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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侯府太太安氏派人来请二太太卓氏去吃茶,已经请了好几回。卓氏因为刚回京家中事务忙,又不想沾上侯府那堆麻烦事,所以一推再推,但婆婆发了话,她又想着与安氏毕竟是妯娌,不能太不给面子了,何况安氏是侯府主母,有几件事也该知会一声的,便将手头上的事务料理一下,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装车往侯府去了。

  才进了侯府正院,卓氏就看到梁氏迎面走来。她认得对方是侯府次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谁知对方却一脸傲慢地瞥向廊外的花丛,不咸不淡地叫了句:“婶娘好。”脚下没停就过去了。卓氏愕然,又有些生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安氏一听卓氏来了,立刻叫人请进屋,又草草妆扮了,一脸苍白憔悴地迎了出去。卓氏淡淡地应着,不过说些闲话,才寒暄了几句,安氏便迫不及待地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侯爷就是再生气,也没有把我这个正室的脸面踩到泥地里的道理。

  如今我在这府里越发连个站的地儿都没了!那几个妖精见我病了,居然连规矩都立了,说是不敢打搅我养病,其实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她们整日围着侯爷奉承,见了我,一个两个故意装贤慧,背地里还不知怎麽咒我呢!老二媳妇天天过来,说是请安,其实是故意拿话刺我,我拦都拦不住!老大媳妇也不懂事,竟然还捧着她们,一应日常用度供给,都是好的。到底不是我养的,才会这样不孝顺,故意气我!”

  卓氏一路听,眉头便越皱越紧,瞥了一眼门边,见安氏的两个大丫头守着,门外没有其他人在,又扫了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凤鸣一眼。凤鸣知机地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安氏哭着哭着,见卓氏遣走了丫头,才惊觉自己太大意了,但又觉得伤心。明明是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子,周围都是自己人,还要这样小心谨慎,若不是因为如今失了势,又哪会到这个地步?她真是太委屈了。

  卓氏缓缓劝道:“嫂子也别伤心了,论理,当日你也闹得太过了。即便是想安排自己人到要紧的位置上,难道就不能慢慢来?再则,选人也要多用心,不能听别人几句好话,就以为他能干,把大事交到他手上。嫂子从前也没这麽糊涂的,为何如今行事越发不着调起来?!”

  她是二房元配,但嫁过来的时间不长,算来与侯爷元配范氏没什麽交情,反倒是跟安氏来往多些。虽然常常看不惯安氏的所作所为,但因为是隔了房的,没什麽利益冲突,过去还偶尔会提点安氏几句,直到最近几年,察觉到对方有侵产之嫌,才疏远了。现在对方行事越来越昏庸了,她实在不想理会,但一想到自家吃的亏,又忍不住要刺一刺。

  安氏讪讪的,自知理亏,不自在地抹去泪痕,乾巴巴地道:“我也没想到那些刁奴会如此可恶……”顿了顿,又扁扁嘴:“即便我真的识人不明,侯爷教训两句就是了,何必要夺了我的管家之权?如今我添为正室,却叫那些小的踩到头上,连老二屋里的丫头婆子都敢在我背后说三道四了。弟妹的处境原跟我是一样的,在家也没少受小妾的气,怎的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卓氏脸色微微一沉,忍了忍,道:“嫂子就算不管家,也还是正室,家中妻妾奴婢不老实了,该教训的就教训,只要占理,侯爷也不会说什麽。嫂子自己没脾气服了软,又能怪谁?!要是真的怕侯爷怪罪,嫂子把那些姬妾奴婢的劣行告诉敬哥儿媳妇,让她去处置就是了!”

  说到这件事,安氏更不自在了:“老大媳妇知道什麽?她经历过几件大事?自个儿家里的事还闹不清呢,这个大一个侯府,她哪里管得过来?!我叫了她来嘱咐几句要紧话,她只懂得劝我静养,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哪里敢叫她处置?!

