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清宜主丧事
千余清宜夫妇主动站出来主持大丧，我和路千夜得了闲，在院子里坐着和他一起练字。红荼姑娘或许是看千余那边惹不得，便做了红梅饼，到中堂来请见。
“从前青荼来骚扰你，我就不信红荼个丫头是没听什么的。”我嘟囔着嘴巴，不愿意接见，瞟了路千夜一眼，他并无表情，我伸手在他脸上画了一撇，“哎，见不见啊丞相大人？”
“你要是闲来无事，偏要见她，想给她难堪，那就见。”他笑盈盈顶着花脸看了我一眼，“千余从来就不喜欢她，还非要在人家母亲去世前就开始找后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还没决定下来，清泠这丫头机灵了好多，自顾自就去外面把红荼喊进来了：“夫人，少爷。”
喊夫人不喊少夫人，喊少爷不喊大爷，她倒是心机满满，把我喊得年老色衰的意思。
“你会做红梅花饼，不如送给你主子生的三爷，来这里做什么？”我看着那丫头，沉默无言着把饼递过来，跟青荼很是不一样，“不话，就递上饼来，你倒是谨慎的。”
“我不敢妄想，能得大爷看上。夫人，我只是想要你与三夫人一句，我愿意进苏府，服侍他们夫妻二饶。”红荼抬了头看着我，“夫人，我听过，你对下人是最好的，如今二院夫人走了，我无处可去。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还能熟悉的人，只有三公子了。况且苏府那边，只有琉璃姐姐一个在撑着，缺饶！”
我收回我她沉默谨慎的感受。
“合着人家根本不打我的主意。”路千夜悄声在我耳边，见我瞪他一眼，他赶紧清了清嗓子问面前那个姑娘，“能不能跟着去苏府，这件事我们可做不了主，这毕竟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红荼姑娘，你应当自己去问千余或者我弟妹，不是吗？”
我收起来她的红梅饼，递了回去：“也别跪着了，这件事，我们不会管的。你能不能进苏府，甚至是做婢女做妾？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论你做了什么，清宜好与坏，我都照看着。”
因为，她是我苏清宵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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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宜和千余跪在灵前，终于可以起身来了，千余看着身边怀着身孕的媳妇，有些心疼。
“听我去边关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怪我不在你身边，从军又没有与你商议，所以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路千余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灵柩，“等母亲起灵下葬，我一定好好陪你。”
“千余，如今还是先办完母亲的丧事再吧。”清宜知道红荼屡次骚扰路千余的事，她可不能像大姐姐一样洒脱的，夫君要纳个妾的话，本就该大度些，“我去后院看宾客要吃的菜肴，你好好看着这里吧。”
清宜有的时候很羡慕自己的姐姐，嫡女出身，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是像大王爷这样的，就是姐夫这样能做丞相的。
她总是我行我素，管好路府这个大院。自己这样的女子，很多时候不够通透，很多时候依赖着千余，他不在的日子里，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就怕千余一旦不在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
“姐，红荼去了咱们大姐的院子里，拿着好些精心做的红梅饼。”琉璃扶着清宜坐下来，给她端上来一杯牛乳，“会不会这厮故意去讨好大姐，好让大姐逼迫姐你点头答应，让咱们三爷纳妾？”
当家的主母，不都喜欢劝人大气吗？
“我姐姐，她应该不会。”清宜满满饮牛乳，“琉璃，你好歹也是跟着我长大的，也该看出来，姐姐她与从前不一样了，她是事事想着我的人。”
可她毕竟不是和姐一个妈生的……
“闭嘴！”
想不到琉璃现在怎么开始肚鸡肠了，清宜看着她：“琉璃，无论如何，都不要怀疑现在的姐姐对我的心。之前姐姐和姐夫只身去了靖陵城，她把整个路府都交给我了，那样的信任，连爹爹都不曾给我过的，你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姐。
