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共处
袁天洗得挺快穿着浴袍走出来，左手掌用毛巾厚厚地包着。
“你去洗洗，身上油烘烘的。”
刘家落不搭理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袁天把左手上的毛巾扯开放回浴室。一支手拉出床底下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套衣服。
对面的家伙虽然身材高大但一只手干活挺费劲。刘家落看在眼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走过去小声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洗你的澡去。”
刘家落站着没动，他来网吧上通宵怎么可能带衣服，即使带了也不想在这洗。
“衣服一会我让人给你拿过来。”袁天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只手开始解浴袍的带子。带子散开，浴袍慢慢褪下，露出光滑结实的背。刚洗过澡旁边人身上一股淡淡沐浴露的清香。他看得心慌往旁边一闪跑进浴室。
闻闻身上是有一股油烘烘的腥味，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脱了衣服打开浴头开始搓澡。热水从头顶冲下来淋的他眼睛睁不开，他“啊”地吐出一口水。浴室里热气蒸腾身体开始慢慢很舒服地放松下来。一只冒险跑到丛林的绵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被杀死被吃掉。他看着镜子里越来越模糊的自己。
上次从那个蓝海酒店穿走的一套运动服他回宿舍就赶紧脱下来扔给卷毛，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还袁天，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没差别。不就是男生么，脱衣服有什么好怕的。他常常光屁股在宿舍楼公共洗手间里搓澡，沈军、二剑、大炮都是这样，住校的男生习以为常。他不断地默念让自己平常心。
浴室里空间窄窄的不算宽，除了马桶就只能转个圈。洗得差不多了门突然被打开，一只大手递进来一条毛巾。刘家落叫了一声，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去关门。袁天把毛巾抛到他头上，顺手带上浴室的玻璃门。
洗完澡刘家落还是穿着旧衣服走出来。袁天坐在电脑面前好像在玩游戏，他指了指沙发。上面放着一套新衣服，跟上次的差不多一套运动装。但衣服上还挂着牌子应该是新的。
“不用我要回学校，你把门开开。”
袁天站起来，单手提着刘家落拎进洗手间。小家伙想往外跑袁天用身子堵住，掰开开关拿起喷头往他身上从头喷到脚。衣服全被水淋湿了，刘家落气得一拳捶在他胸口上，两支脚往他腿肚子上踹。袁天抓着刘家落的后领子又往外面拎。
打在紧绷的肌肉上，反弹得刘家落手关节疼，他两只手乱抓，隔着白色T恤不知在袁天腰上抓到了什么猛地使劲往外扯。
刺啦一声，他从袁天腰上撕下长长一条绷带，绷带上黏着纱布，纱布上渗着血丝。袁天把刘家落扔到床上，把新衣服甩到他身上。刘家落翻了个滚站起来，但湿漉漉的衣服还是把被子床单全蹭湿了。
袁天在腰上摸了一把，T恤上都是血。他一支手把T恤脱下来，腰上的伤口鲜红的肉外翻着。
“我没想，没想撕你的绷带。你不还洗澡了么怎么伤口还没好呀。”刘家落一阵慌乱虚心地解释。
“赶紧换衣服。”袁天转身蹲下去拉开角落的行李箱。一样一样的从行李箱里掏出绷带、纱布和创伤药。
刘家落默默地脱了湿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水。
“你转过去。”他穿着小内内迅速地套上衣服。
抬头看袁天在用左手肘压着绷带，右手抓着剪刀剪掉一米多长。然后一只手抓着红色的药瓶，用拇指跟食指错开瓶盖。
刘家落走到跟前拿起药瓶和纱布。“你别费劲了，我帮你弄。”
袁天抬头看看这小东西心里一阵不爽。他还是咽了下去，“不用，你一边呆着。”
“我没想帮你就是想早点吃饭，我饿了。”刘家落说着把药、绷带和纱布都划拉到自己这边。
袁天这人脾气大但他不墨迹不爱纠结，不爽咽下去就算了。刘家落听着他的指挥，打开三个瓶瓶罐罐，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在袁天伤口上擦了擦。然后把红的、黄的药粉洒在纱棉上。袁天一手把有抹药的纱布捂在伤口上，刘家落用绷带粘好纱棉然后在袁天腰上缠了两圈。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他小心翼翼。弯着腰正细心地缠，一个抬头鼻子磨到了袁天腰侧的肌肉。刘家落吓得心扑通跳了一下。伤口缠好他又听袁天指挥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件浅蓝的带领T恤。
