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空也大师
西海水君元泓依照风落兮之命，带领水将于兖州一带降下大雨，暂时缓解了兖州干旱之灾。而风落兮又同灼华将偷出来的粮食全部分发给城中百姓，让流落街头乞讨的人们终于饱餐了一顿。但风落兮深知此行为非良策，粮食虽多，却总有食用完的一天，最靠谱办法的还是要在兖州广施雨，将干涸的土地重新浸润，让百姓赶在深冬到来之前，囤备些食物。
这天，元泓在施雨完毕后，照例向风落兮请安复命。
“这些时日辛苦元泓君了。”
“小仙只是尽了应尽职责而已，帝君如此客气，倒让小仙汗颜。”
“不过——”元泓瞄了眼风落兮神情，见她示意自己说下去后，才接着道：“此次兖州大旱，定与那兖河水仙霈脱不了干系，帝君可还记得曾命他来我府上借水，可小仙至今也未曾见到他，这其中，必有蹊跷......”
风落兮点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此事我自有道理。如今这兖州旱情已有缓解，元泓君可回府上修养，但切要牢记，乱世动荡，莫要让有心者钻了空子。”
元泓稽首道：“帝君之言，元泓谨记在心。帝君独自行走在外更要留心，据我观察，帝君身边的三人，只有小狐狸对您没有威胁，那莫千虽然恭敬，却毕竟是妖，不可不防。而那灼华，更是心思缜密、深藏不露之人，小仙竟不能看穿其真身，帝君切不可轻信其言语。”
“我知道。”
说话间，外有脚步声及近，风落兮使了眼色，元泓会意退向一旁。
“夭夭，我给了带了人来。”灼华进门，见先前说话的两人刻意回避，也不点破，直接将一人丢到风落兮跟前。
“帝君饶命——”
风落兮还未细看，便见那人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的匍匐在她的脚下求饶。
“你是何人？”
风落兮下一句“为何求饶”还未动口中吐出，那人便抬起了头，神色沧桑且面上多处淤青，颧骨和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风落兮上下打量着他，露出的手背上竟也满是伤痕。虽然一身凌乱，可这身型，却也有些熟悉。
“你竟是兖河水仙霈？”风落兮还是认出了他。
那河神霈见风落兮认出了自己，蓦地委屈着嚎啕出声：“帝君，小仙未能将帝君嘱咐之事办周全，还望帝君降罪啊......”
那水仙般模样着实让风落兮也吃了一惊，忙问：“你如何变成了这个模样？快细细道来。”
水仙霈抹了把眼泪，抽泣着回道：“自那日辞别帝君后，小仙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朝西海方向赶去，可不曾料到于半途上背歹人捆绑而去，那歹人将小仙缚于水洞中，小仙好不容易趁其不备才得以逃出。”
霈一身狼狈，且言辞恳切，任谁应该都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风落兮又问：“你可知绑你的人是谁？有何目的？”
水仙霈像是被吓得不轻，嗯啊了好一阵，才勉强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两人蒙着面，小仙并未瞧清楚，但偶尔从他们交谈中得知应该是为了阻止我去西海借水一事。”
风落兮听他言语时，再次细细打量着他全身上下，又先后看了看灼华和元泓，两人都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信。
“嗯。”风落兮抬手示意他起身，“受惊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待我寻得那绑你之人后，必定为你出气。”
“谢帝君！”霈再拜了一拜，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此人言中有诈。”灼华走近风落兮提醒道。
风落兮会心一笑：“我自然知道，并且我已将他身后之人猜了个大概，刚才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是想引蛇出洞。”
看着风落兮笃定的神情，灼华了然，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性格急躁的小孩儿，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如此周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风落兮安排莫千将水仙霈送回兖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边店小二便忙不迭的跑来告知官兵来了，让他们快快躲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将粮食偷出来的，可你们始终是我们的恩人，如今城主带人前来要捉拿偷粮贼，你们还是快些逃命去吧。”店小二如此说道。
风落兮领了好意，却不能就此离开，否则那城主抓不到人，必定会拿店里的人出气。
“元泓君，你也回去罢。”风落兮下令。
“是！”元泓知道自己留在此处也帮不了什么忙，便领了命隐身离去。
“这......这.......这......”还等在门口催促他们逃命的店小二见了此情景，惊得话都说不利索，结巴了好一阵后，突然跪倒在地，呼喊道：“原来是仙人下凡救我等来了——”
“你先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快下去告知店里其他人，不要与官兵起冲突，其它的我们会处理。”不愧为帝君，风落兮最先想到的还是保护无辜者的性命。
“是，是，我这就去。”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店小二也不再担心他们的安危，毕竟官兵再多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又怎能打得过神仙呢？于是非常激动了跑下楼了。
“你有何打算？”灼华眉头紧蹙。
不知为何，风落兮总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自灼华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整个人都变得深沉了许多，不似以前爱说笑了，人前人后，总是郁郁寡欢。
风落兮浅浅一笑，半似玩笑半认真的答道：“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咯。像兖州城主这样的人，也别指望能同他讲道理了，他是不会有半分怜悯之心的。那些官兵又是凡人不能打，我又不能现真身恐吓他们，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可——”
灼华刚一开口，风落兮就知他要说些什么，便强行抢了话解释道：“虽然我不能现真身，但总有人可以的嘛。”
言毕，念动咒语，本想拘个土地公出来，没想到却唤来了北海方丈山的空也大师。
“上仙，怎会是你？”连风落兮也吃了一惊，明明唤的是土地，却来了个上神，是自己记错灵咒了？还是人间待久了，灵力失效了？
空也大师富态的脸上笑容可掬，暗红色的僧衣穿在他的身上，似乎小了一号，挺着圆圆的肚子，露出大片胸脯。他右手拇指上挂了一串念珠，置于胸前作了个阿弥陀佛的礼，道：“贫僧路过此地，于空中见这方祥云缭绕、金光灿灿，想瞧瞧是哪位仙友在这里，便停留看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个前因后果，见女帝你欲召唤土地，心想找个土地不一定比我管用，便抢先一步来了。”
“这么说，上仙是想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咯？”风落兮巧笑。
空也点了点头，“你自顾去罢，这里有我。”
风落兮抱拳拜谢：“那就劳烦上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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