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最终（1）
魔法圈。
人们低头，看见了在雪中闪烁着光芒的各色魔法圈。
坦白说，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他们会觉得眼前是一幅很美的画卷。
雪花下，红色，黄色，蓝色……一个个浮动的魔法圈闪耀着光芒，将纯白世界中的孤寂驱散，带来希望。
每个魔法圈间隔一米，直径两米，人们分散站开，用了一会时间，但是全程都是无声且迅速的。
苏幕在其中看见了女巫公会的四位高层，他们依旧像最初，在明亮房间中宣誓女.巫.宣.言那样，神情坚毅，胸前的女巫徽章闪烁着明亮光芒。
她还看见了几个是普通人的孩子，女巫公会如何也不可能去找孩童来献祭，那么事实很明显了——他们是某些人造女巫的家人，因为舍不得分开，或者分开之后面临的是更大的痛苦，所以选择同父母一起死去。
她又看见了……苏熙。对方正静静看着自己，迎上了她的目光，微微弯了眼睛，像是在说：姐姐，别伤心了。
这些人……苏幕一一扫过这些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555个人造女巫。
那几乎是大战至今，全世界所剩余的全部人造女巫了。
这些人因为守护加入女巫公会，受尽苦难，到了最后，也要死去——
没有一个人等到了他们所想要的光明。
【正义不灭，曙光永存】
但是他们看不见曙光了。
真是不给任何人幸福的世界啊。
苏幕眼角红着，但是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她其实早就猜到了，若不是在冰雪中，有人给了她一个拥抱，和她说“不冷”，她也不会因此迸发出那样强烈的情感。
“你们，都是自愿的吗？”女巫一字一顿，问道。
999个人站在魔法圈中，一同看着她，大声道：“是！”
“好。”
她举起魔杖，轻声对那些人造女巫道：“你们不比任何一个真正的女巫差。”
有人笑了。
她又看向那些普通人，“你们都是hero。”
小男孩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温忱远远看着，有一丁点缥缈的情绪。
阿幕真的很温柔。
她分明已经……那样绝望了。
温忱下意识将手插进了口袋里，去摸自己的枪。
直到握住了手枪，他的心中才有一丝安定感。
“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魔法圈。”女巫警告道。
漫长的献祭仪式开始了。
温忱一错不错地看着，苏幕站在魔法阵中央，一些蓝色的晶体在雪地中散发着神秘光芒，令人看不透但由心敬畏的力量自女巫周身溢出。
她的眉心亮着一个复杂的符文。
不久后——
“啊——”
“啊啊！”
“好疼！”
一声声惨叫自魔法圈中的人类口中发出。
苏幕没有半点反应，或者说，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做不了什么。
成年人们都哀嚎出声，更何况那几个孩子。
他们在地上缩成一团，稚嫩的脸上满是泪水，一片惨白。
“珊珊大人，好疼……”在这一刻，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不远处的父母，而是女巫珊珊。
可是珊珊在做阵中，根本无法回应他们。
“呜呜……”
血从嘴角流出。
孩子们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消失了。
伴随着产生的，是铺天盖地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
温忱看见苏幕的手顿了一下，他将枪握的更紧。
人在面对痛苦时，下意识的就想逃。
有孩子往魔法圈外滚，地上一片血迹，浸湿了白雪，他已经不清醒了，也许大脑里什么都没有。
他并不是主动想打破这个阵法，只是……只是忘了。
孩子的身体离圈外越来越近……
“平平！”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妈妈……”孩子一愣，停下了动作，迷茫地往四周望去。
好疼……
他在哪？
那是珊珊大人……
对了！
孩子惊恐地往回滚去，他没有手了，只能用滚的。
血将白皙的脸蛋染成了红色。
“不能……不能出去……”孩子想。
但是真的好疼啊。
腿也在一寸寸的消失，像是有人在拿锋利的刀砍。
“呜……”孩子一口咬进自己的肉里。
……
苏幕不能分神。
她没有想到，原来那句警告【不能离开魔法圈】，是因为疼痛。
单看眼前众人的样子，她就能想到疼痛是如何的剧烈了。
……真的值得吗？
这样的思绪只是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有，也不能往深想。
分神，是大忌。
……
温忱是将一切看得最清晰的人。
他看见泗的眼镜掉在雪里，墨缕在死死咬着唇，简光闭着眼睛身体颤抖，汤唯宗的神情隐忍。
他看见许多人一直盯着珊珊，那不是求救，是将她的存在当作药了。
他也看见炼狱般的惨叫，慢慢变成了破碎呜咽的全过程。
“噗……”苏幕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阿幕！”
苏幕回头，苍白的唇瓣染血，反倒更有气色了些。
“没事，阵法有点复杂。”她安抚道。
不想分神。
可是……如何不分神。
为他们，更为自己。
温忱隔着风和雪与她对视。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四肢百骸。
他和她，好像就是这种宿命。
他能做许多事，唯独她的事，不但不能帮忙，还会因为特殊的体质，成为拖累。
她的力量能对所有人使用，可是唯独对他……会化为乌有。
他们是银河两端的人，就好像上天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温忱突然拿出手枪，在苏幕怔愣的神色中，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巨大的声音让不少人都看过来。
温忱慢慢把枪放下。
苏幕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也许别人看不懂这一幕，可是……
那把枪，温忱的过往，自己的过往……
——温忱在述说自己的存在。
那把枪像第二个他。
作为同伴，他向来是能给人安定感的，和他一起出任务的人，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只需要按照他的计划做事就行。
女巫公会只要有温忱在，就永远不会陷入绝境，他就像女巫公会的定海神针。
而现在，那双让无数人惧怕的黑眸，和那把能让队友安心的手枪，一同看着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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