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红尘往事
且不说云清浅吃不吃饭的问题，就她不见了，剩下的这个烂摊子依旧得有人收拾，恰巧，落月此时完全心不在焉，根本无从去管这种杂事，他只想知道，丫头去了哪里？
随后紧接着而来的人一个一个的到齐了，但是看到这么一番景象难免呆愣，请问他们只不过来晚了点儿，到底错过了什么。
“喂，落月，这里的动静被外头的人发现了，我们要不要先离开？”弦音一直知道落月在避讳苍云门的人，但是这里离苍云门的距离在修行人看来根本不算远，只要随时在观察这俗世，就能很快发现，现实表明，苍云门的视线其实一直落在俗世。
“丫头不见了。”明明就在他眼皮底下也会不见了，明明他发现了却连抓住她的力量都没有，什么时候他落月变得这么无用？
“嫂子不见了咋们再找找，现在先离开这里，她肯定不在这里了。”
落月也不是死脑筋的人，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云清浅的气息就知道，丫头肯定不在这个地方了，那他出去了要找到她还不知道要多费功夫。
“前辈，清浅身上有我的玉符，玉符还好好的，她好得很，我们先走，不能让那些人发现这里的东西。”燕非离神色复杂的说完，眼神在那池子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毕竟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的事，无故牵扯到小徒弟，现在人不见了最内疚的反而是他。
“走。”落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身影在虚空中一晃便散去，但是那个冰冷的眼神足以让人一哆嗦。
“师傅，求你不要杀他，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女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燕非离脚边，抱着他的腿大哭，哭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回荡，那池中本神志不清的人却突然间安静了。
“罢了，我何时说过要杀他。”燕非离摇头轻叹，似乎一瞬间神色疲惫了许多，毕竟曾经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还叽叽歪歪个什么，还不快走。”弦音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南歌此时的脸色似乎特别不对劲，南歌一直盯着那个一身鳞片的半妖半魔生物，到底是怎么了？
“南歌。”弦音喝了一声，南歌像是被吓了一跳般回神，珉了嘴唇回头看着弦音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才幽幽的开了口，“我没事。”
不对劲，南歌非常不对劲，认识他数万年以来，他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半魔难道有古怪？
“他一身魔气太惹眼了，不能这样出去。”南歌踏前一步，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暗红色的血还没留下来便被他用极快的速度在虚空中写下了一个什么字，他一指，那字便撞上了那人的额头。
“封魔咒印。”玄清和燕非离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尤其是燕非离，他的师门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封魔咒印再熟悉不过，怎么这人的封魔咒印是用这种方式施展？
那池子里的人身上的鳞片开始褪去，露出了惨白的皮肤和瘦的皮包骨头的身躯，这一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模样让苏絮凝眼眶又是一红。
南歌幽幽的吐了一口气，低喝一声，“走。”
霎时间光芒一闪，这里再无任何人的痕迹，那石洞轰然倒塌，将这里都埋了个干净，这里永远会成为一处无人知晓的深坑。
所有人都走了，但是云婉婉却带着人留了下来，因为白小小从这个地洞里找出来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她得将人送回去。
传言许多村落都失了年轻女子，这番在这里竟全都找到了，那些人回到自己的村落之后，全都对失踪之后的事闭口不言，以至于之后有人想去查清楚的时候，根本无从查起。
任凭苍云门的人动作再快，从苍云十二峰一路飞往陵江最快也需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足以让燕非离抹去一切痕迹，等到慕枫带着一众弟子气势汹汹的赶来的时候，早已经扑了个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有一股魔气，到这里却消失了？”慕枫带着人御剑进了曲靖山，但是这里被燕非离做了手脚，他只能查出这山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坍塌，其他的一无所获。
而与此同时，与之相关的人尽数撤离，天明之后，在陵城的一座院，这些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落月因为找不到云清浅而心里郁闷着，对于燕非离自己的家事他也不感兴趣，所以并不在这里，但是南歌和弦音因为各有心思反而都在场。
一时间小小的院落里头气氛极其压抑，低气压快叫人喘不过气来时，燕非离的神色终是软了下来，霎时间这低气压就缓和了不少。
