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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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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青没心情理他,她面色沉沉地趴在桌上,努力思考着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下个月的房租,以及那个被她打碎的杯子的价格。

  小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越看越忐忑。别看温青长得像个花瓶,但整个东平殡仪馆里数她胆子最大,她什么样的场面都不怵,再吓人的恐怖片都没闭过眼,生活中的其它事情对她来说更是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她什么时候这样过?

  想来想去,小青实在禁不住良心的折磨,在温青面前一屁股坐下,吞了口口水:“姐,你不会是听到我们背着你商量的事了吧,我是向着你的……”

  温青“噌”一下抬起了头:“你们商量了什么?”

  “也没什么”,小青讨好地笑了笑,“是馆长提的,他昨天把我们叫过去,说要大家一起想办法,给你找个老公。姐,你别不开心了,我知道你不想结婚,我没出主意,我跟馆长说了,我姐这么好,什么人都配不上。”

  艾青和干他们这行的许多人一样,都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他还有一对弯弯的桃花眼,是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有次温青问周馆长,为什么咱们馆里的人都这么白净?周馆长说,那是因为我看习惯了死人,白净的看着顺眼。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就是馆里的人颜值都很高,因此,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常常特别容易叫人心软。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温青本来是生气的,但是那句软软糯糯的“姐”一出口,她立马就消了气。小青这个小弟对她向来是一片赤诚,温青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小青你对我好,馆长他就是吃饱了撑的,以后他要是再做这种事,你也别管他,别参和就好了。”

  “你说谁是吃饱了撑的?”

  俗话说的好,轻易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一件相当危险的行为,这不,温青的话音还没落,周馆长立马抱着他的大茶缸子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小青受到惊吓,从椅子上飞快弹了起来,低头给周馆长鞠了个躬:“馆长,都是我的错,你可别怪我姐!”

  刚迈出一只脚的周馆长被他的阵仗逼得退了一步,心情复杂:“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记事呢,我说你多少回了,让你别鞠躬别鞠躬,咱们这里只有死人才天天被人鞠躬。”

  这一提醒,小青才想了起来,连忙又弯下腰:“对不起!”

  温青失笑,站起来拉住他:“小青你站好了说话,不然又要把馆长吓跑了。”

  周馆长:好生气哦,可是无言以对。

  小青是个愣头青,而愣头青专克周馆长这种老油条。周馆长抱起茶缸子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水才冷静下来,扶着门框继续刚才的话题:“青青啊,你怎么能这么伤我的心?我怎么能是吃饱了撑的呢?芸芸的事是我的错,在你这里我不会一错再错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主席说了嘛,团结就是力量,有我们这一家子给你把关,包准你满意。”

  “我不用满意,也不想结婚,您还是别费这个劲了。”温青大概懂得周馆长的想法,馆里已经失去了孙芸芸,大约是怕有一天连她也失去了吧,可是孙芸芸是孙芸芸,温青是温青,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至少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周馆长语重心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孩子总是要结婚的,早一天下手就早一天解决问题。”

  “馆长”,温青听这种论调已经听腻了,不假思索就怼了回去,“首先,并不是女人就一定要结婚。婚姻是社会经济条件不发达的产物,从前的社会生产力有限,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女人大多数没有收入,只能靠和一个男人结婚来获得生活物资,而一般男人的收入也不高,娶一个女人在家洗衣做饭可以有效节省生活成本。这,就是婚姻的本质。如今社会条件已经不同了,不论男女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劳动过上舒服的生活,不再需要捆绑另一个人,婚姻之所以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只不过是社会的惯性而已,实际上它早就是一块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老又臭又没用了。”

  这番话把小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周馆长则觉得听了一耳朵的邪门歪道,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反驳。

  可温青还没说够:“其次,婚姻关系对我来说太可怕了,有一天我就拒绝一天。我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过上了不被人管又自由自在的生活,谁要把我再送到狼窝里面去,谁就是我的敌人。小青,你是我的敌人吗?”

  小青猛摇头:“不是!”

  “那馆长,你是我的敌人吗?”温青威摄性的看向周馆长。

  被她铜铃般的大眼睛直视着,周馆长突然感到了一股和方才被小青鞠躬时一样的窘迫感,他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你、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你哪里不是胡说八道?”

  “我说的哪点不是事实?说我胡说八道才是胡说八道。”

  “你就是胡说八道!这句也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也要讲证据,不然就是真胡说八道。”

  “是个人就不会同意你,还说不是胡说八道?”

  “那小青,你说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这个办公室里的年龄总和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两位数。

  周馆长一把抓住小青,气得胡子都快冒烟了:“小青,你说她是不是胡说八道!”

  小青:我只是个孩子啊,我能不说吗……

  孙芸芸从走廊上过来,无意识打断了这段幼稚的对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将办公室里原本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青青,小青,有往生者送来了,我们过去吧。”

  小青当下便痛哭流涕地抱住了孙芸芸,温青的心中则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好像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似的。

  她问:“为什么?”

