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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春天的夜晚 1


  薛正平和闵静飞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八年前的那个春天,那个春天和以往的春天没有任何区别,依然是个百花齐放万物萌发的季节,也容易让人生发出许多浪漫的情怀。

  那天是好朋友刘文龙的大喜之日,他也是当下所流行的奉子成婚,尽管新娘穿了宽大蓬松的婚纱,仍然无法掩饰住凸起的肚子。新娘的大肚子自然成了大家戏谑的话题,薛正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了拍刘文龙的肩膀,说:“龙哥,你太可恨了,今天是结婚大喜的日子,你竟然让龙嫂带了个铁锅出来,还把铁锅扣在她肚子上,多累呀!快帮嫂子把锅拿掉,你如果不拿,我可就亲自动手啦。”说着伸手要去摸新娘的大肚子。

  胖胖的李圣耀拦住他说:“不像话,咱龙嫂根本不是肚子上扣铁锅,她是和我一样,身体发福了,有点胖而已。”薛正平说:“一样啥呀?你是一肚子下水,可咱龙嫂肚子里是祖国的花朵,来!让我和咱祖国的花朵握握手。”他拍了拍新娘的大肚子。

  众宾客一片哄笑,好在新娘子很大方,不急不恼还跟着大家一起笑。刘文龙说:“今天随便你们闹,不过,正平你都记住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咱们走着瞧,等你们结婚时,我一定让你们好看。”

  李圣耀说:“正平才不怕呢,他连女朋友还没有呢,结婚还早着呢。”

  薛正平说:“别小瞧人,我的女朋友今天就会有。”

  刘文龙说:“今天就有?你就吹吧,这都晚上九点多了,我不信,在三小时以内,你就能找到女朋友。”

  李圣耀坏坏一笑说:“我相信正平的话,出门往东拐有一家保健品店,里面什么女朋友都有,苍井空版,范冰冰版,应有尽有。”

  众人哄堂大笑。

  薛正平说:“你胡说!那里边都是你的女朋友。”谈笑一番后婚礼结束。

  沐浴着融融的月色,薛正平沿一条僻静小街回家,所谓的家就是他租住的房子。因为已到了晚上九点多,周围非常安静。不知何时起,正平发现前边有个同样骑自行车的女孩子,从背影看,女孩子身材匀称,一根马尾辫垂在脑后。

  也许观看女孩子太专注了,薛正平的车子和女孩子越来越近,女孩子听见身后长时间有人骑车跟随,悄悄回头看了看,发觉是个陌生男人,便很有些慌乱,骑车速度明显加快。正平见她把自己当成了坏人,心里很不爽,于是打算逗一逗她。

  他也加快蹬车速度越追越近,直至前车轮几乎要撞到女孩的后车尾了,他也不超车,只一味盯着女孩走,嘴里还小声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前面的女孩子愈加紧张,手忙脚乱左躲右闪,企图甩掉身后这个牛皮糖似的家伙。

  薛正平看她这副样子,十分好笑,冲她喊道:“大姐别害怕,我可不是坏人,本人表现一贯优良,小时候我是少先队员,三好学生,还当过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咱们能同走一条路,也是前生有缘分。之所以跟着你走,只想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既然您大姐不领情,那就算了,你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吧。我也要拐弯了。”

  他放慢了速度,女孩子一声不吭,径自向前行,两人之间很快拉开了一段距离。前方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女孩子的自行车快要越过马路时,忽然从旁侧飞速驶来一辆小汽车,司机大概也发现了横穿马路的女孩子,立即紧急刹车,可毕竟车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正平眼睁睁看见汽车撞了自行车后轮,自行车被撞后向侧前方翻到,女孩子如一片树叶般飞了出去,在低空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小汽车只停顿了一瞬间,随即又加速疾驰而去,正平向远去的汽车大喊:“停车!撞人了!快停车!”可司机理也不理,小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街上静悄悄一个行人也没有,只偶尔有大小汽车驶过,正平很不放心,忙将自行车放在旁边,慢慢凑近倒在草丛中女孩子,只见她仰面躺着,头发乱蓬蓬遮掩着,只露出半边苍白的脸。薛正平问:“大姐,你怎么样啊?”

