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顾小满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将楚西宁吓得一个
“下次不要再这样神出鬼没了。”
只两天将楚西宁的心态折磨到崩溃。
“两个人的供词相似点太多，尤其是在魏国富和沈波关系的描述上。”
不同人对同一件事情的描述有很大的差别。
沈波的回答带了许多个人情绪，可是周晓却说得和沈波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得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提前串供。
“刚刚周晓知道孩子的事情进了医院，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孩子打掉。”
“人之常情，不过这位周晓小姐倒是有些魄力。”
当一个女性成为母亲，社会的眼光就会格外苛责，如果提出想要堕胎，无论孩子的来处，都会受到无数异样的眼光。
而在有些地方，甚至连提出堕胎都是一种妄想。
“沈波那边快撑不住了，不过现在证据只能证明沈波在魏国富死的时候不在酒店。”
“他电脑里的东西呢？”
沈波的心理素质顶多是□□，真正的凶手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技术部那边破解地差不多了。”楚西宁回答道。
他是在暗网上联系的杀手，就算技术部能找回，也只是部分聊天记录，还不敢保证能将沈波定罪。
互联网是极为复杂的错层结构，最外层的被称作“表层网”，也就是普通人能搜索浏览的网页。在表层网之下是深网，而暗网是深网的子集，使用了最特殊的加密技术。
作为一个计算机的学生能接触到暗网，并不奇怪，只是□□之事，必定是由充分的杀人动机，沈波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
警局内，周晓脸色惨白，滚圆的肚子也瘪了回去，只是精神状态看上去极其萎靡。
“姐姐，你来啦！”看到周晓的那一刻，沈波的眼睛都亮了。
眼中的疲倦透露着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过，青黑的胡茬全部冒出，脸颊深深地凹陷，留下一道浓重的阴影。
“小波……”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喷涌而出，周晓看着自己带大的男孩，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就心痛不已。
“姐，我没事，都是我不好，害姐姐一直担心。”
如果不是椅子的限制，两姐弟都要抱到一起，埋头痛哭。
监视器里看到此情此景的顾小满却不耐烦地撇撇嘴，一大早叫她来警察局就是看琼瑶剧的吗？
早在前几天，暗网联系聊天记录，酒店的监控录像以及王玉清家的证据都一一找到，唯独杀手身份，沈波一直没有松口。
就在昨天晚上，他在看守所见过律师之后，表示自己愿意交代，只要求见周晓一面。
楚西宁再三思量之后终于答应今天的见面。
两人没有说案件的事情，也没有谈到财产的问题，只是不断地追忆往事，在谈到周晓打工不易的时候，沈波更是潸然泪下。
很快谈话就结束了，沈波要接受警察的问询。
“沈波，人也见了，杀手到底是谁？”
沈波低着头看不出情绪，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他不准姐姐离开，姐姐要和他分手，他就要杀了我姐姐。”
说到这儿，沈波如同困兽一般，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嘴中一直重复着杀了魏国富的话。
周晓怀孕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了让沈波能安心念书，就一直忍气吞声。
直到某天她在和沈波打电话的时候，魏国富喝醉闯进来，误会周晓在外面勾搭男人。不顾周晓海怀孕，将她打得鼻青脸肿。
电话那头的沈波听着姐姐求饶声，心中升起一团火，如果魏国富不死，周晓会被他虐待而死。
后来某天意外他进入一个读者论坛伪装的暗网，他将自己心中的苦闷以代号的写成故事，发在论坛。
没有多久就有个自称是”k“的家伙私聊他，表示愿意帮他杀了魏国富。
心中的憋屈愤恨，一下子如同井喷般爆发，仇恨的火焰几乎将他吞噬。
他一定要为了姐姐除掉魏国富。
根据沈波交代，杀魏国富的事情，他计划了许久，一边在暗网上联系杀手，一边害怕自己和姐姐会被怀疑上，就想将一切嫁祸给王玉清。
他提前打听到王玉清的住所，趁着她回虞城市的时候，从她家偷来照片，放在杀手准备好的尸体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照片是顾小满拍的，而且在顾小满打包给王玉清后，她根本没有动过，所以照片上只有顾小满一人的指纹。
先天的谨慎多疑让他多考虑一层，最后却是画蛇添足，这才暴露了自己。
他提供了与□□络联系的平台，果不其然，网页的ip是境外，且早就停止运营。尸体是在他赶到市郊公园前就在，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杀手。
“那你知道魏国富将所有身家都记在你的名下吗？”
顾小满的最后一句话让沈波瞬间懵掉，就连警察将他架走，都没有丝毫感觉。
——
“好几天没休息，等下出去搓一顿？”马辰慢悠悠的将笔塞进衣兜，泡面加火腿，他都快腌出味了。
钱阳光却皱着眉死死盯着顾小满的背影，似乎没有将她定罪，心中难平，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顾小满才是幕后真凶。