  卓氏端起茶碗,慢慢地拨着碗盖,啜了一口,并不答话。安氏抹了抹眼下,见她不接话荐,咽了咽口水,又再次开口:“弟妹……”

  “嫂子说得也有道理。”卓氏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见对方面露喜色,她只是淡淡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敬哥儿夫妻俩早已分家出去,本就有家务要料理,如今还日日过来管家,也委实太辛苦了些。从前我们家因在外地任官,家里的田庄铺子都交给哥哥嫂子帮着照应,想来如今也要敬哥儿媳妇分心去管吧?横竖我已经回来了,瞧如今的情形,我们家是要在京中长住的,不如就趁势交回来吧,别叫敬哥儿媳妇太累了。嫂子觉得如何?”

  安氏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啊?”

  卓氏冲她淡淡一笑,继续道:“不过那些管理产业的人手,只怕还不能还给哥哥嫂子,请嫂子见谅。毕竟我们丢下那些东西已经有年头了,总得花上些时日才能把事务理清,忽然换管事,定会手忙脚乱的。不过嫂子放心,这些人的月钱银米一概由我们家出,若是嫂子急着用哪个人,打发人来说一声,我就放他回来。嫂子觉得如何?”

  “这……”安氏慢慢反应过来了,她怎麽就忘了呢?二房的产业原本一直是在她手里的!这些年她也从中得益不少了,不知道卓氏是否会察觉?她还要那位弟妹帮忙说几句好话,让她拿回管家大权呢。她在丈夫那里听到些风声,知道侯府如今在朝中没多少实权,而二叔成了边疆大使,是个很大的助力,弟妹要是帮她说情,丈夫应该会听吧?只是这产业的事,恐怕有些麻烦……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二弟妹向来有些小聪明,该不会早就察觉她的动作,见她有求於自己,就趁机要回产业吧?

  安氏认真看了卓氏几眼,见对方一脸平静,似乎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里的想法又动摇了。如果对方是要把产业抢回去,又为什麽留下自己的人?想来是她多心了。罢了,现在她最要紧的就是得回管家大权,二房的产业虽好,正主儿都回来了,无论如何都是留不住的,更何况,如今东西落到了老夫大夫妻手上,不知被他们克扣了多少去,她才不会便宜了他们呢!

  于是她便很快地应道:“这也是正理,你就跟老大媳妇说去,若她不答应,我替你教训她一顿!”又提起正题:“方才……”

  卓氏笑了笑,又打断了她的话:“对了,还有一件事。嫂子知道,我们府里的人手比你们这边少得多,如今我们老爷升了官,该有的东西都要添补上。我们身边的人,有好些是外头买的,即便是家生子,也有多年不在京中了,亲戚们都认不全,路也不熟,因此我少不得要厚脸皮,向嫂子讨几房家人。

  前儿我跟敬哥儿媳妇说了,她倒是小心,还特地到老太太那里去问了,又来问了嫂子。后来她虽然答应了,但瞧神色似乎有些为难,难道是嫂子不乐意?我都是挑的闲置人口,要不我照价补上身价钱?”

  安氏一听,不由得想起前日的事,那天荆氏来问时,她正为侯爷前一天晚上在花姨娘屋里过夜生气,也没仔细听,又想着正是有求于卓氏的时候,对方要什么,她都乐意给的,见那名册上足有二三十个名字,男女老少都有,荆氏还一个一个地读,哪里耐烦?!骂了一顿,把人赶出去了,现在卓氏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忙对卓氏笑道:“什么身价钱?不过是几房家人,我们家的闲人也多,整日不干活吃白饭,我还想打发了呢。弟妹想要就都拿去!老大媳妇真是不像话,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为难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又想拉回正题:“方才我说……”

