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准备下手
“夫人，您稍微吃些东西吧。王爷都走了好几日了，您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回事儿啊。就算您能受得了，这肚子里的小王爷也经不起您这番折腾啊。”
双菱挑了几块精致的桂花糕，放在她的嘴边却不敢硬塞进去，只能苦苦哀求。小厨房的人是廖叔精挑细选的，做的都是薛蘅爱吃的东西。无奈她心如死灰，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如此细心的安排，而且拒绝吃任何食物，此刻也只剩喘气的力气罢了。
她不禁抚摸着自己仍平坦的小腹，真的有孩子吗？就算有了孩子，以她现下这情形，怕也是会被栽赃说这孩子是野种。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双……双菱……不可胡说……这事……只……只能烂……烂在肚子里。”
“就算不是为了小王爷，您也得顾着您自己啊。您看看您，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您这么折磨自己，大夫人且不知在哪里偷笑呢。王爷不是说了吗，等他回府后自然会调查清楚给您清白的。”
别人如何看她，对她一点都不重要。她只能记得那日宇文宪失望透顶的话语和刺人心肺的眼神，那是一种凌迟，一寸一寸地在鞭笞在她的身上，让她痛不欲生。
可……可她真的想要见他！好想好想他，不管是战场上英勇杀敌的他，还是孩子气般逗笑的他，都是那么鲜活地刻在心头上。若是这么毫无尊严和希望地死去，她会有多遗憾！
朱唇微启，双菱一看还以为她终于想开了，喜上心头，忙将糕点捏得细碎一些送到她的口中。糕点是入口即化的，倒是不用费太多力气。只是她太久没有进食，也只能吃一些些，断断续续的，喂了大半日才吃了几块，不过这也算是突破了。
看守小院的虽只是府中的守卫，但小厮要悄无声息地混进去仍是困难，故而过了好几日，秀萍仍是没有打探到小院的消息，只知道薛蘅仍被禁足，而那先生也好脾性地被关在地牢，不闹不恼，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既然她得不到小院里的消息，那外头的天地总是任她闯的。早些日子她已命人查清了薛蘅的底，知道了她的家乡位于何处，便让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去寻。那厮查到了不得了之事，忙快马加鞭送回了书信，而自己也在尽力往回赶。
秀萍收到密信，读了信中的内容，眼中既是欣喜又是恐惧，最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兴奋，手指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王妃您看，”她递上信件，“果然不出奴婢所料，那二夫人，啊呸，什么二夫人，那薛蘅就是狐狸精！您看信上说，薛蘅在家乡的家中还尚有一父一母，还有一个小弟。她一出生便克死了她的亲生母亲，而那后母可是亲眼所见了薛蘅的妖术。您可能想象，她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斗死一头比她还要高大凶猛的野狼？而她的后母在教训她之时自己受了伤，那薛蘅却毫发无损？她那后母说了，薛蘅就是狐狸精变的，害了她一家子不说，被家里赶出来后还来祸害苍生，简直是罪无可恕！”
豆卢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几乎要拿不动这薄如蝉翼的纸，太可怕了！如果薛蘅真是狐狸精，那么王府是万万容不得她的！可全府上下除了薛蘅，都是凡夫俗子，怎么能斗得过一只已经成了精的妖兽？这可别斗妖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秀萍想了想，倒是有个主意。“咱们可以请个道士来收妖啊。他们法力高强，哪还需要咱们动手？”
“可……这不太妥吧。王爷离府之前说过，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小院，而薛蘅也得毫发无损地等王爷回来审问。咱们若私底下寻她麻烦，让王爷知道了，咱们可是不占理啊。”
“奴婢的好王妃啊，”秀萍再次对她的善良痛心疾首，“若是等到王爷回府，指不定那小妖精会做出什么迷惑王爷之事。您这么守着王爷定下的规矩，到时候让她反口咬咱们一口，黑的都说成白的了，您觉得王爷会相信谁？再者说，咱可以先让道士试试她，且留她性命，倘若是冤枉了她，也只当说是为王府消消灾无伤大雅。可若当真试出她的真面目，那咱们也是师出有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怕王爷不信不成？”
“这……”
自豆卢妃嫁入王府，虽出嫁前身份尊贵，可因爱极了宇文宪，对他是言听计从。他在离府之前下了命令，她是万万不敢违背的。可秀萍就不同了，她恨不得抓住这个牢牢的机会铲除薛蘅这个眼中钉，那豆卢妃便能不那么烦恼，王府也能像以前那般秩序井然了。
“夫人您放心，这事交给奴婢，保准给您办得妥妥帖帖，不会让王爷责怪您的。”
思虑了片刻，她……还是默许了。
翌日，小镇上有名的茶馆里，老百姓们正津津有味地听着一个道士般打扮的人激情昂扬地说书，讲的都是他修道以来斩妖除魔的经历。他在镇上小有名气，这个时代各路妖魔肆虐人间，一些达官贵人家中若遇上些说不清楚的奇怪事，便会去找他摆个阵画几张符纸。也不知这道人所言是真是假，但老百姓们似乎在听他说书时才能镇压住自己内心对妖魔的恐惧，谁还计较真假呢，就当听一乐呵。
