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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严先生的麻烦,姜先生的鼓励,要来告别的四哥


  “来人啊,夭寿了,儿子不管娘亲死活喽。”虽有洛元拦着,可两个小姑娘的好奇心岂是他能拦得住的?微蓝和蕴笙一左一右地牵手奔去门前,就听到一女子嚎啕哭喊的声音。

  守在正门的门房老王头,是洛二夫人吴蔓蔓的陪嫁,原也在吴家帐前效力,后来虽腿脚不便,可尸山血海趟过来的老兵还是颇有威严的,“再哭,待老头子绑了你!”

  那哭泣的声音停了一停,又提高了声贝,“老爷啊,你怎留下这不孝子来,不养娘亲,不善幼弟。”蕴笙,微蓝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透过虚掩的门缝往外看,一个衣装艳丽的少妇在门外打滚做戏,严先生脸色铁青地立着,任那女子追打啃咬,一言不发。

  微蓝身后也有同样好事的,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蕴笙回头,眼风一扫,“这月的月钱是都不想要了?闹哄哄得,成何体统!”

  蕴笙在府里本就很有威信,再加上她平日性子平和,轻易不与人脸红,又得长辈们疼爱,是以发作起来,反差太大,叫一群人倒抽一口凉气。

  没能控制住事态的老王头赶紧跑进来谢罪,微蓝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清瘦精干的老年男子,眼睛叫一个炯炯有神,“小姐恕罪,老奴无用,惊扰了小姐。”

  “王叔请起,”蕴笙伸手扶他,“王叔也是府里的老人家了,今日这事儿?……”蕴笙追问,这时,宋嬷嬷已经带着南风,南云杀到门前,不太认同地看两位小姐一眼,有些懊恼地说,“也不知道拦着点小姐们,”复而回头对着傻眼的一众仆妇,“不知道搬个杌子来,就让小姐们这么站着?”

  没能理清头绪的人们,听到指令,终于开始运转起来,拿杌子的拿杌子,取绳索的取绳索,还有几个已经偷偷出府,准备去引官差来,兼有几个年长些的婆子跟在宋嬷嬷后面,一瞧这阵势,微蓝也被唬了唬。

  宋嬷嬷推开门去,领着众人,“既是严先生的娘亲,夫人又何必这般做派?严先生才高,不如请夫人进府喝口茶?”宋嬷嬷的声音和和气气,哄得那哭闹的女子极为舒服,“那好罢,贵府诚心相邀,我也不做推辞了,走,官哥儿,”开开心心地领了个三四岁的小萝卜头就进了门,其后,严先生一脸锅底灰的表情,微蓝坐在一旁,很同情他。

  微蓝偷眼看去,门外聚集的人也不少,看来千变万变,人们爱看热闹这点,是怎么也没能变的。

  “呦呦呦,作孽哦,还真是可怜。”

  “不知道的可不能乱说,我瞅着这女子倒更像那先生的娘子。这般年轻美貌的,怕是后娘吧,呸,还腆着脸过来闹,这次洛府是丢了大脸了。”

  “后娘什么后娘?这妇人端看长相,就是副胡姬样貌,恐是那先生家中原先的得宠的妾室,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娘亲,真是笑掉大牙。”

  “也是,我刚刚仔细看了看,是不太像。”

  同样的,一群三姑六婆在门外热烈讨论,微蓝料想,这就是八卦圈,狗仔队的雏形吧?论人长短跑得倒快,说那么多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待那衣着艳丽的女子走近,微蓝可算是摸索到一些,严先生起首对她的误会。

  她的皮相是极好的,鼻梁高耸,一双杏晚,睫毛微卷。一身艳红的宽袖长裙,因着在外单方面揪打严先生,乌黑若云的发丝有些个乱,肩头,一片雪白微露。进了门来,严先生侧过身去,叹声:“非礼勿视。”那女子才浑不在意地整了整衣衫。

  蕴笙表现得很淡定,微蓝更是不差,这未来的花花世界,蹭个红毯都要花样百出,何况是在这儿,为生计发愁呢?恍一和那妇人的视线对上,她眸子里的讥诮之意显出,宋嬷嬷很好心地提出:“夫人是要站着诉苦呢?还是坐着?”

  那女子一拂云鬓,眼神流转,一股风流之态,没好气地说,“贵府在别个传来都是有风度,懂礼数的,这府上豢养的舞姬都能与小姐同起同坐,真是……”话音未落,那女子就被宋嬷嬷手下的一个管事婆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南风在一旁啐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小姐也是能任你编排的?”南风两拳紧握,整个人都积蓄这力量,仿若一触即发。

  那女子,用手掩着被打的脸,还笑得风流婉转,“算我看错了,也不过是那落魄户家的七仙女儿,充什么大?你是几仙女啊?我年轻的时候,你爹可是我的常客呢,哈哈哈哈……”她尤自笑得疯癫,严先生再也忍不住,“混说什么,还不住嘴!”

