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沙漠 四
夜晚，很快就要降临了。
图布的女人们很快的搭起了临时的帐篷，准备迎接夜晚那些凶残的猎食者。
那些骆驼们也警戒了起来，如果真的有别的什么大型动物，它们会马上逃跑。
在撒哈拉，夜晚的温度会骤然下降超过三十五度，接近零点。
沙漠的夜晚，才是生物们最为活跃的时候。
“菲尼，我们今天走了多少路？”坐在营帐中，的一个老妇人如此问道。
而菲尼，是那个年轻的图布女人的名字。
“我数过了，三十三个沙丘。”
菲尼如此说道。
小一点的沙丘会不断变换着形状，随风而动，十分的危险，会形成能将顾白整个埋葬的流沙。
而大一点的沙丘，就更要稳定一些了。
这些垂直高度超过六十米的庞然大物虽然依旧在不断的运动，但其大致形状却不会发生变化。
分辨它们的样子，推测它们运动方向、速度、情况，可以让人们对沙漠管中窥豹。
几千年以来，沙漠中的狂风将沙丘吹成平行的长沙脊背，这也成为了沙漠中唯一可以用于辨别方向的东西了。
根据经过的脊线数量来确认移动的距离，这是每一个图布女人的必备技能。
依靠随时都在移动着的坐标基点来确认移动方位什么的……
“这是北极星，如果北极星一直跟在我们后面，那我们就会找到水源的。”
菲尼指着天空中那颗散发着赤红色光芒的星星，如此的对她自己的小孩说道。
而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叫做莎黛。
“莎黛听好，在达到水源之前你要……这样，再…..。”菲尼在认真的教育着下一代。
熟悉这方面沙漠知识的专家早已消失，如今只有数百个图布妇女依旧了解这些知识了。
而菲尼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知识都传授给黛莎。
因为她相信只要这样，这些至关重要的知识就能代代流传，惠及后世。
就像她自己小时候她的妈妈对她的教导那样。
不过不一样的是，黛莎要比她那个时候懂事多了。
菲尼看着认真学习的黛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小家伙，你来干什么？”刘畅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着站在他面前的黛莎如此说道。
“你妈妈不是不让你们和我们接触的吗？”
哪怕明知道对方不大可能能懂，但刘畅依旧试图通过手势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回去，快回去吧！你的妈妈会着急的。
“不，我一会再回去。”莎黛摇了摇头。
“我能和你说说话吗？不知名的先生？”莎黛好奇的问道。
“你是能听懂我说话的吧？”
“果然可以！”观察到了刘畅那细微的神色变化，莎黛有些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刘畅试图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不过幸运的是，黛莎听懂，或者说看懂了刘畅的意思。
“不，不是我发现的。”
黛莎在确认对方能够听懂自己说话之后，反而到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
黛莎又摇了摇头说道。
“是妈妈发现的，不过她不太确认罢了。”
“不知名的先生，你的同伴呢？”
见刘畅没有再说些什么别的，黛莎鼓起勇气问道。
“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吗？”听到了莎黛所问，刘畅喃喃自语道。
这样算是吵架吗？
一阵炮语连珠之后立马就跑了，只留下刘畅一个人在那里思考了好久，最后却发现除了第一句之外顾白什么都没说之类的……
刘畅表示无法判断。
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也能算不是？
“就算做吵架吧！你就当做是吵架了吧！”
看着黛莎，刘畅如此说道。
“额！抱歉，忘记你听不懂了。”
刘畅看着呆滞了的黛莎，有些歉意的说道。
“……语言障碍真麻烦！”
发现黛莎依旧听不懂的刘畅不得不使劲的点了点头。
似乎只有语言与动作相结合，才能微微的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就姑且当做你和你的同伴吵架了吧。”
又想了想，黛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能和我说说吗？即使我听不懂。”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黛莎看着疑惑的刘畅，如此说道。
“妈妈说过的，不论有什么麻烦，讲出来就会好一点的。”
“……讲出来吗？”
刘畅想了想，同意了。
“你知道吗？我可以说是众人中生存能力最差的一个了。”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黛莎，刘畅缓缓的说道。
“而顾白，则是众人中生存能力最强的一个，不过他经常会出事就是了。根据系统的说法，连正常人的运气平均值都是在B~C之间的，而顾白的运气却只有E+，谁知道在获得系统之前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知道自己的倾听对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情况下，刘畅说了很多，很多自己平日里憋在自己心里的的东西。
“就这样，顾白又特么救了我一次，连我自己都记不得到底被他救了多少次，反正每次他都会找到我，依照他的说法，我最近的确是有些矫情了，你说呢？黛……。”
刘畅看着不知何时依偎在他身旁的黛莎——她已经睡着了。
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个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爸爸的黑人小女孩在这危机四伏的沙漠之夜，睡着了。
看样子，她做了一个好梦。
并没有再发出的声响，刘畅静默无声的解开了那双不知何时扣住了他腰间的小手。
手的质感很粗糙，甚至刘畅的手都要比她的更细嫩一些。
她本不该这样的，她今年才十岁。
刘畅看着这个看起来比小静还要瘦弱一些的孩子，沉默了。
悄无声息的倒退了数米远，刘畅这才转过身来，找了一个风沙比较小的地方——一颗显得有些突兀的巨大岩石身旁，重新坐了下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
刘畅回想着一切，就像顾白所说的那样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跟这些依旧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比起来，自己似乎依旧有些忘本了。
拿出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手指骨项链，刘畅紧紧地盯着它看了好久也没有停下来。
快半年！在这个队伍中已经半年了。
以前所受的那些苦痛，似乎也已经远去，变得非常遥远，非常模糊。
毕竟人本来就不愿意记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而今天，在这个时刻，一切似乎又重新变得鲜活了起来，跟随着记忆，刘畅仿佛又一次的回到了那个最初的时刻，那个必须要为生存而十二分努力的时候。
“后悔吗？”
刘畅如此问自己。
“后悔吗？后悔与你自己的得过且过，后悔于自己的麻木不堪，痛恨于现在的随波逐流吗？”
“我…..。”
“停下来吧！凭借你的能力，不论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不是吗？”
“不行！”
刘畅摇了摇头。
“我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跟着顾白一起满世界的乱跑？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而且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吗？自己的能力有限什么的。”
“可是……。”
“就算你退出，似乎对这个队伍也没有什么坏处吧？甚至好处还要更多一点，不用再照顾你这个累赘了？”
“谁？是谁在说话？出来？”
刘畅突然反应了过来，有人！
“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刘畅。”
似乎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在刘畅反应过来之后，对方自己就出来了。
从高度超过十五米的巨大岩石顶端直接跳了下来。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是你……。”刘畅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长相异常帅气的成年黄种人类，哪怕在气温接近零度的沙漠之夜却只穿了一件短袖，如果单看外表，他更像是个文艺青年。
可惜，他手臂上那隐约可见的，类似于纹身一般的翠绿色植物纹理依旧解释了他的身份。
“没错，我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的汤成是也！”
……
“跨越了山与海的距离，摆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枷锁，刘畅！”
不在意刘畅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汤成指着刘畅如此说道。
“你就是我的吗？”
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长得挺不错的疯子罢了。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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