  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脑海里一片混乱,都是刚才可怕场景的回放,先是远处有两束强烈的灯光照射而来,而后又是汽车的轰鸣,接着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地腾空而起,仿佛在半空中飞了很久,最后猛然摔在了地面上,巨大的恐惧和疼痛差点让她昏死过去。短短一瞬间,她想起了许多车祸后的场面,横尸当场血流满地之类。

  冥冥中听见有人叫她,她强撑着双臂艰难地坐起来,冲来人嚷:“你开车不长眼啊?为什么撞我?”眼前是个面目清秀的小伙子,一脸无辜地说:“大姐,开车的不是我,撞你的人早跑了。”这时女孩子才发觉,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急忙摸了摸胳膊腿,它们还都好好的长在身体上。又拂了一把头和脸,借着路灯看双手也不见有血迹。

  女孩子稳定了心神,见那小伙子盯着自己看,她这才觉察到自己衣衫不整,裙子也掀开了,两条白白的大腿在灯光照射下格外耀眼。她赶快整理好裙子,朝那小伙子嚷:“看什么看?滚开!”

  小伙子吓得躲出去好远,她想要站起来,但两条腿软得如一摊泥,怎么也不听使唤,挣扎了半天仍坐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又向小伙子嚷:“你太缺德了,光在那儿袖手旁观,也不过来扶我一把。”

  小伙子委屈地说:“刚才赶我滚开的是你,现在又骂我袖手旁观的还是你,你也太难侍候了。”女孩子说:“我是个车祸受害人,你不能体谅一下吗?还是个男人呢,心眼儿真小。”小伙子嘟嚷说:“虽然我是个男人,可我并不是你的男人,冲我发火,你发的着嘛?”

  女孩子羞怒说:“你流-氓,少来占我的便宜。”小伙子说:“谁是流-氓啊?无缘无故被你呼来喝去的,你啥时候见过这么善良的流=氓啊?”

  他想把女孩子拖起来,可她腿上麻嗖嗖没一点力气,摇摇晃晃站不稳,女孩子真有些害怕了,说:“我不是被撞瘫痪了吧?快帮我打个120行吗?”

  小伙子笑笑说:“人家120也挺忙的,你就别麻烦他们了,让120的同志们去抢救那些更需要的人们吧。”女孩子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了,说:“难道我就不需要抢救吗?”

  小伙子平静地说:“您真的不需要,你根本不是被撞瘫痪的,而是被吓瘫痪了。我骑车就在你身后,看的非常清楚,汽车剐了一下你的后车轮,然后你就飞进了这片草坪,这片草坪常年无人管理了,密密的荒草足有一尺多深,让您老人家压倒了一大片,其实你就等于落在了一张席梦思床垫上,不信你就跺跺脚,再跳一跳,真的没问题。”

  在他的鼓动下,女孩子舒展了一下-身体,除了因屁股着地而微微有点胀=疼外,其他地方均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去看女孩子被撞的自行车,后车轮已经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椭圆,再想骑它走应该是不可能了。小伙子四处张望后,见不远处有一间修车铺,他俩抬着自行车赶了过去,小伙子上前砸开了修车铺的门,修车老头看了看被撞的车况,说:“问题不大,可以很快修好。”

  女孩子说:“我急着要用,您多长时间能修好。”老头抓抓脑壳说:“我可以连夜修理,你明天一早来骑就行。”女孩子为难地说:“我这就要骑着回家,你能不能马上给修好?”

  老头说:“那怎么可能?这玩意儿是铁架子,又不是用面捏成的,这需要拆开一点一点修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

  借着屋里雪亮的灯光,趁女孩子和老头说话时,小伙子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女孩子有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孔,大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当他痴痴地盯着女孩子出神时,对方好像有所察觉,扭脸也来看他,四目相对,小伙子赶忙闪开目光,对老头说:“老大爷,请你费心好好给修理,麻烦您了。”他郑重其事的态度,让老头有点莫名其妙,忙说:“我就是干这个的,不麻烦,修不好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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