  微蓝没去计较她说了什么,只定定地看着携着母亲手的小萝卜头,大概两三岁的样子,走路还歪歪倒倒,特别是一双眼睛,蕴着水光,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可怜巴巴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可他的母亲,却并不太喜欢这种亲昵和依恋,很是嫌弃地推开,“教你说的,一句不会说,还想赖着老娘?”

  那一刻,微蓝心里有些可怜那孩子,掏了帕子,却被蕴笙拦住,宋嬷嬷轻轻走到微蓝身边,向严先生一欠身,“先生安好?这原是先生的一桩家事,等闲旁人不得多言,只是……这女子这般辱我家小姐,先生怎么看?”

  “呵,小姐。”那女子伸手就要来揪微蓝的皮面,被南风一手挥开,“有这么下作样子的小姐?我说,小姑娘,在寿唐郡主手下,可不好混日子啊,你娘是个什么光景呢?”一边寻思地咂咂嘴。

  微蓝抬起头,收回对着小萝卜头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那发话嗤笑的女子一眼。“夫人认错人了,小女怜你寡居无人照应,故而一直以礼相待,既自称先生的娘亲,却不恤先生体面,普天之下,小女也只见过您一位了。”

  原先那女子的神色尚好,脸上多少带着些洋洋得意,可此时却忽然灰白一片。她把眼神投向严先生,严先生青白的脸有淡淡的无奈,一点微蓝,“这位是堂小姐,特来二房求学的。”

  “先生,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那七仙女家的,能得阿肃教导?”女子神色惨然,“金陵县主家的客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开罪不得。”一晃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严先生。

  不料,一又娇又怒的少女音插入,“你倒说说,怎就金陵县主不能得罪?”芊芊从门外进来,“不过出门采买个胭脂水粉,就见着一群长舌围着府,瞎闹闹个甚?”

  微蓝歪着脑袋看了看宋嬷嬷,却见她浑浊的眼神里放出异彩,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宋嬷嬷垂眼略向蕴笙,微蓝致意,便和气地说,“这既是先生家事,还望先生好生处理,没道理由得夫人疯狗一般地乱闹,我们二房的小姐身娇肉贵的,可兴不得别个抹黑!不过,虽是先生家事,可老奴好歹也在府里待了这些年,知道我们太太最是热心肠,她早年认识个专给妇人看疯病的大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宋嬷嬷嘴边噙着淡淡笑意,微蓝无端觉得全身发冷。

  严肃先生一脸严肃,嚷叫的女子失了音响,一脸煞白,带着芊芊被人无视,气得跳脚,画面的确太美。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蕴笙恭敬起身,压着微蓝,共同给严先生作了一揖,“屋里学生和蓝儿妹妹还有功课没做呢,不阻先生了。”

  在仆役们的恭送声中,微蓝,蕴笙缓缓步回傲雪苑,耳边回响着芊芊的拉扯娇声,“你这贱妇,还不快说清楚!”

  到了院子,琟儿,南诗有些惊疑地迎上来,后院消息虽不流动,可前堂的信息却没如愿被锁得死死的,南诗一脸筹措,不知如何开口。

  蕴笙摇一摇微蓝的手,脸带傲气,微蓝不得已发号施令,“琟儿,快去沏茶,南诗去库房取糕点,再让厨房做盘凤吞翅来,记住,汤头要香醇,鱼翅鸡肉炖得柔软酥烂些,这道菜难做,你看着些。”

  见微蓝果断支开自己,南诗虽心有不满,但也自觉小姐许是真有要事相谈,不许人打扰,也就压了情绪,退了出去。

  紧紧跟来的南风南云待遇倒是不同,“守在屋外罢,”蕴笙抬了眼皮,扫了一眼两个小丫头,就领着微蓝进了房间,一时间叫微蓝觉得,自己把主随客便这一词用得尤为鲜活。

  两人对坐在陶桌前,蕴笙微笑,“妹妹是个沉得住气儿的,愣是一句不问。”

  微蓝甜甜一笑,打起精神扫掉疲惫,“蓝儿觉着,严先生先前不喜欢我,定有缘由,只是,蓝儿为何要计较这些?”这时一婆子敲门进来,附耳与蕴笙说了什么,就听她道一声,“原来如此。”挥手让婆子下去。

