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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第二日,白珍珠先拟了一份邸报,陈明燕王遇险一事系当地的向导及探子判断失误,燕王又年少没有经验,才会不慎跌落冰河,案涉的向导、探子、军士及参将虎延晖均已被严加审讯,确实并非女真奸细,但因其严重失职,已经被建州杨将军罢官返乡。

        这份邸报由驿站加急快送,已比白珍珠提前抵达皇城。

        皇城为迎接封后大典,已是布置一新,芳仪宫暖阁内,贵妃叶舜华侧卧于一席花梨贵妃榻上,眯眼听侍立一旁的庆云公主念完。

        她已近四十,面孔依然细腻饱满,竟与亲女儿庆云公主于姐妹一般。

        “行了。”叶贵妃并不关心,不耐烦自软榻起身,“知道他没死就好,白珍珠到底大字不识几个,写的玩意儿绕来绕去,这么冗长。”

        庆云忙放下邸报搀扶,恶狠狠道:“他这样的杂种,合该死在关外!”

        叶贵妃倒愣了一下,看着庆云娇憨圆润的脸作出此等恶毒表情,摇了摇头。

        庆云不解,头上琉璃花冠晃动,“难道他不该死?”

        “他要是死了,我的封后大典不是要为他头七让路,又得有多少事端?”叶贵妃无奈看着女儿,“倒是你一个公主,怎么杂种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不成体统。”

        “我还不是为了母亲……”

        庆云吃了瘪,故作出一副气愤表情,希望母亲能来哄她几句。

        叶贵妃并没开口,暖阁前水晶帘闪动,婢女没敢擅自走进,只在门口轻声道:“太子爷偕同皇孙在门外,等着问娘娘午安。”

        叶贵妃立马喜出望外,她移动莲步,亲自掀开珠帘,故作惊讶道:“哎呀,本宫的小孙孙来了。”

        庆云不太高兴,也还是福身道:“参见太子。”

        太子傅行嘉生得儒雅温和、一双笑眼,拉着自己的儿子皇孙傅宣赐在暖阁花厅跪下行礼。

        叶贵妃上前,将三岁的傅宣赐抱在怀里逗弄,片刻后才道:“太子何必跪着,起来吧。”

        太子起身,恭敬道:“儿臣已随礼部、司礼监、钦天监等一同将封后大典安排妥当,今日与制衣局一同送来礼服凤冠,请娘娘过目。”

        制衣局内官鱼贯而入,这新制凤冠嵌有九金龙九翠凤,光华熠熠璀璨异常,庆云刚想凑近端详,叶贵妃却抱着傅宣赐坐下道:“有什么可看的,难道制衣局会作出次品不成?”

        制衣局诸人皆抖如筛糠,太子柔声道:“娘娘说的是。”

        叶贵妃头也不抬,“今日本宫陪皇孙用晚膳,你先回去吧。”

        “是。”太子低敛眉目,“燕王即日就要抵京,他此番历练颇有长进,想来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是否应允?”

        叶贵妃不置一词,笑着拈起一只宝石红樱桃,放进傅宣赐幼嫩小手里。

        ……

        白珍珠带着傅行驰日夜兼程,于清晨时分赶回京城。

        路上几日,傅行驰都没有再说话,除吃饭休息,都只是一个人坐着发呆,白珍珠考虑到他近期变故太大,也不勉强他如何,只是时不时哄他多吃些东西。

        终于行至京城燕王府前,白珍珠先行下车。

        大周建国初期,天子让所有成年皇子离京封王建府,久而久之,有王爷在地方拥兵自大,甚至危及朝廷。

        于是大周废了王爷的封地,只保留封号,命他们除公干外不得出京。

        燕王府邸在京城外城,郊野荒芜,连路人都不见几个。

        白珍珠刚刚下车,府内就走出一人,此人穿着内侍官衣,四十左右,面目和善。

        白珍珠认出他是太子府里大管事居福,连忙上前。

        “哎呀白公公一路辛苦。”居福抢先一步,握住他手。

        前世身死时,白珍珠只知皇上已被软禁,却不知太子下落如何,便突然忍不住道:“殿下这些年,过得如何?”

