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川归海

　　并没有多想下去，少女装作不经意地调整着镜子的角度，直到镜子里映出了正无力躺着的黑子的面容。

　　虽然几次确认过了没有大碍——除了最开始的一记摆拳，之后的拳由于少女刻意的控制都相对迟钝，黑子最多也只是被擦到而已。

　　黑子会虚脱，主要是因为……打斗比平常人想象的更加消耗体力。

　　比起跑步、举重、游泳等世界上任何一项运动都要消耗体力。必须不断集中精神来防御躲闪对手不知道从哪个角度来的攻击，瞬间做出几个十几个判断，观察对手的小动作，提前提防，思考战术，忍受对手的击打，拼力量和速度的时候在现实打斗中也很多，每个关节每条肌肉都在承受着比单一的运动大得多的、同时还是多变的负荷。

　　理性地说，少女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因为唯一能够致伤的一记摆拳，她也刻意地收了力，更何况在击打之后她也确认过几次黑子的瞳孔和脸色。

　　然而少女还是有些不安。那一拳每个武者都必须挨，因为那是从理想到现实的必经之路；通俗地说，学会挨打，才能打人。

　　所以少女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以前没有带过徒弟，只是作为徒弟耳濡目染知道大概该怎么教而已。因此也从没有过经验来判别此时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

　　“……那个……姐姐大人？”

　　“什、什么？”

　　少女一卷手掌把小圆镜子收了起来，一瞬间换上一副冷淡的脸色看向另一边。

　　“想要偷窥的心理黑子是明白的，姐姐大人可以更直接一些……看，这里、这里……”

　　“才没有偷窥你啊你个变态双马尾！”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佐天泪子行得正坐得直，刚刚也只不过是在利用物理学知识光明正大的看啊！

　　“姐姐大人居然会担心黑子，这从心底满满溢出来的感动实在是让人想要以身相许啊~”

　　黑子在并不算宽的水泥块上捂着脸颊滚来滚去。摔死你！

　　才没有担心过你啊！

　　拿起紫色光鞭的少女开始一下一下地凌辱黑子。

　　“起来！给老娘起来！训练！”

　　魅灵的口癖果然好用，能充分表达咱的怒火。

　　少女一边驱赶着死鱼一样翻过来翻过去的黑子，一边思索。

　　既然有了鞭子，那么为了维持国中生形象，互补的应该干什么呢……蝴蝶结什么的？

　　……

　　接下来的日子里，黑子充分领会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在黑子能够做到仅仅依靠躲闪来回避绝大部分攻击之后，少女开始变身为鬼之教官——虽然似乎一直都是。

　　模仿着曾经接触过各个武术流派的达人，少女不停地对黑子发动进攻。

　　一开始是西洋拳。简洁而有效，快速凶猛立体的组合拳让黑子吃了不少苦头，西洋拳没桥手的特点也让黑子常常无从防御，灵活的步伐更是让已经训练过距离感的黑子经常被骗到。

　　接着是形意拳。形意拳是中国三大内家拳之一，特点是硬打硬进无遮拦——然而不像平常人理解的一样不做防护，而是直线攻击，攻防一体。很多拳理形意和咏春相通，形意又手毒，和咏春连绵不断的攻击相比出手的力道极大，打起来很多地方和改进之后的中国散打一样——例如虎抱头就是散打的护头，起钻落翻就是讲怎样进去，至于其他倒是很自由了。

　　然后是陈氏太极拳。同样是三大内家拳之一，某种意义上发劲和形意拳很像，只是架子不同，注重缩腰胯发力。虽然打起来和散打之类也差不多，然而一些细节终归是不一样，发劲刚柔并济，爆发力极强，很多次为了避免伤到黑子，少女都得点到为止。

　　接着是洪拳、永春白鹤拳和蔡李佛拳。这几种拳都属于南拳，与形意太极八卦之间似乎有较为明显的区别不同，南拳之间有相当多的相似之处——甚至包括很多技法也完全相同。因此少女这样打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黑子熟悉一下……然而黑子只是比前面稍稍轻松了一点。事实上，洪拳鹤拳蔡李佛都是数得上的注重实战，当年蔡李佛被称为造反拳也不是没来由的……

　　八极拳在日本极为盛行，主要是霍殿阁前辈一脉的开门八极拳。虽然这么说，但是日本得到真传的却并没有很多，因此黑子也没有与八极拳交手的经历。八极拳总体来说沉坠劲和十字劲近于太极，步伐手法却和南拳相似，因此黑子在练习的时候却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困难。呃，当然只是相对的……比凌虐好一点而已。

　　然后是梅花螳螂。梅花螳螂属于北螳螂的四个分支之一——北螳螂和南螳螂在实质上并不是同一个来源，北螳螂起源于山东，盛于崂山、莱阳等地；南螳螂则是来源于鹤拳。世人见到的螳螂拳多是北螳螂。然而无论是北螳螂还是南螳螂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阴损。常言道咏春仇螳螂损，就是因为螳螂拳打法必教上下的攻防思维，动辄打下腹下身，容易绝户的原因。

　　接着是尹氏八卦掌、散打、松涛馆流空手道、古泰拳……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少女把自己曾经接触过的格斗技轮着一样一样在黑子身上都使了一遍。

　　一是为了让黑子接触更多的格斗风格，二是为了锻炼她的距离感和抗击打。

　　越到后面，黑子理应更轻松才对——毕竟格斗技是没有高下的，心窝的一记重击不会因为这是太极的炮锤而不是形意拳的崩拳就法外开恩。都是一拳一脚，只要没有超自然的东西发生……呃，虽然在学园都市必须要考虑那种因素……随着黑子的实战经验越来越多，她的实力肯定会越来越强。

　　然而少女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出力，不让黑子太过轻松。。每一次对打，少女都很谨慎地不使用太强的力量，也就是留力不留手。虽然说这样做在真实对打中很危险，然而少女的体术比起黑子还是强得太多了，更别说这段时间不间断的对打让少女自己也慢慢找回了手感。

　　不停更换自己的流派风格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有的拳术少女只是模仿它的外形和常用打法，并没有融合的意思；而中国传统武术在很多东西融会贯通之后慢慢就明白了，在劲力上它们本质几乎完全相同。

　　比如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虚领顶劲，就是后脖子靠住立起来的衣领，收下颌，让自己的百会穴仿佛有一种向上顶的感觉。含胸拔背呢？就是松肩。两块肩胛骨旁边的肌肉向两边偏前拔，脊椎正直，符合生理弯曲。一直连到脖子和之上的百会穴，让自己松。只要是科学的拳法，无论是形意太极还是咏春，主流都一样。具体发劲方式有的的确不同，但是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行内就是一张纸，只是为了表述简单才约定俗成这么说而已。

　　不过，说起来，自己前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喂……学了这么多拳术，一直到这一世体能呀精神什么的都好得吓人，而且皮肤也完全不用保养就透着水气……

　　少女一边又一次用八卦的三底掌把黑子轻易击倒，一边心不在焉地思忖。

　　p：感谢茵蒂克丝的打赏~在下这本的处女打赏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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