  又想到刚刚与微蓝的对话,眉间青黛重重一拧,严厉地教训到,“女儿家,怎可不爱惜名声?便是旁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女儿家,妹妹怎地会有这般想法?”用手弯成扣状,“咚”地在微蓝头上一敲,表示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地看了她许久。

  这晌儿,琟儿已是端来了冰糖菊花茶和一盘花生酥,“小姐们安,厨房新制好的菊花,奴就泡了一壶来与小姐们尝尝鲜,”说着,恭恭敬敬地把茶水食点奉上,很自觉地退下。

  蕴笙眼尾一扫琟儿退出的方向,静默一会儿,开始说话,“往后妹妹可不得这般任性了,今日也是我的错,那妇人就该直接堵了嘴,扔出去,妹妹还好声好气地陪她说着,忍着她的羞辱。”

  微蓝一时不知怎么回应,信息大爆炸的世界里,这样的事她早就司空见惯,何况被人说上几句也不会掉块肉,用她在做蓝楠时的话来说,掉块肉,我还要感激她呢,……只是,微蓝一瞧蕴笙,她肯定不会这么想。

  “姐姐要不要喝口菊花茶败败火气?”微蓝鬼鬼地笑着,眼里写了几份看不清的仓皇,“真真觉着与我无关,且姐姐在这儿,她又损不得我半分福气,由得她说好了,反正时日久了,旁的就能分辨了,不是?”

  “你啊,”蕴笙又是没好气地一拧微蓝的脸,“若得大难,我才不管你呢,旁人才不论对错,只管身世地位呢,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所以,姐姐,严先生为什么讨厌我呢?”微蓝迅速地转移话题,一抚自己被揪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蕴笙。

  蕴笙笑着拍拍微蓝另一半脸,“小滑头。”

  故事无外乎那么几种,年轻风流的官家公子哥,邂逅了妩媚多情的胡姬,公子哥拍胸脯保证,抬那姑娘入府,却家有悍妻,未能成功,还折损了嫡妻肚子里的一个哥儿,公子哥未及伤怀,就听得消息传来,那姑娘,嫁了!

  原是那胡姬早有后手,也不过月余,瞧见局势不对,就辗转它地,入他府为妾,还手段高明地哄得那家赶走了妻室和长次子。微蓝现在觉得,这个奋斗史也是堪称小妾上位的典型了。

  “都道落毛凤凰不如鸡,可先帝毕竟是仁慈,洛家也家风严谨,才没推了这婚事,祖父当时还在,愣是压着大伯娶了。”

  微蓝登时傻眼,难怪芊芊那么大心气,她妈居然姓任!国姓啊,还是寿唐王独女,在心里念一句,皇亲国戚就是牛,也就略掉了蕴笙之后的话。

  “所以,我们洛家大院分成了三家住着,大房虽惹我们不快,可父亲总觉得一家人,不要惹事生非得好。”

  “是,叔父有理,家和万事兴。额……”微蓝停顿一阵,“那个吴表兄是?”

  蕴笙一笑,“二哥埋汰你呢,那是大舅舅家的幺郎,是我们的小表哥,长得斯斯文文,皮相很好,”说着蕴笙一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心思僵着呢,总做傻事。”

  微蓝闻言也笑笑,送蕴笙到了门前,却听蕴笙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说,“蓝儿,今个起,咱们从未时开始练习舞乐,届时会来位女先生,妹妹好好收整罢。”

  微蓝只觉两眼一黑,说好的好吃懒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丫的,古代的小姑娘真不容易!等到下午,微蓝看到了乐房里摆放着的一众乐器,不禁头疼,作为笨鸟先飞型选手,她对自己的定义是:她一个六品文官的嫡女,日后再怎么着也一定是不及蕴笙的,只要她嫁的人,家中人口简单,没什么经济,政治纠纷,且夫君三观正常,还能够积极向上努力改变下生活现状,那就很好了!如果嫁谁都一样,学这些只能锦上添花,没有太多实用性的东西做什么?曲子,舞蹈嘛,各会一支即可,不必强求。

  因而听着女先生好听的嗓音,微蓝就快睡过去,下午一点多,本就犯困,那位和气的姜先生将将介绍完筝的形制,微蓝就支起了竹卷挡起脸,全盘把先生的话做催眠曲。

  “想来堂小姐对筝很是了解,不若弹首曲儿叫我来听。”

  微蓝睡得迷迷瞪瞪,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摇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似是即将流出的哈喇子,浑不在意地拿衣袖擦了擦,又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身体僵硬得很,脚经一抽,突然醒转。

