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约定
挽笙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只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紧张简直是丢了整个鸟族的人。那种紧张和平时面对大姐姐质问和责罚是不相同的。有种无措的慌乱。
尤其心脏跳的杂乱无章，让她更觉无法自控。
“明明？”
“......”
挽笙彻底呆住了。面对那双温柔的明眸说着最令人动容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这种不受控的心跳，让她觉得开心，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由哭到笑，片刻分秒。
可是这奇怪的情绪倒是让他有些懵了。再看对方，二八年纪，却像一个孩童似的，心智并不成熟。
“所以，你真的是神仙？对你来说，你应该是昨天见到我的。”
他轻轻的点点头。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昨日，他照常来这里午睡，先是被一阵吵闹吵醒，看过去时发现是有人来这里扑蝴蝶。但定睛一看，那人的年岁却早已过了扑蝴蝶的年纪。
可是她笨手笨脚，毫无经验的样子惹得他注意。属实忍无可忍才开口说了一句，可也因为那一句话，让他宁静的午休时光被搅乱了。
或许，搅乱的不止是午休时光。
“可是，你知道我为了见你，足足等了一年。”
他有些怔住了。才想起自己和她不同，那还真是漫长的一年。不禁又想，难道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挽笙似乎是在抱怨，又说了很多其他人对她的嘲笑。她都是如何坚强的走过来的，那样子，像是克服了什么天大的困难似的。
如他所看的，她的年级跟样子有很大的差距。让他有了些好奇。
“你这样看我，是觉得我很幼稚？”
挽笙毫不避讳。因为这样的评论她听过太多了。虽然大姐姐也同她解释过，不过每次听见这些言论是，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事，就算是神仙，也很难理解吧。我的心智和身体的年纪不同。”顿了顿，她坐到了树下，靠着树根的样子，有些惬意。
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示意他也一起过来靠着。
可能她的眼底太过真诚，让他信以为真那个地方真的舒服至极。可靠上去的一瞬，又觉得还是自己选择的树杈更安逸些。
这里并没有想象的舒适。
“虽然我看上去应该有十六七了，但是大姐姐告诉我，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所以心智增长的比别人缓慢。但是她叫我无需着急。”
“其实我才不着急呢。我呀，根本就不想长大。”
一想到长大了就需要承担很多事情，挽笙宁愿永远是这个样子。无忧无虑，总有人替她操心朝堂上的事情。每日除了吃吃睡睡，偶尔去学堂就可以。
这样的日子，谁会想长大。
“可是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了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
他却很不欣赏挽笙这种没有担当的性格。不由的，情绪有了丝丝波动。因为他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生下来就要担负的责任。
所以，或也因为如此，他无法容忍有人可以这般不负责任的。
“你的责任是什么？”
“保护以符砀山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生灵。无论是哪一种。”
说起他的责任，总有一种令人敬畏的效果。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在他的正义之下，也隐藏着逃避不开的压力。
那是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对他的厚望。盼望着有一天他能从这山神中脱颖而出，成为更重要的，更不可或缺的神仙。
从小天资聪颖的他，其实只希望做好自己的本职。
“你一定很累吧。”
挽笙看着远处，声音却近的贴心。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早就忘记了准备问他的问题，早就忘记了日日来此的目的。
而她身边的人，心头一震，慌了神。
“若不是累，你也不会天天都来这里睡觉吧。”
他笑了。心想原来这人并不是看穿了自己，而只是依据这些浅薄的片面来判断的。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她只是个孩童。
忽的，他释然的又笑了笑。比刚才的开心了不少。
“是啊，每天都很累。”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的打开心扉。在他心中只觉得是在对一个孩子诉说着大人的烦恼而已。
可后来，他却渐渐的习惯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挽笙很懂事，很善解人意。所以她首先想到的，都是别人。
他摇摇头，嘴角始终挂着和善的微笑。叫人看了沉迷，看了心都柔软下去。就是挽笙这样一个懵懂无知的人，也挪不开眼睛。
“你们神仙都长的那么好看吗？”
“......”
她有些太直白了，让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是就你长的那么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原本以为我九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你一个男子竟比她还要好看。”
“我觉得，好看这个词应该不是夸我的。”
至少不是用来夸赞男子的。
可是挽笙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她匮乏的词语库中寻找半天，也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替换的。
“不管，反正你就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
居然还撒娇了起来。让他不能再于她强辩什么，只能让着。
两个人靠在树上，又过了很久。天已经渐渐泛着黄昏时特有的红光。映射在人脸上，有种橘黄的温暖。
挽笙回头稚嫩地问道：“你明年还会来吗？”
她口中的明年让人听了有些怅然若失，没有希望。于是他改口道：“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的。”
“真的？”
他诚恳点头，似乎是某种约定一样。让他秉着最诚挚的态度，对上了她的视线。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也会来。”顿了顿，“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说完，她径直起身，一路蹦蹦跶跶的离开了。那背影里，分明满怀着希望，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随着她离开，他也起身走了。只想着赶紧办完公事，以免耽误了明天午休的时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个少女的身上有种魔力。
能让他瞬间放松，瞬间被疗愈，瞬间充满了动力。
回到寝宫时，宫娥都在议论一件事情，“你们看到了吗？神官大人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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