        “啊?”居福觉得他也没走多久,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珍珠忙改口道:“我是说殿下遣您来,有什么吩咐?”

        “燕王回来,殿下要二位进宫给皇上娘娘请安,怕你们误了被怪罪,所以派我来守着。”居福笑道:“我可都守两日了。”

        白珍珠马上道:“王爷刚回来,我带他梳洗更衣,就立刻进宫。”

        “我说,您瞧这王府里有什么呀,能使唤的下人都没几个,老弱病残的。”居福压低声音,笑道:“太子殿下安排好了,您们到太子府中再拾掇吧。”

        居福接着道:“您也知道,封后大典都是太子负责,太子爷又素来心软,兄弟情深,燕王这一去,太子也捏把汗,天天等夜夜盼的。”

        其实白珍珠不大想去,太子确是个和善人,但燕王进宫不见皇上先见太子,听着总是不合适。

        不过这燕王府的确过于破旧,可能烧热水都费劲,太子又派了大管事天天盯在此处,想必已安排妥当。

        于是白珍珠恭敬道:“请居管事先行,我们随后。”

        白珍珠钻进马车,对一旁沉默的傅行驰道:“咱们先去太子府里梳洗更衣,再进宫。”

        傅行驰仍旧沉默,但看得出有些紧张,白珍珠笑道:“燕王没读过书,也不通礼仪,母亲早死,和宫里人也不大熟识,跟你差不太多,不用害怕。”

        这听着太过离谱,傅行驰忍不住问:“他不是王爷么?”

        “那也总是比老百姓日子好过多了。”白珍珠突然想到,傅行驰是自己哄骗来的,改口道:“总是有吃有喝、荣华富贵的,比你和小月在东北的日子舒服,我帮了你们大忙,你反而来怪我,没良心。”

        傅行驰冷笑道:“小月?我已随你到了京城,还没见到小月。”

        “我本来想立马带你见的,可太子这不是派人来了,我能怎么办?”说着他马上掀起轿帘,对随从吩咐,“劳驾去叶府通知叶二少爷一声,就说王爷回来了,请他带小月姑娘过来。”

        傅行驰别过头,似是懒得看他演戏。

        “这你放心了吧?”马车逐渐停下,白珍珠最后嘱咐道:“太子是王爷兄长,是个和善过头的人,和他一起不用拘束,就是太子妃已去世,可别说漏嘴。”

        说罢,白珍珠扶他下车。

        正门口,熹微晨光中立着一个人,身材颀长,穿一袭明黄团龙锦袍,面目温和如一方暖玉。

        和善过头的太子居然亲自在门前迎接,不等他们行礼,快步上前紧握住傅行驰的手,柔声说道:“行驰,建州苦寒,你这一路还平安吧?”

        见傅行驰不语,白珍珠跪地道:“奴婢等人行事不慎,让王爷受了点苦,现在精神头不好,殿下莫怪。”

        “起来,这等事谁也不想,何谈怪罪?”太子欲言又止,他见傅行驰衣服本就不大合身,头发也扎的蓬乱,连夜赶路精神头又不足,踟蹰万分,又低声隐晦道:“建州这样冷的地方,本就不是皇子该去的,也是我这兄长无能……”

        傅行驰有些惊慌,忙道:“没有。”

        “我们进去更衣,先进宫去。”太子拍拍傅行驰肩膀,“行驰你别怕,进宫后兄长替你说话就是了。”

        他如此温柔诚恳,从没有过兄长的傅行驰忍不住点头,“好。”

        ……

        应是准备多日,太子府中已备好热水与燕王的衣饰,白珍珠换好随身携带的官衣,为傅行驰束好头发,簪上一顶银龙发冠。

        太子准备的衣饰倒还熨帖,舒木鲁云本就生的年少英武,如今发冠高束,更显出十分的贵气。

        白珍珠对自己的人选很满意,及至宫门前恭敬伸手道:“王爷请。”