  蕴笙一张放大了的忧虑脸看着微蓝,指头暗暗戳戳姜先生的方向,微蓝还有些迷糊,恍恍惚惚地看着女先生,结果她优雅地走到微蓝身边,亲切地说,“堂小姐这就醒了?我还思索着,要不要去寻床棉被来呢,好叫小姐有个好眠。”

  微蓝立马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笑得尴尬。“叫先生见笑了。”姜先生也是表里如一地宽和,“小姐若当真困倦,回去休息就好。这课少上一两次也不打紧,趴在竹几上睡,也不太舒服,我少年时,也是尝试过的。”

  这招甚好,微蓝继续讪讪,姜先生用竹条一抽她的桌面,吓得微蓝一抖,“小姐这下可清醒了?那我们就来谈下筝罢。”

  “弹?……”微蓝有点支支吾吾,蓝楠虽然大学时学过古筝,可是还仅仅停留在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儿童水准,凭着兴趣学了几天,就再没碰过,她用目光扫了一眼,她当初弹的是二十一弦的,这面前的多出的五弦是干啥的,那她现在是该勉力苦撑?还是潇洒认错呢?

  姜先生一叹气,笑曰:“小姐还年幼,我也不做为难,夫人的意思也就是想让着小姐们多门技艺傍身,若小姐当真不愿,我也不能强逼不是,”臊得蓝楠老脸一红,想到原先就是自己不对,被先生这么以退为进地一说道,瞬间接不上话儿来,只能认真低头脸红。

  蕴笙掩唇偷笑,姜先生也笑笑,又拿竹条轻轻拍打微蓝的桌面,“那我们继续学习指法。”

  这回微蓝再不敢胡来,认真分化先生的动作,只见她食指向掌心方向一弹旋,一声古韵悄然而出,“此为抹指,弹完以后,还请两位小姐注意,”姜先生一做停顿,确认学生们都在听讲,加重的音调继续说,“弹完之后,还需轻轻向上弹提,再放下,才能算完整。”

  讲解完后,站在蕴笙和微蓝的中间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两个小姑娘的手法好几遍,这才算过,“笙儿小姐做得很好,蓝儿小姐的,也不错,只是蓝儿小姐需要注意手的起伏需猛起轻停,手上的动作要控制住,不若形成了惯性,想改都来不及了。”

  微蓝连连点头,天知道她当初就是手头坏毛病太多,先前没注意,只想做个消遣,结果到后面越来越糟糕,这才失了兴趣。最后拐着她那年轻的音乐学院的兼职老师,和她畅谈郑多燕减肥操,美容养生类目的一通乱炸,一上起课来,过不得多久,就是两个女人讨论什么花茶可以美白,抹什么可以去红血丝,擦什么可以抗紫外线,吃什么清肺防雾霾,……

  回了神,姜先生已经拍拍手快讲完了宫商角,在做总结性发言,“礼记·乐记有载,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小姐们且低低头,看下自己面前的筝,比邻的筝弦,可是颜色不同?”

  这个微蓝还算清楚,筝是不弹比邻的两根弦,反而是有种一线相隔,两弦相望相见的感觉,因拨弄时,有铮铮之声,故而被称为筝。不由自主间,微蓝将手放置在琴弦上,随手弹出了一段铿锵有力的乐曲,待她反应自己磕磕巴巴地弹出了“笑傲江湖”,想要尴尬一笑时,姜先生已是拍手称好。

  “不想小姐还能作曲,旋律虽简,可胜在气氛甚好,没想到小姐这样的名门淑女,还有这般豪迈。”

  蓝楠无奈,不指望抹黑自己,可多少要藏一些啊,自己就是个半桶水叮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急忙用手搔搔头发,“说来不怕先生笑话,这原是我四哥作的,因在军营走动,可能就染得人豪情些吧。”微蓝还很是注意地细细吐声,显得自己很没底气。

  姜先生也不失落,依旧为鼓励型教育“小姐听了几遍就可以弹出来了,悟性也是不错的,他日有感而发,作出好曲也是指日可待的。”

  微蓝无语望天,老师,您千万不能这样殷切地教育学生啊,本来该因材施教,自己的程度自己是最清楚的了,而且,微蓝的脑海突然闪过自己冰冷至极的四哥,不知道形容他为豪迈,会不会引来家中街坊邻居的笑话。

