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chapter16
与妧娘商讨好细节，把王府的人留在了满香阁，她便与玉书俱戴着面纱装作食客去了满座楼一楼大厅用膳，只带了两个侍卫在外头等着。
郑清婉今日发型衣服与前日不同，加之当日来得时候是来福亲自接待，跑堂小哥没机会见到她们，也就没有给特殊服务，只恭敬地把她们领到了靠里有屏风的位置。
满座楼注重保护私人隐私，大厅靠边缘一些的地方都会有屏风遮挡，中间的没有是为了方便晚上看曲听书，不过若实在想要也可叫店里的服务人员加上，比较灵活。
“客官您好，这是本店的菜谱还请您过目。”店小二弯腰双手奉上。
玉书接过来，放在郑清婉面前摊开，一楼的菜谱比不得二三楼，只有菜名没有插画，颜色单调，不会有稀奇的菜品且顺序是按照价格排的，有些死板了。
郑清婉大致看了看，给了玉书一个眼神，玉书立马会意，问道:“你这店里可有些招牌菜？”
“有的，店里新菜油煎鸭，滋阴润燥，这个时候吃最好不过，吃完再配上一碗冰粉，通体舒畅。”店小二一直哈着腰态度诚恳地说道。
嗯，不错，看来来福把她的话记在心里了，但是她已经吃过，没有新意，郑清婉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菜谱上的几道菜。玉书观察到她的动作，心领神会，说道:“要一道鲫鱼熟鲙汤，一道醉香蕈，一碗佛手柑粥，一碟翠玉豆糕。”
玉书刚说完，郑清婉就轻轻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店小二的应承，又指了一下佛手柑粥，点了两下。
“佛手柑粥不要一碗，要两碗。”玉书赶紧纠正过来。
“好嘞，您这边稍等。”店小二应好后退下。
“找个凳子坐下吧，出府了不用这般拘谨。”郑清婉没有强烈的阶级意识，想着玉书也没有用膳就叫了坐。
玉书应了是，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桌角，期间一直低着头，谨小慎微，直到端菜上桌的时候才有所动作。
郑清婉看着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办法，等级尊卑已经刻在玉书的骨髓里。
“我特意叫了两碗佛手柑粥，你尝尝看，健气益脾。”看玉书把粥都放到她面前，她摘下面纱说道。
“奴婢谢夫人赏。”玉书听话地把粥端到自己面前，等着郑清婉动筷。
现下离下午的饭点还有一段时间，说书和唱戏的都没有登台，大厅里人烟了了，偶有碗筷相撞的轻响。
正吃着，忽隐约听闻隔壁有一男声响起，“姜大人，您要的东西齐了。”
“事情办得不错，这是给你的酬金。”这个话中的姜大人应道。
郑清婉吃饭没个定时，饿了就吃，可古人时间掐得准，官衙此刻也没有下班，这个姜大人这个时辰出现在此地想是有些蹊跷。而且要是商谈要事，选二三楼更好，偏选在一楼，可能是官职不高又想着大厅空旷的缘故。
刚刚那番对话听起来也像是钱货交易，她不愿卷入争端，也慢了动作，省得惊动。
“姜大人，钱说好的五十两，怎么只给了一半啊？”那个男声又起，话中压抑着不满。
“娘娘的意思是事情办好了，再给你剩下的钱，你且再等等，不久就能告诉你消息。”姜大人解释了缘由安抚说。
五十两对于郑清婉是一套妆品的价格，对于平民百姓是好几十年都不一定攒够的钱，对于宫里的嫔妃，她不好说，份位在嫔以上的是一宫主位，可称娘娘，例银两百两，宫里开销大，没有宫外补贴，五十两不算小数，更遑论拿钱到宫外赏人。
当今皇上后宫不算充裕，宫里头的主位娘娘不多，正好六位，只占了东西六宫的一半，好在子嗣不薄，不然依太后脾性，势必来年选秀时多进些女子。
“可，姜大人，奴才做得也是小本生意，说句实在话，您今天给奴才这些钱还不够结满座楼一顿饭钱的。况且是您开的药方子，奴才不过是把药材挖来，犯不着管有没有用。”那男子话越说越委屈，声音越发大了。
“同是为娘娘办事，你再忍忍，要是事成，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能给的。”姜大人或者应该是姜太医继续许以重利安慰道，“而且，这事要成，光娘娘喝药不行，皇上也得努力不是，为着北地旱灾，皇上好几日没进后宫了，再等等，娘娘自会想办法的。”
“姜大人押个东西在奴才这，奴才好放心，也好时时刻刻想着娘娘对奴才的恩德，您不会拒绝吧？”那男声问道。
“这”姜大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姜大人的玉佩不错，就先跟着我吧，最多两月，见不着银子，玉佩奴才我就当咯。”许是男子手疾眼快说话间已经把玉佩薅下来，不然不会听到明显的波动起伏，连句末的咯都透着一股得逞的张扬。
两人的交谈停止，接着是椅子被拉动的声响，估计是要走了。
“玉书，让侍卫跟着看看去。”郑清婉轻声吩咐道。
她不确定是局是真，两人的对话实在引人遐想，若是局，她这次不钻，对方还得再设套，若是真，宫廷秘辛跟了看看是哪个暗桩也无碍，别惹祸上身就好。
被两人一打扰，吃饭的兴致消了大半，好在已用了大半，她被玉书服侍着漱口洗手后便离了满座楼，叫着王府的人坐马车去了妧娘先前所说城东的知源舍。
掌柜是个有着长胡子的老先生，姓胡，个子不高，见了她十分热络，“夫人光临此地是想买什么样的笔啊？小店应有尽有，保您满意。”