  这回卓氏没再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抱怨和试探,待茶碗里的茶水去了三分之二,她才慢慢地道:“论理,这是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该管,但是听嫂子的话,我怎么觉得敞哥儿媳妇不大对劲儿?她若只是在嫂子这里闹倒罢了,如今她天天寻敬哥儿媳妇的错处,是怎么回事?”别说这份家私落不到他两口子手里,李敬夫妻已是分家出去的人,这妯娌间早就没了利益冲突,有什么可闹的?梁氏该不会是故意挤兑荆氏,好把人赶下台企图接手管家大权吧?李梁两家本就是对投,要是真让她得了手,整个李氏家族都要吃亏的。

  安氏却不以为然:“老大媳妇若是个聪明的,怎会有这许多错漏?我早说了,他管不过来的,偏她还要程能,丢我的脸!”

  卓氏见她只是一味贪权,也懒得提醒她了,便道:“如今除了敬哥儿媳妇,还有谁能管家?老太太年纪也大了,身子又弱……”见安氏要开口,便抢先说,“侯爷又明令嫂子静养,总不能逆了侯爷的意吧?攸哥儿又还未娶妻……”

  安氏有些恼怒:“侯爷糊涂,弟妹怎么也跟着糊涂了?!我这么大年纪了,管家二十年,就错了这么一回!已养了这些时日,难道还不够么?!敬哥儿媳妇年轻不懂事,叫她管家,如今都乱成什么样了?!一个两个都无法无天的,我的错再大,能和这个比?!”

  卓氏见她发火,倒放缓了语气:“我也知道嫂子的心事,只是侯爷只怕还在气头上呢,如今惹恼了他,嫂子就更不好过了!我有个法子,嫂子不妨听一听。如今敬哥儿媳妇管家,别的都还好,就是年轻晚辈,压不住场,别说那些姨娘们,就是敞哥儿媳妇,也敢跟她叫板,这都是欺她不能服众的缘故。嫂子不妨到老太太跟前求一求,把婶娘身边的姑娘们请一位来,帮着敬哥儿媳妇料理……”

  “这如何能行?!”安氏不等卓氏说完,就先嚷起来,“老大媳妇都服不了众,一个丫头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我自己去呢!”

  卓氏再忍了忍,仍旧好脾气地道:“哪里是叫丫头来管家?!不过是借婶娘的名头罢了。敞哥儿媳妇要是再来闹,有婶娘的人看着,她也闹不出花来!何况敞哥儿媳妇年轻,有不懂的地方,让那丫头去问婶娘,也就知道了。我劝嫂子还是别总想着家务,好生保养些,这些年你也不容易,等身体养好了,再给攸哥儿寻访一位贤慧的妻室,让媳妇管家岂不是名正言顺?将来嫂子抱了孙子,多少福气等着你去享?何苦在这里生闷气。”

  安氏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弟妹想得周到。只是我操心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放得下?”

  卓氏没再说下去,只是陪着说了些闲话,就推说家里还有事,起身要走,安氏忙送她到门口。卓氏出门瞥见凤鸣拉着芍药说话,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我记得嫂子屋里的芍药比凤鸣还要大整整四岁呢,怎的到今天还没嫁人?!”安氏答道:“我实在离不了这丫头,只好多留她几年了。”

  卓氏不以为然,对待能干的丫头,就该安排一桩好亲事,让她嫁了人再进来侍候。这么拖着,岂不是耽误了对方一辈子?丫头只能在内院当差,媳妇子却是能出门办事的,有时候比丫头还有用。看着安氏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仍是当年回京时看到的那四张脸,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心道这个嫂子可别把亲信留成了仇人才好。

  不知是不是二太太卓氏的劝告起作用了,安氏果真没再闹着丈夫要讨回管家大权,只是在老太太面前求了恩典,让玛瑙去帮荆氏料理家务。但同时,她也派了芍药前去,声称是为了协助大儿媳熟悉家务的,然后每日通过芍药传达自己的授意,命荆氏照自己的意思去料理家务。

