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上锁
门锁色泽暗沉，看得出来是铜制的。形状不像常见的元宝形，而呈现出一个圆筒的形状。
普通的一字铜锁，钥匙就是一个金属片，在边沿刻出凸起来对应锁头里面的簧片，对上了就能将锁打开。
而萧默将锁头翻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十字形的锁孔。
这说明钥匙也必须要铸造成十字形状，锁头内芯的复杂程度也相比于一字锁复杂了整整一倍。
这还不算，最让萧默感到惊讶的就是，这把锁还是一个暗文密锁。
锁头圆筒的部分整个被截成了三段，每一段上面都有阳刻的图案，分别是不同方向的龙、凤、虎。
萧默试着伸手拧了一下，果然是可以拧动的。
也就是说，如果谁想要打开这把锁，就需要先知道这把锁设定好的龙凤虎三个图案的方向密文，然后再插入十字形状的钥匙，才能把锁打开。
这样复杂的锁，保管钱庄的钱库都够了，却只是用在一个普通的杂货店里？而伴随这个问题一同出现的另一个疑问，那就是冯偷又是如何打开这把锁，进去把东西偷走的呢？
萧默心中思索着，但表面不动声色，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一旁忙着记录的长根。
按照店老板的说法，他在城边还有一间民居，所以晚上并不住在店里。如果冯偷夜间前来，那几乎这里是全无防备，有整个一晚上的时间留给冯偷随意行动。那这样看来，其实锁头的密文反而并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只要冯偷手上拿到了钥匙，龙凤虎的方向密文完全可以一个个地试过去。
萧默觉得还是要去找老板借一下钥匙开门看看。
长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看到萧默手里的门锁，又继续低头在粗纸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瞥见萧默已经自顾自地迈步走回了前厅，长根一时间竟有些迷糊，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把手上的东西写完。
左右看了两眼之后，他还是捏住了炭笔，跟在了萧默后面。
萧默跨进店铺里面的时候，老板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
他抬头看了萧默一眼，道：“萧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只是先随便看看，暂时没有什么发现。”萧默道，“不知老板从哪里弄来了这把门锁？竟然如此精致。”
“朋友送的罢了。”老板停下手上的算盘，仔细地看了一眼账目，似乎是在记住自己算到了哪里，伸手又从身后的柜子上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把十字形状的钥匙，“萧大人想要进去看看吗？”
萧默道：“那就请掌柜的带路了。”
哪知那老板道：“这就不必了，萧大人的为人，我信得过。”
“哦？”萧默道，“那我身边这位长根呢？掌柜的也信得过？”
长根听见萧默提到自己，忽然一愣，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保证道：“萧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听您的吩咐，不会乱动的。”
萧默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真的出于替这个老板考虑才这样说的。
从一开始，老板就表现得十分消极，似乎对这家店并没有太多的关心。东西丢了也没有直接去报官，而是等到白落派人过来之后才告诉了六扇门店里失窃。萧默来查案，他也是不闻不问，完全放着萧默在后面看。
就好像是……他根本不在乎这家店会赚多少钱。
所以萧默要试他一试。
但掌柜的已经把钥匙放在柜台上，继续低头算账了。
“既然如此，多谢掌柜的信任。”萧默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了十字钥匙，扭头对长根道，“走吧。”
“诶？萧大人，咱们是不是还没问……”长根愣了一下，还没说完，就被萧默拽走了。
掌柜的则悄悄地抬头，看着两个人走向后院，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
“萧大人，咱们还没问这密文是什么呢。”张长根被萧默拽到后院之后，一脸疑惑地问道。
萧默皱着眉，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花费耐心向他解释清楚。这一眼中所包含的情绪很多，让长根一个小文书直接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再继续多问。
这就是为什么白落说要派一个人过来跟着萧默的时候，萧默差点直接撂挑子不干。
查案不像是打架，你一招我一式来来往往，全靠人自己的观察和推测，把已知的事情结合起来，推测出案情的全貌。
萧默并不认为多一个人就能有什么更多的发现。
而这在长根一开始就只知道拿着炭笔画了好几张纸的时候，萧默也就确定了自己根本指望不上这个年纪又小、资历又浅的文书。
所以长根的问题，萧默并没有回答。
他将钥匙插进锁头里，开始一个个地拧动着锁头上龙凤虎三段阳刻的图案。
每一个图案分上下左右四个，也就是按理来说，有六十四种变化组合。如果冯偷事先不知道具体的密文，那最坏的结果就是要试验六十四次。
萧默想知道这大概要花费多少时间。
仿照着设想中的情形试一次，或许更能体会到冯偷撬锁时候的情绪变化。
于是萧默开始挨个试了起来。
从三个图案的头都朝上开始，试到第二十一次就打开了。
龙头和凤头朝下，虎头朝上。
“看起来并不是很麻烦。”萧默心道，“如果冯偷和我一样，为了保险起见直接从三头朝上开始，很快就可以打开了。”
钥匙拧动，萧默打开了门。
库房里确实摆了许多玩意儿，琳琅满目。萧默的表情并不轻松，他定睛仔细地观察着库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东西摆得很乱，并没有明显的分门别类。”萧默心中思索着，“如果我要在这里找到一支金钗，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里，萧默便刻意地观察是否有翻找的痕迹。但看了一圈之后，萧默自嘲地笑了笑。
冯偷窃走金钗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就连老板发现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冯偷离去的第二天，这段时间里老板如果整理过库房，又怎么可能留下什么翻找的痕迹？
萧默心中一沉。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够资格做一个探案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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