        傅行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冷冷无语,不再愿扶他的手,跟着太子上前。

        他发现,不知何时,白珍珠身后跟着的小宦官手里捧了只锦盒。

        宫禁森严无声,甚至没有鸟叫虫鸣,皇上刚刚下朝不久,正在叶贵妃处用早膳。

        太子下跪行礼,傅行驰倒也老实,沉默着跟着跪下。

        “都起来吧。”皇上轻声道。

        饶是白珍珠入宫多年,每项宫规都刻在骨子里,还是忍不住抬眼,望了一眼端坐的皇上。

        他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朝服,矜贵清俊,面带微笑。

        白珍珠已没有勇气去回想前世见皇上最后一面时他颓败绝望的表情,只记得自己刚进宫时的一个暴雨之夜,在殿前值夜时听到连自己老婆都压不住的皇上与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叶青霄力争,要他不得屠尽滇北没有叛乱的百姓。

        白珍珠低下头,认真的行礼完毕,才起身。

        “回来就行了。”叶贵妃端了碗薏仁白米粥,没有立刻将他们赶走,但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

        皇上倒忍不住问:“行驰,你身体怎么样?”

        “这不是好好站着,能怎么样?”叶贵妃笑道:“皇上别担心了,用膳吧。”

        皇上不知道他已换了人,只看到小儿子一如既往寡言沉默,又知道他在边关受了委屈,十分想起身多关切几句,可看到叶贵妃神色冷漠,只好叹道:“回来就好了,府里还缺什么,父皇为你安置。”

        说罢他看向叶贵妃,似乎指望她说句软话,叶贵妃却瞥了眼身侧婢女,婢女马上夹了块点心。

        白珍珠马上跪地道:“有件事邸报不好写明,今日面见了皇上娘娘,奴婢才敢说。”

        叶贵妃提了兴趣,“什么事?”

        白珍珠挥挥手,小宦官捧着锦盒入内跪下,白珍珠动手打开,里面是一片雪白无暇。

        “王爷出巡,一方面是探查,另一方面是听说冬季寒冷,雪狼可能离群索居,想猎来皮毛献给娘娘。”白珍珠笑道:“此等家事,就没在奏报中提。”

        白珍珠瞥了一眼,小宦官立即将盒内物品取出。

        东西原就是那条白狼披风,只是白珍珠取了其中最好的风毛,精心制成了一条围脖。

        白珍珠托着围脖上前,行至傅行驰处微微颔首,将围脖放在他手里。

        傅行驰双手接过,亲自上前交给了贵妃婢女。

        贵妃望了眼围脖,笑道:“燕王,这是怎么得来的?”

        傅行驰答道:“我割破手臂,饿狼闻到血腥味前来捕食,才被杀死。”

        叶贵妃这才有了点真实的笑意,她并不在意“燕王冒着危险为她献宝”这故事真假,只是傅行驰在宫里缺衣少食又被扔到塞外,从没有一次向她求情,让她十分厌烦,这次倒肯主动讨好服软,无论真假,说明他至少知道硬杠是杠不过的,不服不行。

        “皇上娘娘。”白珍珠马上趁着贵妃笑意道:“燕王受伤后,心里只记挂着将雪狼皮毛带回,很多事倒不大记得,奴婢担心燕王失了礼数,想在燕王府中伺候几日。”

        “他本就不知道什么礼数。”叶贵妃哂笑道:“也好。”

        太阳逐渐升起,大好晨光自洒金窗纱落在围脖上,更显出白的明艳通透。

        贵妃倒也多看了几眼。

        “父皇、娘娘。”太子突然跪地道:“行驰一向独居,身边没有师父教养,我觉得不大妥当,所以……想为他求个师父。”

        白珍珠心里“咯噔”一下,叶贵妃果然敛了笑意,转脸对白珍珠道:“你本是御前的奴婢,好不容易回来,现在又去伺候燕王,那皇上怎么办?”

        “奴婢还是在御前伺候。”白珍珠忙道:“如有轮休之时,再去伺候燕王。”

        叶贵妃又转脸看向太子:“太子说找个师父给他,那太子打算找谁呢?”

        太子恭敬道:“太子府中詹事,姚弁星大人。”

        “这官倒不小啊。”叶贵妃马上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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