  蕴笙淡淡垂眉,又俏皮地看一眼微蓝,正视姜先生说,“先生可莫要再夸她了,妹妹都快想找个地缝钻了。”再掩唇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平日里,妹妹虽是不太亲近人,可人甚是宽和,就是对自己的尺子定得高,您这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微蓝低头露出自己的红红的耳尖作为应和,偷偷歪头眼神谢了蕴笙一谢。终于,丫鬟们进来泡的第二壶茶也冷掉,课才全结束。

  微蓝老老实实地挨了一个月,眼见着蕴笙的手法越发纯熟,弹起曲儿来,足可绕梁三日,音色优美,曲调高雅,更衬得她优雅出众,可微蓝明显就没有她那么上心了,她学得虽算不得艰难,可资质毕竟摆在那儿,每每面对姜先生有些惋惜的眼神,她就无端地自责起来,可转头要让她练习时,她却闷着头读书写字练丹青去了,闹了姜先生得个哭笑不得。

  就在姜先生认为她还可以再抢救下时,京都出了个爆炸性新闻,皇帝任雅志收服了地处漠北的有施族,有施族为求和平,特献上了本国公主,意图联姻,那小公主就在路上了。

  于是据小南诗说,举国上下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个了,连同微蓝的傲雪苑,也能听到小丫头们关于公主的长相如何,身高几尺进行了大胆分析。可蕴笙的沁泉苑却异常地安静,除了越来越令人沉醉的乐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热情的吃瓜群众见上那位尊贵的公主一面,皇帝已经大笔一挥,下令把这位公主下嫁给岭北的岷山族,现在,微蓝只能说,不怪那公主长得不好看,要怪只能怪我们的皇帝太贤明,煮熟的鸭子都不吃,可惜可惜。不过与此同时,持续了半月之久,不分昼夜的,蕴笙的乐声终于暂时打上了休止符。

  “你也多看护着些笙儿,她自小就叫人省心,南郡来了蓝儿,也没让她发醋,反倒是很有姐姐的样子,这可比康哥儿那个傻小子好多了!”洛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着。

  “娘说得是,媳妇本想这几日就去她院里看看,哪晓得她已是大好,估摸着是头里那些传言叫她不快,可媳妇又觉着,这孩子既是要入宫去,这些事儿,可是必经的,可由不得她耍性子,也就随她去了。”洛二夫人不无心疼地说。

  “嗯,”毕竟是自己极为娇宠的长孙女儿,洛老夫人也不做苛责,“你啊,这话儿该和大长公主说道去,广玉她啊,使人来传话,说她的宝贝外孙女最近心情不好,作为外祖母责无旁贷,要带她啊,出去散散心。以广玉惯常的喜好,这次啊,蕴笙逃不过一顿骂喽。”

  “哎……只要笙儿能一生平顺就好,媳妇我啊,也没什么太多念想。”洛二夫人叹气着,喝干面前的苦丁茶,舌尖苦涩,只语不说。

  “蔓蔓啊,娘也知道你心里苦,可你想想博简,元哥儿,康哥儿,就不说老五家如何,只说娇娇罢,天上地下,去哪儿寻个比笙儿更妥帖的姑娘?”洛老夫人突然一顿,“蔓蔓看,蓝儿如何?”但见老夫人眼瞳一缩,悠悠地问到。

  “蓝儿倒是不错,姿容出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

  “只是什么?怕她不同心?”洛老夫人声音陡然一厉。

  “那倒不会,先生们都回报说,蓝儿的资质极好,就是做事不上心,随意得很,虽和那些一般人家的小姐比,是绰绰有余,可那宫里,……怎是个容人的地儿?稍有不慎……娘也是见过馨娘妹妹的,她只留这么一女,还得给她好好留着。”洛二夫人左右思量后说道。

  “这也没错,若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比不上我们亲出的笙儿啊!”洛老夫人不足意外地补充,“不过,她与那馨娘,两个人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即便有缘到了殿选,怕是也会被筛掉罢?”

  “娘说得是,若是两个孩子都能有这福气,相互照应也好,再加上我们帮衬这些,过得平安就好,洛家也不需要再高的福气了!”

  “不错,……”洛老夫人低头捻了一块酥糕,“明德家的小四要去护送有施的公主去岭北,这几日在京都修整呢?递了牌子,想说来见微蓝一面。”

  “这……他家小四在京都当差很久了?”洛二夫人明显很是惊讶。

  “怕是……”洛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地上,“明德这老小子也不知是积了什么德了,等芝城的事务一结,这帽子恐怕又要重上几分了。”

  “指望着全家都好罢,馨娘的事儿,媳妇可不想再有了。”

  屋里的煮茶声阵阵,淼淡的烟气儿,遮住了屋里人儿的脸,茶香阵阵,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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