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乔枫觉得这话没错。
唐勇不让说话，乔枫就一句话也没说，闷着头跟在他后面左拐右拐，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
跟做贼似的，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唐勇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他说，“到了。”
乔枫不知道来干嘛，主动上前要敲门。
“你不会，我来敲门。”唐勇又说。
敲门都有讲究？
唐勇敲门有规律，三长一短，敲了整整两分多钟，木门才吱呀一声开了，只开了一条小缝隙，门后面是个中年妇女，眼神那叫一个警惕。
“是我，开门吧。”唐勇压低了声音说。
这妇女没有立刻打开门，反而把目光落到了乔枫身上，“这是谁？”
“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来咱们这讨生活，你先让我们进去。”唐勇左右看看，见周围没有人经过，又说了一句。
中年妇女嘟囔了一声，“生脸你也带过来，这是看着你的面子，要他自己来，把门敲烂我也不开门。”
俩人这你来我往，跟小特务接头似的秘密对话引起了乔枫的注意，当然也越发的好奇，唐勇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带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中年妇女终于开了门，让两个人进去了，又把他们领到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里还住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很是慈祥。
老奶奶看着已经八十多了，但照顾的好，耳不聋眼不花，见到有人过来主动就下了炕，把被子掀开。
好家伙。
乔枫忍不住在心里攥了把拳头，他这次算是走大运了。
“看看，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吧？”唐勇上前把东西全都拉了过来。
炕上铺的满满当当的，全是棉袜和手套，而且都是纯棉的，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可以想象戴上手的时候有多暖和。
乔枫深吸了几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找到中年妇女就问，“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如果是自己做的，那只要有稳定的原材料，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这些东西，至少能赚一整个冬天。
乔枫这边想的可远了，中年妇女一句话就熄灭了他的心思。
“哪能啊，想做也没有材料，不说棉布，就是棉花我们也搞不到。”妇女解释说，“这是一棉厂的员工福利。”
“什么意思？”乔枫听的有点茫然，既然是员工福利，怎么会到他们这些倒爷手里，而且还是这么多。
中年妇女索性拿了一双棉袜，让乔枫过来看，“你看，这都不是好的，比如这个，大拇指的地方破了个小洞，虽然不碍事，但一棉厂不可能把这种袜子卖出去，还有勾过线的，咧开嘴的，款式做的不好看的，颜色染错了的，这都是瑕疵品，厂子就用来做员工福利，正式职工过年的时候可以拿一包，年年都拿，有些人家人口少，就给我们收来了。”
乔枫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低价处理的瑕疵品呗。
说实话，正式职工家庭每个月都有布票，能穿好的棉袜手套，当然不爱穿这种破口的棉袜，但这些东西拿到乡下去，就是大稀罕了。
有些没有正式职工的家庭，一年都凑不上几尺票，这种破了洞的，裂了嘴的，回家拿针线补一补，不是也能保暖？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手脚不就不用再长冻疮了？
系统加过智商之后，乔枫感觉自己的脑子反应快了不少，想问题的时候更清明，立刻就想明白了，拍板决定，“买，同志，我买了，甭管破洞的还是裂口的都要，款式颜色也无所谓，只要能保暖就行。”
刚才乔枫进来的时候，这妇女还真没把他当回事，毕竟长得年轻，还一副小白脸的样儿。
但这句话一出口，妇女对乔枫的态度立刻就端正了，“我比你大，你就管我叫大姐吧，咱们来谈谈价格？”
乔枫点头。
“棉袜五角钱一双，手套七角，不管是破洞的还是颜色染错了，都是这个价钱。”
这么算比一棉厂便宜多了。
“你们还有多少货？”乔枫斟酌了一下，又问。