  荆氏原本管家,同时又要照管自己的小家,已经很是吃力。如今添了两个助手,她本该轻松些的,没想到婆婆的命令让她十分难做。若是听了婆婆的意思,公公的姬妾以及二叔院里的人定要闹起来的,到时候太婆婆与公公只会怪她处事不当。但是,若她不听从婆婆的指令,又会被叫去数落上半天。婆婆虽没了当家大权,到底还是婆婆,她不能叫丈夫顶着不孝的罪名。

  这般煎熬着,不过半个月,荆氏就累倒了。李敬心疼妻子,故意把她的病情夸大了十倍,辞掉了管家之职。这下侯府又热闹起来了。李敞抓紧机会,到祖母跟前推荐自己的妻子,还再三保证她绝对会忠于夫家。

  老太太没插手,侯爷也没理会花姨娘的明示暗示,只是命人请了弟妹卓氏过府,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春瑛在东府里,每日都过得很平静,听着小丫头们谈起侯府的八卦,就当是在看戏。忽一日,见卓氏到侯府去了半晌,回到家便到了二老太太跟前,两人在屋里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秋雁捧了茶过来,小声叫她:“春瑛姐,你替我送茶进去如何?我……我想去解手……”春瑛忙接过茶盘:“你要是实在不见好,就请了假回家,让你乾娘找位大夫来瞧吧?身子要紧,可别逞强。”秋雁羞红了脸,点点头去了。

  春瑛捧着茶走到门边,见二老太太与二太太身边没别人在,担心是在商量要紧事,便立在槛外,等候传唤,隐约听到二太太卓氏在说:“……特地请媳妇……虽自家……老爷在北边……朝中无人……方便……多结交……”心中一动:难道侯爷是请二太太过去管家?

  二老太太听完以后,直起身子,半日,才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便去吧,大事要紧,只是家里怎么办?你一个人哪里料理得起来?敬哥儿媳妇不就是这么累病了?”

  卓氏想到这里,也有些为难。由于长年在外,他们家在京中除了本族至亲与几家世交外,交好的人家少之又少。她娘家兄弟在四川任官,婆婆的娘家在开封,都帮不上忙。回京以后,侯府那边由于主母安氏被禁足,婶娘又年纪大了,居然连个帮忙引见的人都没有。可是自家丈夫在边疆为官,正需要朝中有人帮着说话,侯府的作用有限,几家世交又多无实权,若她不能打破僵局,为丈夫结交援手,就太过失职了。如今难得有机会,她可以藉着帮理侯府家务的时机,插手侯府与朝中新贵高官的人情往来,与这些人家的内眷结识。只要走出第一步,以后就不必再经过侯府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在不想放弃。

  然而婆婆的顾虑也有道理,家里事情那么重要,自己哪里料理得过来?”

  “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不能为了管别人家的事,就把自己家抛开不管吧?”老太太抬头看见春瑛,招手示意她过来,从她手里端过一杯茶,“你先想个章程再说。”

  卓氏端起另一杯,神色间有几分为难:“少不得……媳妇儿辛苦两月吧?只要熬过开头就好了,过后要脱身也不难,何况敬哥儿媳妇总有好起来的那天,若是能催着他们家给攸哥儿寻了亲事,就更好办了。”

  春瑛在旁听了一会儿,略猜到几分,便大着胆子道:“老太太,太太,奴婢有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说?”

  卓氏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二老太太:“什么主意?”

  春瑛便笑道:“四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学着管家了?”便没再往下说。

  二老太太恍然大悟,卓氏却用有些意外地目光看着春瑛:“原来……你想到的是她”?”

  不然是谁?春瑛不解。十二岁的年纪在古代也不算小了,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大户人家的金小姐,到这岁数就该管管家了吧?想当年霍漪刚来京城时,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霍家的家务她可是管理得井井有条的,除了在人情世故上不大擅长外,也算是个精明人了。春瑛这两个月来几乎天天能看见四小姐雅君,觉得她性子沉稳,也有几分见识,又是嫡出,想来是可以撑一撑场面。

  二老太太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网日总觉得雅君还是个孩子,可仔细想来,她也十三了,都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她自己屋里的人,就是她自个儿约束的,我冷眼瞧着,倒还有几分样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很该早早给女孩儿一个历练的机会才是。她是你闺女,你觉得怎么样?”

