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婥天无源

　　“师父你……”向甯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留金，怎么也想不到不留金会在这个时候背叛浅乐，救了宣雾，岂不是要给浅乐饲养一头猛虎，一头野心勃勃，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猛虎？黎敏也很意外不留金做出的这个选择，直觉告诉她，不留金便是那个藏在母皇心底，叫母皇念念不忘的人，但明智如她，却是闭紧了嘴巴。

　　黎婥天定定的看着不留金，在不留金心虚得想要撇开头的时候，忽的苦笑了一声，道：“不留金，在你的心里，果然还是她最重要，因为她选择了浅乐，所以你也选择了浅乐，因为她到死都要守护浅乐，所以你也要不惜代价的护着浅乐。”

　　“你给我解药，并非是为了还我一个因果，而是要稳住宣雾，好维持三足鼎立的局面，给浅乐更多的喘息机会，在车离弩回来之前，守好浅乐，不叫它成为众矢之的。在车离弩未归，大草原虎视眈眈，其心难测，渊咬狼子野心的前提下，若然宣雾消亡，这偌大的肥肉必会激起恶狼的□□，辽阔大地上必会再生战火。这对刚刚结束了一场苦战的浅乐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你要出手救宣雾。”

　　“我想，就是没有我算计你徒弟的这一出，你到最后还是会拿解药给我，我的算计，不过是让你的计划提前了而已，你最开始想的是救一个人丁大损的宣雾，即便救了下来，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对浅乐构成威胁，你为浅乐还真是殚精竭虑。”

　　黎婥天的脸上满是嘲讽，不留金却没有一丝丝反驳的意思，其他人听得黎婥天的话，却都是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留金会上赶着来送药。

　　不留金看了一眼向甯，正要说话，却听黎婥天说道：“虽然你救宣雾是为了浅乐，但若瘟疫之灾能解，宣雾终究还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走吧，带着你的徒弟，远远的离开宣雾。这次，我看在解药的份上，饶你们师徒一命，下次，我必会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如你说的那样，我和你之间的种种就在今日了断了，再次见面，你我只是敌人，为着宣雾，我必不会再留着你这个祸害一而再的纵容。”

　　“小天……”不留金看着黎婥天明显已现死气却依然强撑着一股劲的样子，到底没能控制住自己，于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她，轻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瘟疫起源于皇宫，而我是最早受感染的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黎婥天没有拒绝不留金的怀抱，却也没有贪恋她怀中的温暖，高处不胜寒，自登基以来，她就不再需要温暖，即便心内冰凉，也依然甘之如饴，只因她是帝王。若不是认识了不留金，她的心怎会破开一道口子，以致于让自己患得患失，情难自控。

　　不留金不再说话，狠狠地抱了一把黎婥天后，松开了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震碎了全身筋脉，倒在了地上。黎婥天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动气，用尽全力的抱住了不留金，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留金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黎婥天的脸，轻声道：“饶我徒弟一条命，她就是个不成器的毛猴子，对你构不成威胁，只当是给我这个坏人留一条血脉送终。”

　　“师父——”向甯也红了眼睛，拼命挣扎着，想要冲到不留金面前问她为什么。不留金看了向甯一眼，笑骂了一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见向甯已是泪流满面，便也不再调笑她，吩咐道：“毛猴子，我怀里有一封信，是给阿离的，我死后，你一定要亲手交到阿离手上，阿离不会死的，她只是下落不明，费些时日就能找到了，以后的事，便要靠你们这些猴崽子了，别为我哭，我讨厌眼泪。”

　　“师父……”向甯倒是听话，立刻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流。

　　黎婥天死死地抱着不留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留金没有说话，只握住了黎婥天的手腕，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便是师门的药门门主出山，也救不了黎婥天。她的解药可以解瘟疫之灾，却救不了死人，救不了，那便随着她一起去吧，希望来世，能够圆了今生的遗憾，彼此再不相欠。

　　“阿源，你是爱我的，一直以来你心悦之人都是我，不是她。”不然你为何要选择与我一同赴死？若你不爱，又何苦到了黄泉路上也不放过我，缠着我？

　　“小天……”不留金笑笑，最后看了一眼黎婥天，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黎婥天抱着不留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的心，比那神石阿涅还要硬，至死都不肯给她一个答案，至死都要吝啬于这一句话，好，好，好，这就是叫她爱恨交加了一辈子的女人，这就是叫她死生都不能割舍的女人，好，不愧是她看上的女人，够狠，也够绝！黎婥天笑了，笑得令人神魂皆惧，黎敏有些担忧，想要劝劝黎婥天，却见黎婥天忽的吐出了一口黑血，身体颤抖了起来。

　　“母皇——”黎敏冲到了黎婥天面前，一边抱着黎婥天，一边喊人去传太医，一片混乱的时候，向甯却还沉浸在不留金逝世的悲伤中，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吐出黑血后，黎婥天感觉舒服点了，面上也透出了一缕红光，看着黎敏，道：“敏儿，我死后，让她葬在我身边，生前，她欠了我的，死后，她总得偿还给我才是。守护好宣雾，这宣雾的江山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不能让列祖列宗蒙羞！”

　　“母皇！”黎敏红了眼睛，她从未想过黎婥天会这么快就离开人世，离开她。黎婥天微微一笑，抱紧了不留金，恍惚间忆起年轻的不留金蹲在墙上，冲她吹口哨的样子，不留金的眼里只有她，其实答案早已明了，只是她们都没勇气去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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