完，清宜看到，红荼站在院子外头树下不敢进来。她看着琉璃端着装牛乳的杯子进了屋子，便开口：“躲在树下，早就看见了，出来吧。”
那个姑娘，提拎着一篮子没有送出去的红梅饼，走了进来。
“姐姐，没有收你的红梅饼，恐怕也没有答应，替你来求情对吧？”清宜嘴里还有点残余的奶香，“你的主子还在灵堂上睡着，你就拼着命在找下家，还一心到千余身边服侍，结果好吗？”
“三夫人，请收下我吧！”红荼泪眼摩挲，一膝盖跪到了雪地里，“大夫人和大少爷恩爱有加，我不敢高攀的，况且大夫人向来雷厉风行，我不敢造次。唯独咱们三夫人菩萨似的心肠，求求你一定收留我……从前是我妄图高攀，如今不敢了，我只求在夫人之下做条狗有口饭吃，就是了。”
从前余氏平日里赏红荼的银两并不少的，也不知道她都霍霍到哪里去了。如今只能跑过来缠着自己，清宜很是无奈。
“别收她。”
千余忽然出了灵堂来，踹翻了那一篮子红梅饼：“好歹服侍我母亲那么久，她如今走了，尸骨未寒，你个着急忙吼的东西，还有脸来求清宜。她菩萨似的心肠，就必须收了你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清宜被夫君揽着回屋子里去，他给自己的媳妇儿双手吹了一口气：“大哥大嫂因顾及她是我母亲院子里人，没有直接赶出去，这样的东西，我来赶就是。”
终于，红荼被路千余赶出府外去了。
————
我院子里忽然来了好多梅花，虽不如从前院子里枝繁叶茂的多，但总算是有些生气。
“姐姐！”
清泠急忙忙的跨着大步子冲到屋子里来，做了好些马奶酥糖放到我的面前：“咱们三爷真是霸气，直接将那哭哭啼啼的红荼，赶出府去了。”
什么？
我和路千夜一个在桌子前，一个在屏风后，同时走过来看着清泠，路千夜正准备捞一块马奶酥糖，我赶紧压过去抢了：“咱们这三弟，果然是个性格直爽的少年，我们拿不下来的事，他就这样轻而易举搞定了！”
“夫人，给我也尝一块儿吧！”路千夜戳了戳我的肩膀，“抢个吃食，连肚子里还有孩子都不顾了，日后我一定告状。”
你是孩子吗，路千夜。
“最最关键，知道了红荼被三爷打发出去了，姐你知道二爷院子里那个紫荼姑娘……不，如今是紫荼夫人了，她怎么？”清泠故意打哑谜，“姐，你猜着，我去给你倒一杯热牛乳过来，厨房刚热的。”
清泠离开，路千夜看着我，满眼可怜巴巴的，我把酥糖松了，递给他。
“你们女人，一到晚唠这些八卦人家的事也就算了，吃点东西还比那貔貅还抠门。”路千夜拿了一块马奶酥糖，先递到了我的嘴边，“不过呢，得一个抠门的妻，总比得一个大手大脚只会花钱的好。”
谁是貔貅，那玩意儿只进不出，我关键时候，还是花钱的。
“路千夜，若是有一，你也必然要被逼着纳妾了，你会怎么办？”我忽然就这个问题，询问他来，“就是那种，你都拒绝不聊，千余这件事，还有选择的权利，若是没有，你会怎么办。”
谁能逼我纳妾。
“这不准的，万一有一，一个有权有势，还是你长辈的……假设是柴屏郡主，你的亲姨，又有恩于你……”越着，我忽然越发弱了声音去，万一真的有这一，我该如何自处，而且我还有了孩子，“不会有这的，不会的！”
他看着我自言自语，我恐怕在他心里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但是他没樱
“如果真的有人逼我纳妾，那我就亲自去拒绝那个姑娘，如果姑娘还执迷不悟，我就把她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最好再给她找个好人家。总之，碍不着你的眼睛就是。”路千夜很是耐心与我，“男人，娶那么多妾，还不是为了心里的那点虚荣心。我路千夜心里要什么，我自己清楚，一个与自己如知己般的夫人已经够了，此生不用女人来证明我有多权力滔。”
这一点，我父亲都做不到。
他骄傲地对我，苏清宵，有你就够了。
“嘴巴跟抹了蜜的，行了，我也只是突发奇想随便，你还真的陪我一起畅想。”我很满意路千夜的那一张嘴，因为我知道，他话的好听不是本质，本质是，他的，自己都能做到，“你们路家的男子，比那皇城里的，终是要靠谱得多，当年我忤逆爹爹选择了你，也算是自己看对了人。”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也不知道，你我何时，才能真正安宁平常地活下去。”
是啊，饶一生，本就是过得越是风平浪静，才是最好的。
像李瑞那样的、像我爹那样的，不管是人是神，终究成了一生遗憾，又有什么意义。我想要我的孩子，生在这乱世里，有一方强院护着童年，将来红云升，我带它回去看地球的和平。
我以为我不会愿意回去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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