  卓氏哪有不肯的?心里反而觉得惊喜,只是又有些担心:“就怕她年纪小,没经历过,把家管一团糟。”

  春瑛在旁笑道:“太太也太操心了,四小姐那么聪明,又是天天看着太太管家,耳濡目染的。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四小姐只是没机会尝试,真要管起来,一定不差!再说,老太太还在这里呢,有老太太坐阵,四小姐有什么不懂的,一问祖母,也就知道了。”

  卓氏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一时心急,就把母亲忘了。有母亲照看着,她能出什么错?”

  二老太太却道:“别指望我,我正盼着想子孙福呢,就让雅君放手试一试。”她越想越觉得这么做才是正理,要是处处提点着,孙女儿未必能学到东西。

  卓氏有些迟疑,春瑛忙道:“太太要每天过西府去么?还是半日就回来了?”

  卓氏被她一提醒,也安下心来。就算女儿管家时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隔着府墙,派人去告诉自己一声就行了。想到这里,卓氏抬眼望了望春瑛。本以为这丫头听说了西府行事,会藉机提出“大丫头协理”的话来,没想到她提的却是自家小女儿。看来往日对她太过严厉了,其实这孩子还是挺老实的……

  春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仔细回想方才说的话,并没出现有错处,而且自己还小小地拍了她和二老太太一记码辟呢,难道还会引起不满?

  春瑛郁闷了,她从比较熟悉的大丫头里找,认定了几个公认的忠婢,诸如自家老姐、梅香、芍药等人,事事处处都学着她们,想着就算不能模仿得十全十美,至少还是有七八分像的,这些女主人们不是就喜欢这样的丫头么?怎么她学起来就碰壁呢?看来好丫头还真是个技术活……

  且不说春瑛心中的碎碎念,东府的两位女主人很快就召了四小姐雅君来,问过了她的意愿,又考了几道浅显的家务题,便一致决定让她先试着管家一个月了。当然,只是最基本的家常事务,那些要紧事还是要抱到卓氏面前去的,二老太太也暗示会帮忙料理人情往来。

  于是,卓氏第二天就开始每日到侯府去代理府务,早上吃过早饭,卯正三刻(早上6点##)做了车过府,一直忙道吃过午饭,再料理一会儿事务,便回自家来。但凡有人家下帖子到侯府来请客摆宴的,她都禀明侯爷,代嫂子出席了,不到半个月,便在京中混了个眼熟,该送礼的送礼,该打点的打点,还顺便结识了几位合得来的朋友。

  安氏才向弟妹问了计,并付于实施,正心满意足时,忽然被长媳耍了个金蝉脱壳,顿时浑身不自在,又见弟妹被请来理家,心里更是憋屈了,只觉得是卓氏抢走了自己的体面。梁氏也时不时说三道四,说婶娘管家,名不正言不顺。卓氏听着凤鸣打探到的闲言碎语,冷笑几声,到侯府老太太处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便把二小姐宜君和三小姐惜君都拉来当了助手。有了两位正经小姐在,两个大丫头也不必天天在跟前“侍候”了。

  她十分耐心地教导两个侄女管家要诀,还把自家女儿拿出来作范例,遇到可以带小姐们出席场合,就把她们都收拾得体体面面地带上。惜君向来是推一把走一步的怯懦性子,没觉出什么来,但宜君却对婶娘的做法十分感激。升为庶女,她本就比别人低了一等,能认识几家高门大户的内眷,在她们面前多多表现,对自己日后结亲极有帮助,以往是嫡母偏心,不让她见人,如今她便抓紧机会,学哥哥一样给自己挣个好名声。她到别人家做了几回客,见识多了,便把以往的鲁莽性子收敛了几分,把千金小姐的气派学了个十足。老太太眼看着从小宠爱的二孙女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架势,连小孙女都没那么位缩了,也对侄媳妇十分满意。

