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步探测
杨皓看着眼前的大山，颇有点不可置信的说：“整座山，真的是座坟头？”
江怀岳抬起胳膊，从这边比划到那边，给他指了个大致的范围。“理论上说，这一片都是。”
“大工程啊。”杨皓不仅感慨。
“让你挖出这么大一座墓要多久？”
“带着挖掘机过来，工兵连也要挖一年时间。”杨皓还真的认真算了一下。
“史书上记载，汉文帝的霸陵，用了三万人，这座规模远不及皇帝的陵墓，但是用一万人也差不多了。”
杨皓脑补了一下蓝翔技校毕业典礼的盛况。
修的时候，劳民伤财。等要再挖出来的时候，那更是一项旷日持久的折磨。
一座北宋年间的平民墓葬尚且要挖一两个月，秦汉诸侯王级别的墓，如果按照常规挖掘方式，可能需要挖一年甚至更久。
所以考古界默认帝陵不能挖掘也是有道理，一来担心发掘不善造成千古遗恨，二来也因为挖起来，那工程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与还在用手工进行绘图的传统考古队相比，七研的探测设备优势十分明显，探头一旦放到位置，可以在无人的情况下进行24小时不间断扫描。人下不去的地方，自动探测机器人都能下去。
常规考古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的部分，七研可能3、4个小时就完成了。
即使效率超高，江怀岳对此次考察的时间估计也不乐观。“大约两周时间吧，长沙王墓地下结构太复杂，可能存在防盗设置。”
研究室的人早已经在陵山下搭起帐篷，预备做两周的野人。江怀岳在帐篷里摊开地图，给大家讲今天的任务攻略：
长沙王墓的结构非常特殊，应该算为崖墓结构，它的墓道口开在山上，开凿山体而形成墓道和墓室。
西汉早期，诸侯王墓大部分采用土坑竖穴葬法，比如天马山上那群都是按这个规矩，当然个别凿山为墓室的也有。
只是……长沙王墓特别的大，让人怀疑它把陵山之下都凿穿了。这个墓穴各种不合法度。
吴小四曾经收集了那个时代几乎所有跟长沙王相关的文献，没有任何文献有对这座王墓怪异之处的注释。
“长沙王为什么会把墓修的不同寻常的大，我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解释……”江怀岳扫视了一眼众人。
大家都没出声。
杨皓接着他的话头说道：“因为他太有钱了吧。”
众人……
江怀岳拍拍杨皓的肩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杨队啊。”
“这座陵山从清朝时期就开始开采矿，导致上边到处都是洞，稍不留神就掉坑，一脚踩空就穿越了。不过也不是每一个矿洞都能通墓里的。”江怀岳的手指点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说：“上次我们是从正上方的这个洞下去的，那次……遇到了一些不该在墓里遇到的东西，我怀疑是走错地方了，所以这次我们换一个洞。”
说着，又点了另一个位置。
黄林疏：“江怀岳，那边不好走，石壁太厚了，仪器信号穿透有障碍，而且这座陵山也不知道出产什么矿石，有微弱的辐射波，对电子仪器有干扰。”
江怀岳看宋妹子：“七七，你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
宋七七：“老大，这又不是建筑用石料，我怎么会认识，我以前是在故宫里扛木头的，我又不是石头记！我们是不是再招一个学地质的？”
黄林疏试了几种探测工具，效果都不理想。“头儿，这里边是迷之空间啊。”
经过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决定既然在山外不好探测，不如先深入一个矿洞，在里边放一批探头。
“从山上放完探头看看情况，没什么问题的话，这次我们从墓道正门进去。”江怀岳拍板定案。
七研的众人收拾装备，准备下墓，江怀岳却缓缓抬起一只右臂，拦在帐篷门口。
“今天就我下去，你们谁也不能去。”
“江怀岳！”
“老大！”
“师父！”
“我操！”
江怀岳：“吵什么吵！你们都不想要工资了吗？”
众人立刻没声音了。
杨皓走到江怀岳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死死盯着江怀岳的眼睛说：“我跟你下去。”
“不用了，下边很危险。”
“那你自己还要下！”杨皓声调忽然拔高。
江怀岳：“这个墓问题很大，别人下去一定会死。我下去的话……至少不一定会死。”
“那我陪你去，我们两个人，一定不会死。”杨皓咬牙说道。
江怀岳沉默了一会，方才回答：“好。”
“江怀岳！江怀岳你还没下去吧？”一个身材大小圆滚滚的中年大叔突然跑了进来。
“老郭？”
老郭百忙之中来刷了一下存在感，但是跟这一帐篷长腿男神比，他个子实在是太矮了，又胖，配上他圆溜溜的黑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出门觅食的土拔鼠。