“哥们，你在看什么呢？”马辰用手在钱阳光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思绪。
就这样，钱阳光在半推半就间被马辰带去吃饭，“老大，等下我给你带饭回来。”
马辰也看出钱阳光和顾小满之间的不对付，看着楚西宁有话想对她说的样子，干脆识相地将钱阳光带走。
楚西宁办公室内，她翻出调出来的疑似案件说道：“事情和你想的一样，前不久江城市也发生了一件相似的案件。”
“哦。”顾小满并没有看上去有精神，似乎是累极了，对楚西宁说的话毫不在意。
这几天全局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顾小满这个顾问也跟着昼夜颠倒，楚西宁以为她只是累了，就让她先回家休息。
夜里楚西宁嘴里叼着三明治，手上码字的节奏一点都没有慢下来，这是魏国富案件的报告。
突然桌上的手机开始有节奏地震动，接通后，对方的话将她的瞌睡虫完全赶走。
沈波在看守所自杀了！
看守所虽然比不上监狱严格，可是该做的防护措施一个都没有落下，沈波依然找到机会自杀，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
咬舌自尽
舌头上尽是敏感脆弱的小神经，在咬下之前，强烈的趋利避害直觉早就会迫使缩回。就算是咬下整个舌头，出血量并不会造成死亡。
要等着大动脉流出的血液填满口腔，感受血液逐渐堵塞呼吸道。
慢慢感受死亡一点点地到来，这无疑是最折磨人的死法，不知道沈波有多强大的毅力和狠心，才能做到期间不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尸体凉透才被人发现。
楚西宁放下手机，突然想起顾小满最后没头没脑的那句话。
顾小满睡得正香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梦游似地下楼开门，看都没看一眼就趴在淘来的旧沙发上继续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楚西宁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脆冰冷，一如她本人一般。
“嗯，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顾小满打着哈欠，慵懒地回道。
沈波自小生长的环境注定他的敏感，顾小满的那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
自己奉做神灵的姐姐，居然会为了魏国富的钱算计他，将他推入罪恶的深渊。
从第一次见到沈波，顾小满就察觉到他对周晓不正常的情感。
恋姐情节是恋母情节的延申，在心理学也被称作“俄狄浦斯情结”，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应验神渝，杀父娶母。
从小生活在父亲的暴力下，生活突然闯入一名温柔又愿意保护他的女性，于是他将对母亲的憧憬，对爱人的热烈都投注到周晓身上。
这是人类从原始人继承来的本能，在不同阶段这种无意识的本能会被其他情感代替，可是沈波不同。
他的生活的重心只有周晓，甚至在周晓有意识的引导下，他的对自己情感的认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极端，他想杀了魏国富取而代之。
他可以为了周晓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既然如此，顾小满为何不成全他。
“所以他自杀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楚西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宛如冰山上的千年寒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顾小满勾唇一笑，全然没有白天的装疯卖傻，眼神中酝酿着一场风暴，突然扑哧一笑。
“他想自杀，我还能拦住他吗？”
她一早就知道，甚至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一条鲜活的人命在她看来还不如晚上吃的一顿饭重要。
这一刻才是真正的顾小满，凉薄自私，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
楚西宁一向善言的嘴，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凌迟不道之人是杀三人，虽然他们非亲非故，不过就当作是送给杀手先生的礼物吧！”
桥梁坍塌死的小孩，周晓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以及沈波，三条因魏国富而死的人命。
到底是凶手算无遗策，还是顾小满的推波助澜。
顾小满说的每句字都将楚西宁的耳朵震得生疼，她唇舌发干，脑子一片空白。
几日的合作，她知道顾小满情绪稳定，笑起来眉眼弯弯，除了有些贪财之外，绝非是资料上写的那般。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你真的是个神经病，疯子。”
那日，她不知道怎么走出三宝事务所的，之后很久，她都不愿意回忆起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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