  卓氏见认识的人家多了,便慢慢地把侯府的家务交一些给宜君惜君两人试着料理,时间一长,更不需要大丫头们的协助了。侯爷听说,也没什么意见,反倒觉得自己考虑管家人选时,把女儿忘了,实在太粗心。不过他并没打算把家务都交给女儿们,只是请弟妹在外头帮着留意,有哪家的千金德才兼备,可被自家儿子。

  卓氏答应着,但心思却更多地花在给自家儿子物色儿媳,以及给女儿寻找好人家上。没过多久,北方传来消息,两军开战了。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冲突,但也是近年少有的战事。二老爷李彦在这个过程中立有功劳,但同时别的将领又有功有过,朝中为争论谁的功劳更大,谁该为过错负责,吵个不停。卓氏于是更忙了--忙着四处打点,为丈夫稳固后方。

  在卓氏过侯府代管家务,并为丈夫的安稳忙碌时,春锳也没闲着。因四小姐暂管家务,二老太太要在幕后坐阵,松颐院的事务,就由她们几个大丫头负责了。其中又因为秋雁吃坏了肚子,不知为何病情越来越重,不得不讨假回了她干娘家休养,原本由她负责的对外联络、送礼接礼、采买等事,就没人管了,结果百灵凭着有一个采买上的表叔,接过了采买的差事,翠翎接手备礼送礼的肥差,仍旧是传话这个苦差事落到了春锳头上。

  春锳并没开口抱怨。其实,要她一整天候在主人家跟前讨好侍候,她宁可在外头跑来跑去的。再说,一班的跑腿工作用不着她,只是要紧的事才要劳动她亲自去跑,除非是非常紧急的大事,不然一般情况下,她都可以悠悠闲闲地慢慢逛到目的地。春天风光正好,花红柳绿,看着眼睛都舒服些,岂不是比闷在屋里抄佛经强?

  她还可以顺道跟甫里的大妈大婶们搞好关系,扯扯家常话,帮着办点小事,这样一来,托她们送话送信时,她们就爽快多了。

  李家庄上传了信过来,自家父母整理了院子,种菜养鸡,又种了葡萄,好不快活。自家老爹虽然坐上了管工兼副庄头的位子,又遇上了农忙,但那曾家不知是不是被赵老三高升的事刺激了,几乎把活都抢了去,因此老爹非常悠闲。自家老娘便顺势将弟弟小虎接了过去,好吃好喝地养着,那小子跟着庄里的孩子满山遍野地跑,都外玩疯了。

  春锳看信看到这里,便有几分妒忌。小虎那臭小子,居然连书都不好好读了,天天只顾着玩,偏偏母亲还宠着他!

  “春锳姐姐!”远远传来小丫头的叫唤,春锳忙把信收起来,转身迎上去:“什么事?”

  “姐姐,四小姐传你去呢,说是有急事。”

  春锳心下疑惑,四小姐有为难事,为什么找她?也顾不得多想,忙跟着小丫头到了正院上房。这些日子以来,四小姐就是在这里料理家务的。

  四小姐雅君正拿着一张帖子,紧皱眉头,见春锳进来,忙起身相迎:“姐姐来得正好。”给身边人使了眼色,丫环们便都退了下去,春锳更疑惑了:“这是怎么了?”

  雅君悄悄递过帖子,春锳一看上面写着“恪王府”三个字,便吓了一跳:“他们怎会送帖子来?!”