“苏姐姐，虽然你绑走了小小，但是现在小小都不怪你了，你先起来吧！”白团子蹲在地上小脸非常纠结，回头看了看自家师傅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又郁闷了，怎么感觉师傅完全没把这回事看在眼里呢？
“苏姐姐，你起来呀，地上这么脏，你还受伤了，跪着多不好啊！”
的确，苏絮凝被落月那一震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她的师傅就坐在这里，她做错了事，就算是她濒临死亡，她依旧得跪着。
燕非离扫了她一眼，她一身都是黑色的，斗篷被划破了许多口子，连带着的帽子也被剑气削断了一半，被削断的地方擦着她的脖子过去，那雪白的脖颈也留下来一条红色的细线，血从伤口溢出来，沾上了衣服便看不见。
“阿凝，起来。”
“师傅，徒儿有错在先，跪一会儿算得了什么。”苏絮凝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是怎么了，说话都带着一丝哭腔，那眼泪刚才还止住了，这一说话又跟绝了堤似的往下流。
“叫你起来就起来，你以为跪着就能否认你做错的事了吗，起来。”燕非离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当初这件事他被叶回风支走了，现如今再次把抉择的权利落到他手上，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孩子当初是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养育了二十多年，也尽心尽力的教育了二十多年，就算她再做错了什么，他自己也是狠不下心来去惩罚的。
“师傅，徒儿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没有女子的心间血每月保着，谨之早就已经灯尽油枯，若是没有妖魂助他提升法力，他就会被魔气控制啊。”苏絮凝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这么多年了，她每每躲在黑暗里做着这些事都时时刻刻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可是她终究只是俗人，自私了一次又一次。
她用魂笛唤走了年轻的女子，借取心间血，她四处奔走强行夺走修行的妖魂，这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保住他的一条命，事到如今，她除了谨之便什么也没有了，她已经承受不了失去。
“年谨之……便是他？”燕非离错愕了那么一瞬间，当初他是知道苏絮凝喜欢上了一个妖修名叫年谨之，可是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苏絮凝便已经下落不明了，再找事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连他都以为苏絮凝和那个妖修已经死了。
“苏姑娘，你可知，年公子身上的魔种是怎么来的？”沉默良久的南歌开口，却将众人惊了半晌。
“南歌？”弦音皱了皱眉，他们两个身为魔界的王，自然与人界这些修行者是死对头，若是暴露了身份，他们不要紧，但是嫂子的处境一定会变得非常难堪，毕竟这些人类的心扭曲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南歌无声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事地区的有些古怪，他怀疑魔界出了问题，毕竟魔界的戒律曾明令不得诱导除人类之外的生物。
年谨之这个妖修被种下了魔种，显然魔界有人触犯了戒律。
苏絮凝看着南歌良久，最后摇头嗤笑，“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苏絮凝当初在天梯峰被苍云门众人惩处，年谨之不知道为何突然法力大涨杀上了天梯峰，掌门和一众长老为了压下这件事所以燕非离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只以为苏絮凝被废了修为之后不知所踪，却不知掌门竟然还瞒了他这一件事。
燕非离这次终于静下心来默默的听完了苏絮凝说的话，包括他所不知道的一切，明明之前他心里非常不平静，可是听完了，他却突然感觉心静下来了。
“师傅，徒儿甘愿接受惩处，可是徒儿想求求师傅，救救谨之，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苏絮凝声泪俱下，换个人来也会心软，更何况是养育她多年的师傅，燕非离终究是护短的，他这徒儿都这般求他了，他还能撒手不管吗？
“南歌公子，不知可否求见前辈？”燕非离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落月靠谱，但是现在人家心里肯定不爽着呢，他去求不被扔出来才怪。
宝贝徒弟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嘎吱～”院子角落的房间被人拉开了门，木制的门发出负担过重的摩擦声，听得人一阵牙酸。
落月就站在那里，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他一抬眸的瞬间，弦音和南歌莫名的心头一哆嗦。
奇怪了，今天落月也抽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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