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眼下的狼崽子
回到长京城里，清宜赶着到府门口来接我们，这丫头头发换了个样式，甚是好看。那发髻将她脸上的碎发都挽在了头顶，终有了几分端庄感觉。
“老夫人好。”琉璃看到了下马车的奶奶，赶紧行礼，“少爷少夫人好，我家小姐可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清宜赶紧也对奶奶行礼，奶奶伸手牵着她一路往府里去，是在过问肚子里孩子的事。我看了看府里，其他几位姨娘竟然也不出来接奶奶，真的是越发有态度了。
“琉璃，路侍卫了回来了，一会儿让他来见千夜。”我挽着路千夜的手臂往府里正要进去，琉璃摇了摇头，“怎么了？”
路侍卫，不是应该和少爷少夫人一起回来的吗？琉璃说。茯苓突然紧张，抓住了琉璃的衣袖：“琉璃，你说什么，路遥他还没有回来？可是他明明在我们前一天就出发了！”
“茯苓，不要急，或许是路上遇上小麻烦耽误了，或者那个人无处安放，路遥已经回来了，没敢回府在想办法而已。”我赶紧安慰茯苓，让这两个丫头进了府苑，“路千夜，要不要……”
路千夜看着我的眼睛，还未等我说出来，便懂我的意思：“我这就去安排人到处寻一寻就是。”
回到了中堂内室，我趴在自己的床榻上，终于是回来了。一趟旅程本来不辛苦，但就是困意来袭，我脱了靴子便在榻上熟睡。
长京城似乎比靖陵城更冷，但偏偏清宜早就安排了屋子烘炭，烤得我睡着都是暖呼呼的。
“不好了大爷，路侍卫他……”府里出去寻路遥的人，在长京城外不远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他，已经死了一晚的样子，“我们将路侍卫带回来了，就在后院。”
路千夜赶紧往后院去，他心里忽然掀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他同行的人呢？除了他，周围还没有别人，有没有一个关在木栅栏里的人！”
来报者摇了摇头。
我被外面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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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武功高强，排名第三，与宫里的九大高手都曾交过手，怎么可能被人杀死！”茯苓听我和路千夜说完，一个不留神坐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扶她，奈何肚子不方便，另一个眼疾手快的丫头扶起来，“小姐，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和路千夜只好沉默。
“路遥被杀的手法是暗器，宫里的高手没有几个会暗器的。”路千夜对我二人说，“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杀人用暗器的，只能是将军府，田家。”
我们在马球会上和田家有过一面之交：田将军唯一的老来子田轻为，分明是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彼时还帮着路千夜赢了马球赛。不可能是他做的这件事……
“李瑞与田家没有什么交集的，怎么可能为了李瑞杀我路家的人。”我想了想田轻为那小子，就算他是扮猪吃虎，也不是李瑞的人，“我总觉得长京城肯定还藏着高手，除了宫里，我们不知道的那种。”
路遥已逝，我只能劝茯苓节哀，这两日我放了她的假，想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小姐，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茯苓转身回去院子里自己的屋子，她困在里面，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出来，“路遥，说好了在长京城你要听我说好消息的……”
我难以想象茯苓此刻心里会有多难过，但我知道，这件事不查清，茯苓与我之间一定会留下芥蒂的。
“路千夜这可如何是好，我才和奶奶在靖陵城答应茯苓，成全她和路遥的。”我终是站不住，清泠扶着我坐下来，“清泠，别守着我了，看着茯苓别伤心过度出事。”
这件事不仅是路遥的死蹊跷，李瑞被人救走了，我们白忙活一场更是惆怅。路千夜细细品味其中事，但是顾不得那么多，此事只能先放一放。宫里让奶奶镇场子，去改变李珣同意军队出境西征的事，才是大事。
“先下葬路遥，这件事之后我再来查。”路千夜与我说，没有给我一个答案，“长京城集结的大军恐怕要到边关了，我必须和奶奶一起先解决西征一事，那事关更多人的性命。”