这生意只能是做一次性的，第一是因为路上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个来回就要一个月。
冬天一共就三四个月，路上还得花钱，实在是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开放市场，家家户户都有地，人人都能种棉花，卖不出价格了。
所以乔枫打的主意，是有多少收多少，一次性赚足了。
“棉袜有两百双，棉手套七十五双。”大姐看乔枫皱了皱眉，立刻说，“不过这只是我们家的，还有好些人家没有收呢，你要的多，我可以上人家家里收去，咋样？”
乔枫算了算，五角钱的袜子，两百双就是一百块钱，更别提还有手套，他身上一共就带了一百二十块，还减掉了住宿的费用，这么一来进货就不够了。
左思右想，乔枫还是咬了咬牙说，“行，有多少我要多少，不过这钱我只能先给一百，剩下的过两天给，你说呢？”
大姐看了唐勇一眼，妥协了，“行吧，看在你是熟人带过来的份儿上，先给一百。”
十张大团结换了一大包的棉袜棉手套，乔枫心里既兴奋，又期待。
忽而想起来件事，“大姐，你还有没有办法能买到羊毛围巾，最好是款式漂亮，体面的，最好还要暖和。”
“有，不过这得等两天，我去哈族人家里看看，人家手巧，打的围巾好看，漂亮。”大姐想了想说。
“那就帮我收几条，最多不能超过十个。”
谈妥了进货的事情，这就准备走了。
唐勇刚才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见要走了，才上来帮乔枫装袋。
他拿出一条编织袋，刷的展开，先是在里面垫了很多稻草，这才把东西放进去，又在上面塞了点破衣烂衫，跟大姐说过两天一起还回来，这才示意乔枫扛着东西走。
出了这户人家的大门，唐勇才说，“你出手倒是大方，不怕砸手里？这又不是粮食，不吃就会死。”
“你不懂，我们那缺着呢。”乔枫扛着一编织袋的东西，一步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儿。
唐勇嗤笑着摇摇头，一副感觉这人脑子坏了的样子。
等出了这条街道，乔枫又低声问，“唐大哥，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邮局一趟？一定要电话，不要电报。”
他想给小虎打个电话，商量着再借点钱，不然这些货肯定是拿不走的。
“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这邮局上个月刚装了电话，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唐勇说着，推开了家门。
第二天清早，乔枫跟着唐勇后面去了一趟邮局。
说实话，打电话之前他心里还有点忐忑，已经问小虎借了一百二，这不是小数目，还要再借钱，真的过意不去，但又没办法，做生意要启动资金，要本钱。
但电话打过去以后，小虎答应的特别爽快，乔枫只说借五十，他拍着胸脯说会寄过来八十，就凑个整。
乔枫沉默了一下，坦诚道：“客气的话不说了，但小虎，以后但凡有哥一口肉吃，你就不会饿肚子，这二百块钱我给你利息，借了七天，我给五块钱，你看怎么样？”
“要什么利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小虎有点生气，急的磕磕巴巴的，“我、我们俩的之间、之间的关系，你、你、你还跟我说利息，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
“那好吧，你去找纺织厂的大车司机，找跑边疆这条路线的，让他在拉依玛把钱给我，要最快的。”乔枫有条不紊的做指挥。
他心里也在盘算着，小虎帮了这么大的忙，即使不要利息，回头也要买点东西上门送给他父母，另外，有他肉吃，就得有小虎一口汤。
隔了一天，小虎说事情已经办妥了，托人送了八十块钱，只不过要等五六天，毕竟人家司机从家里出发到边疆也要这么长时间。
之后的几天乔枫就一直在忙活货源的事情，几天之后跟方志强约定的时间到了，乔枫问过他，说晚两天回去对厂子里的事情没大碍，本身厂子给的时间就很宽裕。
于是又在拉依玛等了两天，小虎托人送过来的钱一到手，乔枫立马给大姐结清了帐。
一百八十块钱，像乔家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家庭要大干上一年半才能赚到的钱，乔枫拿他换了整整三大袋子的棉袜和手套，外加五条羊毛围巾。
临走的时候，就连唐勇和方志强都觉得这小子疯了。
但乔枫不管这个，把三包东西放在货车的最里面，关上车门，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现在就是黄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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