郭半城气喘吁吁地在江怀岳面前站定，撸起自己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腕上带着的三只手表。
饶是江怀岳如此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也想不透郭半城这是要干啥。“那个……老郭，你这是来给我宣传三个代表吗，最近不流行这个了。”
“这不是手表，是最新式样的罗盘，带一个微处理计算芯片，有投影功能。”说着摘下来，递给江怀岳和杨皓一人一只。
江怀岳立刻笑纳了。杨皓看到江怀岳收了，自己也二话不说带在手腕上。
众人效仿老郭，纷纷把自己的装备往江怀岳身上塞。
老五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眼睛，“江怀岳我这儿还有一个。”
江怀岳却不接。“智能眼镜在下边容易掉，上次洛阳那个墓，墓下有积水，我只能脚上栓绳子倒吊着下去插探头，一不留神眼镜掉水坑了，现在还没捞出来呢。”
谢韬一言不发，过来拉开了江怀岳皮上衣拉锁。
江怀岳作势两手抱胸，紧张的说：“六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谢韬糟心的看他一眼，在他内里衣服的胸口位置贴了一张贴纸。“这是监控你身体数据用的，如果觉得不行立刻撤出来。”
江怀岳把手放下，忽然很孩子气的笑了，眼神亮晶晶的，乖巧的答应谢韬。“好的六爷，没问题六爷。”
郭半城哈哈一笑。“没想到老六你居然这么关心怀岳啊。”
江怀岳忙把笑容收了，解释：“老郭你误会了，老六家里有个亲戚想报我的研究生，他现在各种拍马屁，怕我不收。”
谢韬不放心，又嘱咐杨皓。“杨队长，拜托你了。他要再逞强，直接打晕拖出来。”
杨皓郑重的点头。
宋七七没什么可以给江怀岳的，于是扑过来给了江怀岳一个深情地熊抱。“老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江怀岳带着一脸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摸摸妹子的头顶，“好了，婧依，你能不能不要往我身上插箭头了？”
只有韩辛与众不同，他从背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纸张。“师父，你下去之前还是先给我的论文一个通过吧！”
江怀岳接过笔，在论文首页写了龙飞凤舞书两个大字：59，把纸笔扔往韩辛怀里一扔，招呼杨皓。
“杨队，我们走吧。”
两个人顺着绳子，缓缓落入幽深的矿洞之中。矿洞的四壁很不平坦，两个人废了一番功夫才顺利到踩到矿洞底部。
顺着矿洞往里摸索，里边路况奇差，甚至有个地方矿道塌出了几米远的缺口。
“此路不通啊……”
江怀岳和杨皓对视一眼，杨皓后退了两米，几步助跑，右足在地上一点，飞跃而过。江怀岳干脆连助跑都省了，手臂在一边洞壁上借力，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杨皓身边。
杨皓尴尬的把伸出去，想扶江怀岳腰的那只手，又收了回来。
两人继续深入，来到了一个圆形的洞内，这个洞不同以往，洞壁四周布满大大小小不规则通道入口……也不知道都通向哪里。
“刚才是没有路，现在路又太多，怎么走？”杨皓问。
江怀岳得意的瞟他一眼。“跟我来。”
杨皓狐疑的跟着他，看到江怀岳双手探入自己的腰包里，抽出来时，两手五指间夹着数个微型遥感探测器。
参测器鹌鹑蛋大小，上头有一个螺旋桨，看起来像一个袖珍的直升飞机。
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东西，杨皓心里想着。江怀岳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洞口，闭上双目凝神片刻，忽然身形旋转，两臂挥出，他手指间夹着的探测器随着他的动作冲向各个方向，飞入洞口之内。
一把打完，江怀岳又从包里抓了一把，身形腾空衣袂飞扬，整个人在洞中心不停的旋转。
杨皓看得呆了。
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神采，这种神采带着动人心魄的美，却丝毫没有柔弱的气息，他是强大的。即使在黑暗的墓室中，他周身都带着光芒。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他忽然觉得对这个人，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情。
黄林疏专业破坏各种美感，小钢球刚叮叮咚咚的顺着通道滚远，老五的声音就在通讯器里响起：“喂喂，你们怎么没声音了，遇到什么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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