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情
“暗器？”萧默愣了一下，反问道，“暗器的种类繁多，大到弓弩，小到石灰，都能算暗器。叶师兄指的是什么？”
叶倾城点了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来了一样东西，递给萧默道：“这东西。”
萧默放心地接了过来，拿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颜府的大门上挂了灯笼，光线虽然暗淡，但还是能让萧默把这东西看得清楚。
这是一枚真正的梅花钢镖。
江湖上叫梅花镖的东西很多，但其实都是在共用一个名称而已，那些六角的、八角的飞镖都不是正宗的样式。正宗的梅花钢镖，镖刃应该和梅花一样为五瓣，边沿呈圆弧形状，而不是棱角分明。这种镖因为线条圆润，一旦脱手极容易受到影响，需要使用者发力的技巧过关，才会有一个不错的准头。但相应的，这种飞镖出手的声音很小，更具有隐蔽性。
萧默看清楚之后，心中当即就有了猜测，便问道：“杨荆出手了？”
叶倾城摇了摇头道：“他没有出手，这是他给我下的战书。初十，也就是两天之后，他要和我在城外竹林决斗。”
此事确实突然，萧默也十分惊讶，问道：“青云榜之争，还要见生死？”
这回反倒是叶倾城愣了一下。
他不太明白，便问萧默道：“你怎么会觉得这是青云榜的事？”
萧默道：“难道不是吗？杨荆是一个专练暗器功夫的人。他想要杀谁，随时都可以动手，哪里需要下什么战书？如果正面与人约战，让对手有了防备，岂不是等同于自断一臂？”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如果杨荆要的是叶倾城的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镖出手，自然就能达到目的。现在给叶倾城下战书，那就绝不是杀人这么简单。
叶倾城道：“我有一个师弟，平时负责帮助我与师门联络，之前我让他帮忙探查杨荆。杨荆发现了此事之后，就杀了他。”
“然后他给你下战书？”萧默更加不理解了。
叶倾城道：“你不知道，此人性格诡异，他认为这是天青城对他的挑衅，要算在我的头上。其实即便他不发战书，为了师弟之仇，我也绝不能放过他。”
萧默却眉头一皱，问道：“叶师兄多久和那位师弟联络一次？”
叶倾城道：“天青城以青城令传信，一般情况下每天一次，但时间不固定。是师弟和我联络，我不好找他。”
“那就是了。”萧默道，“如果杨荆不给叶师兄下战书，叶师兄也要明日此时才能知道师弟遭遇不测。”
“或许有……”叶倾城刚要说话，到了嘴边又想清楚了。
如果师弟并没有死，那青城令还会照常出现，谎言不攻自破，杨荆所言非虚。
萧默道：“如果叶师兄与杨荆并无仇怨，那只有青云榜之争才解释得通。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杨荆就是冲着叶师兄来的。”
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有些道理。”
萧默忽然笑了笑，道：”叶师兄深夜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叶倾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道：“我想找你练剑。”
“练剑？”萧默回头看了一眼天上月色，对叶倾城道：“已经这么晚了……”
叶倾城则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表情认真地说道：“我只想请教一招。”
……
请教，意思是求人指教。学生请先生指教，弟子请师傅指教，都是谦恭的姿态。
不管是论江湖地位还是辈分，叶倾城都算是萧默的师兄，这也是为什么二人不在同一门派，却可以以师兄弟相称。但现在，叶倾城在对萧默说请教。
萧默听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得意自满。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于是他问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倾城当即拱手施礼，郑重地说道：“萧师弟，我知道《逍遥剑法》有一招专门克制暗器……”
“不可。”萧默道。
叶倾城抬头，希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我并没有丝毫偷学之心，只是想参考一下武学要义，这也不行吗？”叶倾城还不死心。
萧默正色道：“《逍遥剑法》乃是祖师传承，是逍遥峰正统武学，不可外传。叶师兄还是另做打算吧。”
说完，萧默便有意要离开了。
叶倾城叹了口气，见萧默态度坚决，丝毫不松口，也只得告辞。
萧默转身回去，一直走到自己的房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叶倾城性情不坏，现在决斗在即，自己却一点忙都不帮，似乎并不是自己该有的作风。虽然师门的武功不能外泄，但至少不应该就这样袖手旁观。
所以他伸手搭上房门，但并没有立刻推开。
他忽然想找人说一说话。
于是萧默踱步到后院，敲了敲颜依柔的房门。
颜府之中除了守门的护卫，就只有侍女。萧默住进来之后，颜廷却对他睁一眼闭一眼。于是萧默成为继续、颜廷和那个喜好南风的送菜的之后，第三个可以进入后院的男子。
颜依柔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只见她着一身素色的棉布长裙，一头青丝略有些凌乱地绾在肩膀，显然是刚刚从床榻上爬起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颜依柔问道。
萧默看着颜依柔对自己毫无戒备，而且神情温柔，忽然间有些晃神。他不仅没有直接回答颜依柔的话，反而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开门？”
“啊？”颜依柔听了这话，语气忽然又强横了起来，道，“怎么，本小姐给你开门还错了？”
萧默笑了笑，心道：这才是颜依柔的脾气。
“有事就说吧。”颜依柔道。
萧默摇了摇头，却道：“本来有点事情没想通，但现在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就不说什么了。”
“消遣我是吧！”颜依柔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
萧默眼看着木门在眼前合上，才反映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急忙隔着门道歉：“抱歉，我并无此意……”
门内无人应答。
“好吧，”萧默自嘲地笑笑道，“你早些休息……呃，天凉了，下次别穿这么薄。”
说完，萧默便离开了。
而就在他看不见房间之内，颜依柔背靠着房门，脸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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