“掌柜的，我家主子来是想找您帮忙做笔。”玉书接过话头，点明了来意。
“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笔，小店有笔纸，夫人口述或是临画都可。”胡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她们去了二楼。
郑清婉没有推辞，下笔又稳又快，不一会就勾勒出大概模样，“胡掌柜，我要的笔比平常写字画画的笔杆细些，毛要蓬松些，不能长，免得遇水聚合。”她对着线笔比量了一下笔身长短，“整只笔大概这么长，您看看能否先做一版出来，回头要有不合适的我们再调整。”
“夫人说得这种笔倒是没见过，我尽力一试，您要几时过来拿啊？”胡掌柜应承下来，询问道。
“如此便麻烦掌柜了，我平日不能常出门，您要是做好了，送到满香阁就是。”郑清婉笑着说，“刚刚看店里的笔价格公道，我先付一两定钱，您送到满香阁后妧掌柜会结余钱的。”
“使不得这么多银子，几十文即可，夫人随便给几文就算定钱了。”胡掌柜拱手。
“知道您做生意公道，不过要是做得好，往后都会从您这拿货，一两银子算是定金。”郑清婉解释说。
日头慢慢西移，街上人慢慢多起来赶夜市，她出来一日时间不算短，事情交代妥帖也就下令回府去康安院请安了。
经了昨日头风的事，王妃对她热络许多，拉着她问了许多话还赏了不少东西。
一番寒暄，无事她也便回了荣安院。
“夫人，那两个侍卫还在外侯着，您可是要见？”玉书帮着郑清婉脱去外衣。
“隔着帘子在外厅见吧，懒得再穿外衣了，你让玉画在外面仔细盯着，侍卫走时别忘了给些赏银，办事怪辛苦的。”她动了动脖子，试图缓缓端了一天的疲惫。
“是，夫人，奴婢这就叫人去办。”玉书挑帘出去叫了临立的丫鬟吩咐了下去。
“今儿在满座楼听着的时候觉着不太对劲，宫里暗地里的事躲得越远越好。”郑清婉卸完珠钗没心情洗漱净身自靠着软垫，执扇轻轻摇着。
“夫人不必忧虑，王妃和世子瞧着对您都是极疼爱的，又有太后给您撑腰，宫里不敢算计您的”玉书宽慰道。
郑清婉看了玉书一眼，不愿多话，静待着帘子全部散下，确保外面人看不到内里，才传了两个侍卫。
“奴才给世子夫人请安。”两位侍卫跪下行礼说道。
“两位侍卫请起，夫人想问问你二人跟去看了些什么？”玉书充当郑清婉的扩音箱，重述了听到的耳边细语。
“回夫人，奴才跟着位带药箱的，去了北二市的聚福楼，到戌时正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药箱已经没了，后来奴才见他入了姜府。”
聚福楼，定国公孟家？他们家没人入宫啊？郑清婉疑惑地看了看玉书，后者在她手上写了个玫字。
玫嫔？郑清婉收回视线，继续听另一个侍卫报告。
“回夫人，奴才跟着另一男的先去了城西的赌坊，赌坊里的人唤他卓子，这卓子赌了不过一个时辰就被人扔出来骂骂咧咧去了后面的平民巷，家中无人，奴才见他睡着了就回来复命了。”
爱赌之人难怪追着剩下的银子不放，“你可记清了这卓子住的是哪户？”郑清婉想着做个标记，来日可用。
“回夫人，奴才记清了。”侍卫朗声回答。
“都退下吧，此事不准外传，如有发现，府规处治。”郑清婉敲打了一番。
“奴才明白。”
侍卫们出去后，玉画给了赏钱，便进里间回复说:“回夫人，奴婢看那二人跪的极板正，头一直埋着，出去时神色严肃，给了赏钱也没有变化，一看就是王府里□□好的。”
郑清婉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侍卫是她随机抽调跟着她去满座楼，且是王府的人，想来没有大差错，就是定国公孟家怎么跟玫嫔扯上关系，她绕不清京里错综复杂的姻亲，叫玉书帮着解答。
“回夫人，玫嫔是定国公的外孙女，工部侍郎石家的女儿，进宫五年，一直不太得宠。”玉书缓缓道来，“只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议事要到满座楼？”
“我也想不明白，私下交易不去孟家的聚福楼，干嘛到满座楼一楼来？而且这姜太医世代行医，没必要牵涉进宫妃争斗。”郑清婉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仔细回想了下小说里的内容。
小说里玫嫔升迁一直稳当，不跟女主别苗头，安分守己也不出挑，后来女主封后还把她的位份给提了，只是后来玫嫔所生的八皇子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女主才与她少有来往。
这八皇子算算日子也该有了，女主解了禁足后入冬时候，玫嫔被发现已有三月，还成了女主一个小心结，因为她困在昭福宫惶惶不安，却发现皇上在外美人依旧，所说情爱在这个孩子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使得本就出现裂痕的感情雪上加霜。
今年对女主是道坎，迈过去，斩断所以情丝变得冷硬之后她就会步步荣华，荣登后位。
但对郑清婉来说，听多八卦也是种负担，她有点儿想谢毓了，跟他说话没那么累，还可以聊工作。
今晚上还得加班把请帖和菜谱弄出来，明儿也好叫人去刻板，郑清婉心里盘算好，思绪隐隐飘到了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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