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重逢,因为一次意外 5

　　不多时，一辆警车开到了楼外，两名警察过来询问双方冲突的起因及经过，看见有警察在场，女人也大了胆子，打开了防盗门出来哭诉前情。

　　在她的叙述中，正平变成了一个欺压良善的小区恶霸，而她和丈夫则是苟活于乱世的被压迫人民，今天则完全是毫无征兆，她好端端的人在家中坐，祸从楼上来，正平一家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找上门来进行打砸抢。

　　既然对方是女人出场，以弱者形象上演苦情戏，企图用悲情表演的方式，打动警察取得主动。静飞也如法炮制，将正平推到旁边，自己挺身而出，拿更加弱小的孩子说事，把女人的狮子狗描述的比狮子还凶猛。

　　说自家的孩子在楼下玩耍时，遭到对方恶狗的疯狂袭击，那只恶狗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幼小无助的孩子，而孩子被吓的手忙脚乱，奋力逃脱不得，只好用手里的玩具枪进行还击，才把恶狗打退。

　　但恶狗的女主人则蛮横无理，重视狗而轻视人，又上前来把孩子打伤，我们来找他家评理，她丈夫又恶人先下手，动手殴打我的老公。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各说各话，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警察被两个女人拉过来扯过去，这边是女人满脸的泪水，那边是孩子额头上的伤痕，两个警察被弄得晕头转向，一时搞不清究竟谁是谁非。只好让两家都去派出所详细说明情况，然后按事实再做处理。

　　虽然两个警察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正平比对方男人高大强壮许多，而且是找上门来与对方发生冲突。尽管静飞声称，是对方女人先打伤了自己的孩子，才引发了这场风波。她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认为团团头上的伤口很严重。不过在旁观者看来，团团额头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还必须在放大镜下才能看见。因为这丁点小事就打上别人的家门，大吵大闹，很有小题大做之嫌。

　　虽然静飞说，是对方的丈夫抢先动手殴打自己的老公，可鉴于两人身高体重的级别差距太大，这种讲法类似于说潘长江去主动殴打了奥尼尔，实在难以让人信服。显然对方女人把悲情戏演绎得更加生动逼真一些，国人素来就有同情弱者的传统，警察也难以例外。此时俩警察看正平的眼光已流露出几分不友好，正平判断，到派出所后的裁决结果，对自家肯定会极为不利。

　　于是在半路上，正平悄悄地问团团这场冲突发生的详细过程，以便知己知彼，方可为百战不殆，避免盲目出击，反而被人抓住把柄。团团的叙述虽然断断续续，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正平仍然大致还原了事端的起因。

　　女人带着她家那条名为王德财的白色狮子狗，在楼下散步，路遇熟人后开始聊天，并且聊得非常投入，狮子狗听不懂人语，也耐不住主人的冷落，便擅做主张自己展开了自由活动，在周围撒欢乱跑。

　　恰好团团和一群孩子在附近玩耍，五六个孩子，每人一支枪举行军事演习，由于各自的家长都有叮嘱，不许用枪打人，否则回家后打屁股，所以大家只能以空枪瞄准，嘴里发出啪啪的音响效果，这样的游戏很感无趣。

　　这时，不晓得从哪儿冒出一只白绒球般的狮子狗，大家兴奋起来，使劲跺脚，大声喊叫，来吓唬狮子狗，虽然狮子狗只是供人们玩乐的宠物，可是也有狗眼看人低的本性。看见对面是一群人类的幼崽，竟然也胆敢来戏弄自己，颇为愤怒。自己好歹也是一只狮子狗，应该是百兽之王狮子的远房亲戚，自己是狮子长期不发威，才慢慢慢变成了狮子狗。想到此它立即兽性大发，张开樱桃小口，对着团团等一群人类幼崽大叫一通，还不断发出狮子般的怒吼，尽管声调小了点，但也很有几分神似。

　　发怒的狮子狗不仅没有吓唬住孩子们，反而引得大家一阵哄笑，感觉十分有趣。不知谁先提议：我们用枪打它。孩子们都记得爸妈曾经叮嘱：不许用枪打人。可并没说不能用枪打狗。于是孩子们纷纷举起长短不一的玩具枪，对着狮子狗开始射击，只可惜孩子们枪法太差，塑料子弹不是飞高了就是打偏了，都没能打中狮子狗。

　　这只狮子狗从来没上过战场，根据它的见识，还无法判断孩子们在干什么，也就不明白，它此时正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反倒认为是自己的吼声吓住了敌人，便更加猖狂地向孩子们们进行叫嚣。