  孙芸芸说:“我三十一岁了,青青,我必须得结婚了。”

  这个地方孙芸芸待了七年,这些同事就如同她的家人一般,但是她必须要离开。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渴望——她想结婚,想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渴望,对于大多数女孩来说都不难实现,偏偏孙芸芸是个入殓师。

  中国人一向避讳提及死亡,因此与死亡相关的一切事物都逃不了受人厌恶的命运,包括入殓师。没有哪个男人听说一个女人的职业是入殓师之后还愿意和她发展深入的关系,孙芸芸努力了许多年,极少有例外,更多的时候,他们就连看她一眼,眼神里都带着恐惧。而对于那少数几个例外的男人,她的身份依然过不了他们的父母亲朋那一关。

  早几年孙芸芸还坚持着,心想着总能找到一个不介意她职业的男人,可是好运没有来,年岁却不等人了。

  她的心愿温青知道,她的挣扎与她的无奈温青也知道,可温青就是不喜欢她把结婚看得比天大的样子:“什么是必须?人活着只有吃饭喝水和喘气是必须的,结婚从来就不是什么必须,不过是个选择罢了。”

  孙芸芸只当她是气话:“你到我这个年龄就懂了。”

  二十出头的愣娃娃艾青听不懂她们的讨论:“芸姐想结婚就结婚,和辞职有什么关系?”

  是啊,雪山上的草和沙漠里的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二选一呢?温青想,成长就是这样吧,生活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知道的多了,人就长大了。然而对她来说,知道归知道,坚守归坚守——她喜欢的,她在意的,一丝一毫也不能被外界的意志所改变。这正是她与孙芸芸的不同之处。

  她问:“你这么选,想好了吗?”

  孙芸芸叹了口气:“没想好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初春的天气,细风拂面,温和中带着一丝料峭。温青抱着一只膝坐在秋千上,用另一只腿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蹬着。秋千轻轻的摆,人在风中晃,她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有不舍,有遗憾,还有一种淡淡的不安。

  这个社会总教育人要结婚,说得多了,好多人也就信了。为什么人非得要结婚?是活的太闲了,还是活得太自在了?对于这个选择,孙芸芸真的想好了吗?要是没有呢?

  她想,人们总爱在小的事情上斤斤计较,遇到这种重大的生活决择时反而变得轻率又无理,真是奇怪。

  孙芸芸辞职的消息在东平殡仪馆引发了地震,从馆长到火化工人全都轮番上阵,连劝慰带告别,一个个哭得比纪念堂里守灵的家属还要用劲。

  东平殡仪馆有两个台柱子:一个是孙芸芸,她是北京殡葬界第一入殓师,另一个是温青,她是北京殡葬界第一花瓶。孙芸芸要是走了,殡仪馆的台子就倒了一半了。

  “退后,排成一排,站好!别哭了!”周馆长一声令下,泪眼婆娑的大家从孙芸芸的面前散开来,艾青拉着孙芸芸的手不肯放,多摸了两把才退开。

  周馆长把手里的大茶缸子递给温青拿着,神情严肃,负手走到了孙芸芸的身边。大家都以为他要训话,谁曾想,他突然眼睛一红,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老泪:“芸芸啊,是咱们殡仪馆对不起你啊!”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全馆上下都爱哭,原来是从这里继承的。温青有种不好的预感,每当周馆长多愁善感起来,就特别容易激动。

  果然,周馆长一把抓起了孙芸芸的手,像马景涛那样嘶吼着:“芸芸,你别走!你不能走!你想嫁人,在这里也可以嫁,我们给你找老公,我就不信找不到!”

  孙芸芸眼眶泛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馆长,要是还有选择,我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周馆长有点不甘心:“你这么说,难道在殡仪馆工作的人还都得是光棍不成?啊?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都是?”

  “光棍?”

  顺着他的话,办公室里响起下意识的呢喃。

  一语惊醒梦中人!全馆上下同时发了个愣——馆长二十年前就离异了,馆里从年龄最大的火化工人老金到年龄最小的新晋入殓师艾青,不分男女老幼,统统都是单身。

  难道干这行的全是天煞孤星?

  良久的冷场之后,艾青高兴地拍了拍手:“好像还真是!”

  “咚”地一声,是殡导师生无可恋地倒在了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大叠新进货的纸钱。

  周馆长的老脸突然有一点红,有一点小尴尬。不忍心拆穿他,孙芸芸反过来安慰道:“我走之后,你们要加油。”

  温青被这个进展看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好好的悲伤气氛呢?

  周馆长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令他的心中更难过了——连温青这个第一花瓶都没有嫁出去,可不得加油么?

  周馆长最终答应了孙芸芸的辞职申请,但是要求她多留一个月的时间,将工作和技术交接下来。

  北京的生活成本高,温青和孙芸芸除了是同事之外,还是一起合租的室友。下了班,两人一齐回到东三环的一间公寓里。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公寓皆是高档公寓,当初花了些价钱才住下来,温青为的是享受这黄金地段的声色犬马,孙芸芸则抱着小小的希望——或许能够在附近结识一个如意郎君。

  出了电梯,她们注意到旁边一户的门开了,搬家工人正在往里面搬东西。公寓是一梯两户的,这一层的两户都属于同一个房东,可是从她们住进来之后另一户一直没住人,处于长期的空置状态。

  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孙芸芸悄悄地告诉温青:“是房东搬回来了,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温青拒绝:“我们不是付房租了吗?”

  孙芸芸提醒她:“你忘了吗?我们刚搬来的时候房东差点要回收房子,当时通过中介好说歹说才让我们继续住下来。我听中介说呀,房东当初想让我们搬走,是因为怕自己住回来时被隔壁吵到。”

  “这房东听起来真龟毛。”温青评价道。

  孙芸芸拿她没办法:“我是问你房东怎么样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有和他搞好了关系,才能在这里住得安稳。为了不被突然赶出去流落街头,你能不能出卖一下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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