下反应，若是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些‘冷冰冰’之类的，清宵你必须好好休息，我觉得你确实最近不对劲。”路千夜说着，我也觉得是这样，“比如昨天红荼的事，你就联想到了我会不会纳妾，会不会被逼着纳妾，我知道你害怕我纳妾，我不会的你放心。”
我是在地球吃了多少外卖，才换了这个在我心态不对的时候，还在耐心替我排解不好情绪的路千夜。
“可能是我最近状态不对，对不起。”
他笑了笑，递给我一块马奶酥糖，这长京城的安宁，我承诺给你的，一定给。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一定尽力打造一个太平美好的世界给她，清宵，答应我，不论如何都不要把一件事想得太差。
我点了点头。
————
钟将军看着灵堂上那一方檀木，只能赶紧离开路府。他是什么心情，路千夜并没有说错的，当年没有接余氏入府，现在也见不到她的最后一面。
“田兄，你今日盯着苏政明那个小丫头做什么？”钟将军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看着田老那不太对劲的样子，“看得人路千夜这小子，都把自己妻子挡在身后，你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说什么诨话？
“我只是看着苏清宵那个丫头，眼睛里有一股很是倔强的眼神。”田老说，“她的眼神里有恐惧，更有一股子藏匿不住的野心，明明是嫁做人妇的小姑娘了，偏偏让我觉得像在看——当年同咱们爷爷辈，一起打江山的先帝爷。”
田老口中的先帝，是他见过这姜洲最传奇的男人，他是路老夫人的父亲，李珣的爷爷，李家皇权的建立者。那个在血海中杀出来的人，一生战功无数，他要的就是一个国泰民安的世界，那种眼里的野心，到老了自己见到，都没有消退。
“女子怎么能与先帝爷比，况且还是个嫁做人妇的女子？”钟将军嗤之以鼻，摇了摇头，“田兄糊涂了，你要是夸路千夜那小子，我还有几分相信。”
“路千夜麒麟之才，聪明又博学，再加一个聪明安内的夫人，你觉得呢？”田老看着他，又遗憾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贤弟，你家钟牧琛那个小子，斗得过路府吗？”
两个人突然屏除偏见，想了想如今的朝堂，最是人才的李瑞李玺，一个在死牢，一个在封地，皇城里已经没有像模像样的人能坐着皇帝的位置，压住路千夜的光芒。
“咱们这些老东西，当年能与姓苏的姓路的斗一斗，可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田老看着钟将军，“看看你我的白头发，已经爬满了头上，再不能自负孤傲了。”
路府外的雪地里，田老还身着铠甲没有褪去，他走在繁华长京城的白茫茫一片里，竟然有几分英雄老去的悲壮。
“是老了，可那又如何，他路千夜还能窜位不成！”钟将军看着路府的牌匾，他赶上前去追田老，两人在风雪中，身影越来越模糊，“路府，不也只是个臣子儿子。”
路千常坐在府门口，一手嗑瓜子，一手捏着装瓜子的小盘。他看了看府里忙碌着的千余，抬头看着天：“爹，他们说得对，你们那辈的人都老去了，该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二爷，紫荼姑娘四处找您，原来你在这里！”路过要出门的琉璃看到了路千常，赶紧喊他，“这里风雪紧，二爷可记得赶紧进去，不要吹坏了！”
丧礼这么忙，清宜还怀着身孕，如今有什么事，竟然还要琉璃姑娘亲自出门一趟，路千常喊住了她：“琉璃姑娘，可是要买什么，我出去一趟就是，你在里面帮衬着，一会儿买回来了，我交给管家让他送过去。”
“回苏府取余姨娘落下来的珠钗，还是我们大小姐送的呢，我家小姐说，明日起灵下葬，还是一同送了去的好。”琉璃说着，风雪愈发大了，“二爷身体不要紧吗，这里离苏府本是不远的，可风雪这么大……”
无碍，我一直在府里像个累赘似的，能做点事也好。
路千常听得琉璃说了珠钗的位置，拎着钥匙就出门去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别告诉弟弟弟妹他们了，紫荼那边，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就是。”
琉璃点了点头。
“啪。”
回过头来想要进屋去时，琉璃被紫荼打了一巴掌：“你和下贱的东西，学着我姐姐红荼那套勾引二爷是吧？那么大的风雪你让二爷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二爷身体虚弱，我日日熬汤捧着的爷，不是给你做苦力去的！”
“不是……二爷去给余夫人取东西……”
紫荼将琉璃按在了门框上：“二爷的娘是常夫人，为她余夫人取什么东西，一定是你这小蹄子故意许诺了什么不三不四的，让二爷迷了心窍去给你取东西！你个小浪蹄子！”。
突然一推，琉璃撞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引得里面的宾客都围了出来。
(https://www.xdingdiann.cc/ddk256229/1334878.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