收了几枚铜板，喝了几杯免费的茶水，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道人的对面便又有人落座。
“今日不讲了不讲了，本道还有除魔卫道之大事未完。您若是要听，改日请早。”
对面那家仆打扮的人说道，“我不是来听你说书的。不知道人今日是否得空，我们姑娘有请道人到雅间一叙。”
道人往楼上雅间看去，雕着精致花样的木窗垂着白色的帷帐，只是依稀见着里头坐着个人，瞧得不真切。只是这些家仆虽然身着素衣，可看得出是极好的料子。道人行走江湖多年，练的一双好眼睛，贫富贵贱瞧一眼便知。既然是贵客找上门，岂有拒绝之理。只是他这才刚夸了海口要去除魔卫道，这若是贸贸然跟着他们去，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于是，他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这……本道今日确实有要事处理。贵客，您看这日落西山……”
还未等他说完，那家仆掏出一块银闪闪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听闻道人法术高强，不知这点辛苦费够不够让您移步雅间？”
这……这点辛苦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手阔绰。对方看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让他走的。与其扭扭捏捏装腔作势，还不如干脆一点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那本道就跟贵客您走一趟。”
轻轻敲开雅间的门，道人被家仆领了进去，一眼便看到坐在那里安然品茶的秀萍。秀萍作为王府的女眷自然是不常抛头露面的，那道人不识得。只是看她举手投足非一般贵气与高傲，便知来者身份不小。而在这小镇上能如此做派的，怕只有王府了。
道人不单眼色极好，胆色也非常人可比。他玩世不恭一般地落座，斜睨了一眼秀萍，问道，“不知今日王府找到本道，是有何关照？”
秀萍一听，脸色顿时不太好看，横眉冷眼地看向那个引路的家仆。家仆忙低头解释，“小的没说。”
“自然不用你们说。若本道连这都算不出来，岂非辜负了姑娘前来的一番用意。”
这招虚张声势用得恰到好处，秀萍不由得对这道人的本事更信上几分。
“道人好本事，不枉我特地走这一趟。”
道人一摆手，“客套话就无需多说了。还请姑娘快人快语，本道今日还有要事要做。”
秀萍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自二夫人进了王府后，府上便常发生一些怪事，不知是否是妖魔作祟。还请道人明日得空到府上看看，这只是辛苦费，事成之后自然还有谢礼。”
那道人也不客气，将银子拿在手上颠了颠，笑道，“得嘞。姑娘放宽心，本道明日便去府上瞧瞧。”
道人走后，家仆在她身边嘀咕，“姑娘，这道人吊儿郎当的，是否是传言有虚？”
“他是有点本事，就是贪财。王府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今日之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道人回到西郊的道观里，进门之前还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一个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小徒儿迎了上来，他慌慌张张地将小徒弟推进了道观。
其实这道观荒废已久，道人来到小镇后为了营造自己的形象便在这里安身。小徒儿是他游历时在路边捡的小乞丐，穷怕了，饿怕了，见跟着他有饭吃，便死乞白赖地跟着他，怎么也赶不走。师徒二人臭气相投，平日里就靠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混饭吃。
见道人偷偷摸摸的鬼祟模样，小徒儿还以为是师父做法时被看出了破绽，才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师父，您这是怎么了？遇上高人找麻烦了？”
那道人喘着粗气，确定安全后奸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锭银子。小徒儿一看双眼都发出精光，说话都不由得哆嗦起来。
“这么多银子，都是哪儿来的啊？师父，您不会是去偷了吧？”
“胡说！”道人瞪了他一眼，“你师父我像是会干出此等鸡鸣狗盗之事之人吗？这可是王府给的真银子，师父今日接了个活，若是干得好，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王府？是镇上的王府吗？”
“废话！还能是哪个王府？”
小徒儿有点不明白，挠着小脑袋问，“不对啊师父，这王府家大业大的，王爷王妃都身份尊贵，此等命格还能信那妖魔之事？而且……而且咱们也不懂啊。”
道人叉着腰，笑得得意，“你这小屁孩懂什么？！世间之人都怕那捕风捉影之事。前阵子王府才迎娶了二夫人，王府上下便鸡犬不宁，无非是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耍的一些小把戏罢了。既然正主找上门来了，咱们拿钱做事的，无非就是替正主动动手。你这孩子，说你笨还总跟我顶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咱们不需要懂，只要能让正主放心，还愁那银子不会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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