　　团团很轻蔑地对伙伴们说：“你们不行，枪法太臭了，看我的！”只见他极为老练地单膝着地，端枪瞄准片刻后，扣动扳机，一枪击中了王德财的右前腿，这只曾经以为自己是狮子的狮子狗太不给力了，只是被一颗塑料子弹击中，马上让它从狮子变成了狗。王德财惨叫一声，彻底恢复了原形，成了一条丧家之狗，拖着一条瘸腿夹起尾巴落荒而逃。跑回到女主人身边，凄凄惶惶地惨叫，仿佛在讲述自己痛苦的冒险经历。

　　以后事态的发展，就和狗主人所讲的差不多了，正当团团得意洋洋，向伙伴们炫耀自己的枪法如何精准时，愤怒的女主人循声赶来，连问的过程也没必要了，一瞧可知是团团打伤了自己的爱犬，虽然她怒火中烧，可仍保有一个女人的天性，只因为这点事，还不至于去动手打一个小孩子。

　　原打算上前来用手推他脑门一下，以示对他调皮捣蛋行为的警告，但情急出错，她忽略了自己为了美丽而留的手指甲太长太尖利，已经和尖刀相差无几了，一不小心就划伤了团团的额头。

　　团团看狗主人怒冲冲而来，已经明白自己闯了大祸，正心里害怕时，见女人抬手打来，自己的额头一阵疼痛，便顺势哇哇大哭着跑回了家。

　　其实女人一见划伤了团团随即很觉愧疚，如果正平一家不来找，她也想主动上楼说明情况，再赔礼道歉一番。殊不料还没等她上楼，楼上一家人却气势汹汹上门来兴师问罪，她马上连那一点点愧疚之心也没有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家孩子首先开枪打狗才挑起争端的，我不过是事后还击而已，你家有什么理由如此大动干戈，她也寸土不让据理力争，最终弄得不可收拾，双双进了派出所。

　　果然派出所的刘警官对正平的态度很严厉，问：“你为什么去别人家里寻衅滋事？”

　　正平早已想好了说辞，立即据理力争，说：“寻衅滋事的不是我，是她先动手打了我家孩子，我气不过才去找她说理。你们公安－部门有明文规定，在小区内遛狗必须拴绳子。她遛狗时不栓狗绳，违规在先。那条狗四处乱跑，差点咬伤我家孩子，我儿子非常害怕，打了狗一下，她居然又冲上来抓伤了我儿子。还无理声称，说她家的狗是贵族犬，比我家孩子还金贵，我们作为父母爱子心切，当然很生气，言行稍有过激也属情理之中。反倒是她，打伤了我家孩子，不仅不道歉，却混淆是非，倒打一耙，说我们欺负她，实在太可气。”

　　他这一番绝地大反击，彻底打动了中年的刘警官，看起来他也是个平民家庭出身，对于女人这种小资气息很浓的人，有几分天生的反感，这些人养狗不会看家，养猫不会捕鼠，对狗比对孩子还亲，不仅让宠物狗叫自己为爸爸妈妈，还要让自己的宠物狗－管别人叫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令人难以接受。

　　于是他严肃批评那女人，说：“你作为一个成年人，绝对不应该对一个孩子动手，就算是他打伤的小狗你也不应该打孩子，又说什么狗比孩子还宝贵，那就更加不应该了。”刚才还有理有据的养狗夫妻，被训的理屈词穷。

　　正平才轻松了片刻，刘警官又对他说：“你这个同志也不对，有理也不应该动手打人，你把王德文推到了墙上，把他的头撞得很痛，得了脑震荡怎么办？”正平这才知道，女人的丈夫叫王德文，既然警察已经站在了自己一边，正平也就宽宏大量的说：“对对，他们虽然有错在先，可我也太冲动了，对不起。”

　　刘警官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最后考虑到双方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因为些许小事儿发生纠纷，也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劝解两家要息事宁人，和平相处，远亲不如近邻嘛。两家人在一通争吵后，怒气渐消也都冷静了下来，为了这点芝麻小事而闹到了派出所，实在不值得，双方均表示，愿意此罢兵双方和解。

　　在刘警官的主持下，两家人捐弃前嫌握手言和，这场因为一只狗而产生的风波终于得以平息。

　　回到家里后，正平告诉团团：“以后不能用枪打人，也不许用枪打狗狗，要爱护小动物。只能用枪打坏人。”团团认真地说：“爸爸，我记住了，我的枪不能打狗狗，只能打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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