  雅君道:“姐姐原来也知道他们。这个是王府大郡主请我上巳节去参加游春会的,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问了祖母,祖母说,要问母亲的意思。如今王府的人就在外头候着,我要尽快给个答覆。好姐姐,你替我走一趟侯府,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只别让旁人知道了。”

  春锳知道事关重大,忙应了,立刻就往外走。东府与侯府之间,若是主人们互相串门,自然要走大路,但下人之间,却完全可以经角门与夹道,横穿过去的。春锳原本就熟知道路,不用五分钟就到了侯府花园,打算去找二太太卓氏,却在花园外不远处被一群人挡住了道路。

  十几个婆子分成两方对峙,一方前面站着双手插腰的花姨娘,另一方拥着脸色发青的崔曼如,前者正数落着,后者虽嘴上恭顺,却倔强地不肯让开一步。

  春锳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但她们堵在过道上,却让她头疼不已。她不得不开口打断她们的争吵:“两位……花姨娘,还有崔姑娘,各位妈妈们,能否请你们让让道?”

  春瑛这话一出,争吵不休的两方人都安静下来。花姨娘正骂得兴起,忽然被人打断,便没好气地道:“是哪个叫我让道?!也不瞧瞧自己是谁!”转头一望春锳,记起她是从前侯府里的丫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哪根葱?也敢冲你姨奶奶叫唤?!”

  崔曼如不知为何,忽然扑过来哭道:“好妹妹,你要替我说句公道话呀!”春锳打了个冷颤,忙躲开了,便听到花姨娘在那里骂:“原来你是这小贱人的同伙!”

  春锳不耐烦跟她们纠缠,又记着自己身上有急差,便对花姨娘道:“姨娘很不必多心,我在东府当差,今儿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我们老太太和四小姐有件急事,命我报给我们太太知道,二位有什么争端,都不与我相干。烦请这几位妈妈让让路,别都在门上,叫人怎么走?”

  花姨娘听说是东府的人,怒气便少了几分,但又觉得自己是少爷小姐的亲娘,且是老太太手里调教出来的,除了身份比不上正房太太,别的体面一点不差,叫东府一个丫头开口说让路就让路,实在太没面子了,何况这丫头跟崔曼如这小贱人也不知是不是一伙的,凭什么叫她让路?要让叫别人让去!于是便傲慢地插腰站在那里不动了。她身后的婆子们本来要让开,见她这样,以为她要给春锳没脸,便也跟着不动。

  春锳见状有些生气,那崔曼如又缠上来了:“好妹妹,虽然我们吵了架,但我娘不曾得罪你呀?你即便生我的气,也该帮我娘说句公道话。想想小时候我娘有多疼你!”

  春锳摸不着头脑,冷不防瞥见她身后的婆子推里冒出个美人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才发现这美人年纪不小了,正是许久不见的崔寡妇,额头眼角处的皮肤都已经松弛,但托了脂粉的福,加上身段修长匀称,居然还能显出几分风韵来,只是见她的穿载,不像是仆妇的打扮,跟她往日清高寡妇的扮相也有些差距,春锳心里便添了嘀咕。

  记忆中的崔寡妇对她并不怎么在意,也就是碰面时会口头上关心几句,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从没关照过路家人,加上这些年崔曼如的所作所为,崔寡妇受了路家的恩惠却没劝女儿一句,春锳对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而且她明明是早就闲置在家的,打扮成这样跑进府来做什么?便冷冷地道:“崔婶不是丢了差事么?在家好生养着就是了,又进府做什么?我如今在东府当差,你们都是侯府的人,即便吵翻了天,我也管不着这些闲事。

  这里是进花园的大门,别都堵在这里了,叫人看见了笑话!”说罢伸手将曼如拨到一边:“起开!”迈脚就要走。

  曼如哭着忙拉住她:“你别走啊,好歹帮我说句话,如今这府里是二太太管着,你是东府的人,怎能说是闲事呢?你管得的,管得的!”见春锳不理她,便索性跪下来哀求:“好妹妹,你一定要帮我!”崔寡妇见状也跟着跪倒。一边花姨娘见状便又骂开了:“哭丧呢?!你要自甘下贱,自己下贱去,别丢了我们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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