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传授

　　离开秋风院，赵普边走边道：「小宝，你且先回去与师兄弟做早课，待的中午用完膳之后为师再去找你。」小宝方才还烦恼着若是拜赵普为师，以后每日便不能与慕容容一同做早课，现在听赵普有此一言，立刻高兴道：「是。」

　　午膳过后，赵普手里拿着一本书来到清平居衣字间三号，却发现小宝不在房内。

　　赵普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去哪了呢？不会是跑去玩了罢？」

　　走出屋外的赵普在清平居内四处寻找，没多久，在一棵榕树下看见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走近一看，发觉那人正是小宝。

　　中午的太阳着实晒人，小宝只好躲在树荫下练剑，但即便如此，依旧是练得满头大汗。赵普看见满身是汗的小宝，并不急着喊他，就这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小宝想象着昨日与慕容渊比划的情景，一刀刀挥出，想要击中在他身前的慕容渊，可即便是想象，小宝也一刀都没有挥中。

　　赵普原本打算等小宝练到一个段落再叫他，就在一边随意地看着，但看着看着，赵普却越来越觉得震惊。赵普忍不住开口道：「小宝。」

　　练至一半的小宝闻声立刻停下，看见来人是赵普，上前道：「师父，您来啦！」「您来多久了？弟子方才练剑练得太专心，没发现你来了，实在抱歉。」

　　赵普问道：「你练的秋风剑法是跟王师傅学的吧？」小宝心下觉得奇怪，却还是如实答道：「是。」

　　赵普心中暗道与王师傅学的？那小子自己都没有如此高的剑意，怎教出有此等剑意的弟子？随后道：「小宝，你再试两招让我瞧瞧。」小宝心下暗道原来师父要考较我的刀法，应声道：「是。」

　　小宝当下使出他练了不下千万遍的落叶梧桐，招式使至一半，小宝心中就道：「还是差了点。」暗自打算多试几次，但小宝却不知一旁赵普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

　　赵普喃喃道：「人刀合一，人刀合一，竟是人刀合一，不对，还差了点，但离人刀合一也只不过是隔了层纱罢了。」

　　稍微定神的赵普眼神一飘，瞥见小宝手中拿的沉阳刀，显得更为惊讶。赵普可是非常清楚当初庄主为了得到这把沉阳刀，费了多大的功夫，付出多少代价，若不是赵普随了庄主将近四十年，恐怕还真会以为小宝这孩子是庄主与外头别的女人偷生的私生子呢！

　　一招试完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不甘心的小宝举刀就要再试。赵普见小宝还要试，制止道：「可以了，为师这把老骨头可忍不了这太阳多久的，先回屋内罢。」语毕就径自转身走回清平居。小宝见状连忙将沉阳刀收起，跟了过去。

　　来到衣字间三号，赵普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连张椅子都没有，这才想起清平居本来就是下人住的地方，没有也不奇怪，便坐在小宝的床上。

　　赵普坐下后拍了拍一旁的空位道：「过来坐。」待的小宝坐下，赵普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道：「你可认得字？」小宝答道：「识得一点，娘还未病倒前曾经教过我。」

　　赵普将书递给小宝，道：「那正好，你先将这本书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小宝心道莫非是武功秘典？接过书，看见封面上写着《庄子》二字。

　　小宝自幼贫困，就连当初小宝的娘教其写字时，都是以树枝在地上刻划，更别说书籍了。小宝翻开书，一页页的往下看，只觉书中故事生动有趣，不知不觉中便看了大半本。

　　当小宝看至齐物篇之时，疑惑道：「师父，为何此书上写着虽然说了那么多，却是说了？还是没说？那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小宝抬起头，却看见赵普已经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当小宝看完整本《庄子》时，赵普正好醒来，睡眼惺忪地问道：「可看完了？」小宝答道：「师父，弟子看完了。」赵普接着问道：「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小宝道：「有些地方看了没懂，也些地方看都看不懂。」

　　赵普笑道：「对，这就对了，因为我也不懂。」小宝暗自腹诽道不是你说有不懂可以问你的吗？却也不好宣之于口，于是将书本递给赵普，道：「还你。」

　　赵普道：「等你读懂了再还给我。」小宝心下觉得书中故事所要传达的道理玄奥难明，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清楚，只好依言先将书收起。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赵普道：「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教你。」小宝道：「我送你吧！」赵普连道：「不用、不用。」径自离开清平居。

　　赵普走出清平居没多远，自言自语地苦笑道：「小宝这孩子我看恐怕不需我教，用不了多久就能悟透人刀合一之境，我还能教他什么？想当年我颠峰时的刀法境界也不过勘勘迈入人刀合一之境。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与否便是由内力与境界决定，内力尚可藉由日积月累的苦功修得，但境界还得靠个人的悟性。如今小宝目前的刀法境界已高于庄中多数的武师，只要再给其十，不，五年的时间，恐怕庄中能与之匹敌的人，屈指可数。」「但武功再高，若不能用于正途，也是枉然，我且先令他读书识字，熟读圣贤书籍，以免将来走了歪路。」

　　其实赵普年轻到老也未曾读过什么书，只是听人道熟读圣贤之言，便可成为一个良善之人，所以就从山庄的经书阁中随意拿了一本典籍，却不料拿到的竟是道家而非儒家思想的《庄子》。

　　当日夜晚，小宝如同往常般练着《暮阳诀》，却迟迟无法入睡，只好走出屋子透透气。

　　小宝想起早上与慕容烟雨的约定，在清平居周遭四处闲逛，想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才走没两步小宝便自嘲道：「我脑袋真是傻了，夜里一片漆黑，风景再美也看不着。」但却依旧继续闲逛。

　　逛着逛着，小宝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咏月湖。

　　下了船，小宝来到咏月湖中央的小岛，背靠着咏月石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陡然间，一阵寒冷的夜风袭来，抬头仰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的小宝想起了那被流寇所毁的家，想起了娘。小宝情不自禁道：「娘，我好想妳。」

　　此话一出，月光照耀下的咏月石似有所回应一般，点点的光华洒下，飘落在小宝身上。

　　没多久，一滴泪自被光华笼罩的小宝脸庞滑落，小宝擦了擦眼角道：「奇怪，我怎么流泪了？」却是平复了些许心绪，对娘的想念好像也淡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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