路千夜不是冷血，是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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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下葬，当日，茯苓哭昏了好几次。我看着不忍心，想要去找路千夜说时，路叔来报，老夫人和千夜进宫去了两日，此刻还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奶奶可带着打龙鞭去的？”我赶紧问管家，生怕他们二人再出事，“宫里的事，你快去叫二公子来一趟，他在宫里有眼线的，可以问一问！”
路千常这一次过来得很迅速，像是知晓了我急忙坏了，开口便对我说：“大嫂别慌，我问过了宫里的消息，说陛下见了奶奶，收回了出境西征的意思，只是留了他们在商议新的御敌之术而已。”
原来是这样。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个人嘴里碎碎念，没想到回了长京城，又遇到了一堆麻烦事，这一次我想替路千夜撑一撑，都做不到了，“千万平安。”
茯苓最后病倒了，没有赶上路遥起灵下葬的最后一刻。我看着那床上闭着眼睛，可怜的小丫头，好容易爱上了一个人，偏偏对方就这样因为李瑞而死。
“小姐，我来守着茯苓姐姐吧。”清泠心疼我的身子，非要自己来照顾茯苓，最后居然是清泠贴这心和我守着，“若是你有什么闪失，咱们大爷了怎么办，小姐必须撑着等老夫人和爷回来。等他们结束了宫里的大事，这才能回来查路侍卫的死因的。”
如今终于我路府开始心惊胆战，我不知道，既然是商议战略布局，为何不放奶奶回来，我又不敢明面上质疑路千常的暗哨。
太奇怪了，奶奶怎么会没有回来。
“清宜，我记得宫里原先苏太妃宫里有个叫寻欢的少年，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有办法与他联系？”我将清宜喊过来，想要再找个人打听一下更多的实情，看李珣是不是已经将千夜和奶奶软禁起来，“就上次我那轿子外面的人。”
清宜好生想着，她仔仔细细回忆起从前老爹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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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夜与奶奶困在宫里已经三天。
李珣这一次发怒了，他将路千夜和奶奶关在了宣政殿偏厢。
“奶奶，为何你居然忘了将打龙鞭带过来。”路千夜这一次真的是没想到，李珣冷冰冰地对着自己下手来，“大军出境倒是不必了，只是陛下打算邀请漠王坐下会谈，这恐怕是引狼入室。”
陛下怎么想，我们无法妄加揣测，只是不知道清宵在家里守着那档子事，能不能撑下去。路千夜听了奶奶的话，更是心急，他怎么受得了苏清宵一个人在外面撑着。
“我要想办法出去，既然千余的大军都安全了，我一定要去查路遥的事。”路千夜在奶奶面前踱来踱去，转得奶**晕，“这可如何是好。”
李珣借着说商议边关战事得名义，将他路千夜和老夫人软禁在宣政殿，这是路千夜没有想到的。
“孩子，出不去的，你以为真的是商议大事吗？”奶奶坐在屋子里，静静喝茶，她就像是一幅安静的水墨画，一动不动，“咱们路家苏家推出去的陛下，已经开始露出自己的爪牙，你不该看不出来的千夜。”
“从陛下将自己曾经为敌的大哥，借着妹妹送出了死牢、送出长京城到靖陵城去，路大人就该看到陛下如今最大的敌人，成了您，丞相大人。”偷偷摸进来的的人，是路千夜见过的舍人，那个在清宵见苏贵妃时，全程护着的人，寻欢，“老夫人安，我是永宁侯苏大人的人。”
永宁侯苏政明，已经不在了，奶奶说。
“可是他的女儿都还在。”寻欢掏出来两块牌子，那是后宫的出行令，“如今知道路府有难，我想助大人和老夫人出去，我是收到了大小姐的指令。”
是我从清宜口中知道，要找寻欢，简单坏了，让寻乐从北门入宫去见就可以了，毕竟是亲兄弟。
“委屈路大人扮作舍人，老夫人扮作嚒嚒，然后悄悄跟我出去就是。”寻欢风轻云淡，明明是做着逆了天子的事，偏偏好似普普通通，“当今陛下昏庸无能，路府要早做打算。”
寻欢这最后一句，不免让人觉得他始终是有私心的——毕竟是苏太妃的人，或许这是有些想要路府推翻李珣，助李玺上位的意思。
路千夜和奶奶出来，到了府里被路千常看到，他惊讶坏了：“大哥！奶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打扮成这样？”
“不多说了，千常你赶紧写信联系靖陵城千寻，让他赶紧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城防卫军！”路千夜终于忍不下来，打算让路千寻开始私下养兵，“还有千余，让他好生注意，如今大军里恐怕也不安稳的。”
李珣开始露出了自己的爪牙，那个曾经像傀儡的太子，已经成了想要脱离路府的陛下。不好办了，如今路府只能做些其他打算。。
没想到老皇帝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狼崽子里扎眼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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