袁天打了个电话叫人给他开门。
“你真无聊，你小孩么锁什么门。”刘家落不知不觉也敢直呼这个危险家伙的名字。
“我也挺烦的，下次就打断你的腿更省事。”袁天回他。
两人出去的时候刘家落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走在这大块头家伙的后面他心思烦乱，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自己消失了一个晚上。下到一楼四处一看大厅里人少了一半，有些熬不住的在角落酩酊大睡。他走到B区掀开帘子里面就几个人在。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四眼、沈军他们五个早已经没影。
出了网吧门口，阳光直射过来有些刺眼。刘家落眩晕了好一会，心说难怪四眼身子干瘪枯瘦，才上了一次通宵他感觉身子像被掏空了有些虚脱。刘家落眩晕过后正在定神，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甩开。
袁天没再去抓他的手而是抄起口袋往前走。小家伙跟在后面面红耳赤，骂自己不争气。别人耍流氓都理直气壮的，自己让人占了便宜还心虚个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
“袁天，你腰跟手都有伤早上怎么洗的澡？”他还是忍不住问。
“擦澡。”
“袁天，你怎么跟我室友说的，你认识他们么？”
“卷毛给他们打的招呼，有疑问问他。”袁天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我还懒得跟你吃饭，这什么态度。刘家落看前面的人走远了他停了下来认真考虑。虽然刚才自己好像承诺了。但是对人渣需要像对朋友一样履行承诺么。
袁天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了，他转身大步流星过去抓起刘家落的小爪子扯着往前走。大手攥得紧紧的，任他撒泼耍赖就是甩不开。
“你放手，放手。我跟你走。”大街上被一个大男生拉着他又急又臊。两人一直走到一家连锁快餐店门口袁天才放开手。以为又是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刘家落烦透了这些东西。他跟着进来坐到袁天指着的位置。
“吃什么。”
“随便。”
袁天没生气而是转身去前台点餐。这状况似曾相识，他想起来在油田一中食堂的情景。人无语听歌声，歌无语听风声。长夜漫漫并不寂寥。一个人生活中忙碌地行走，抬起头大家都匆匆而过。曾经的朋友已经远去，未来的事情还是捉摸不定。孤寂和害怕闭口不谈但心底里早已经每个角落都充满它们。多少次在伤心后他也想拉起另外一只手陪他在高中求学的道路上走下去。
某一天真有那么个一个高大威武的家伙给自己盛饭，他竟然感动了。想想以前几次被他痛揍的情形，看看现在跟老妈子一样给自己备衣服，点吃的，刘家落觉得彻底地出了一口气。男人的自尊找回来一点但关键是心里竟然暖流涌动。
等这家伙把两份牛肉面、两份肉夹馍、两杯冰橙汁端上来，刘家落揉了揉眼睛。
也是真饿了，刘家落一边吸允冷饮一边埋头吃面。袁天真像部队里操练过的挺拔地坐着吃饭，不仅没什么声响而且还很快。对面的小人吃得有点狼吞虎咽，把面吸溜地嗞嗞的响，刘家落偶尔抬头看到对面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心说明明一副阴气沉沉毫无生趣的脸，女生怎么会痴迷怎么会喜欢。
多花了二十分钟吃完饭，袁天好耐性的等着。两个人走出来，袁天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刘家落送到外高附近的日报社门口。
小家伙麻利地跳下车，袁天也跟着开门。
“为什么不让车开到校门口，你害怕谁看见。”刘家落好笑。他觉得袁天是人渣的同时还是一个小孩，爱面子幼稚。
“是何佳音吧。”在学校附近他突然觉得自己声势大起来。
“刘家落挑衅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我就是皮痒了，你揍我。”
袁天没客气，一把抓住想往边上躲的家伙拉过来。然后抓起他的左手，十指紧扣着大步往外高门口走去。
“你，你，你……放手，放手。”
当掌心跟掌心摩擦，有闪电一样的暖流从掌心传到刘家落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天一脸镇定没回头的意思。其实也有一股热气传到了袁天的心肺，让他胸中大半的火气消掉。以为没了老葛他们打扰周末会过得舒服一点，但这家伙从早上就一直处处惹怒自己。
或许是在部队长大的原因，袁天有军人一样强大的忍耐力。他不爽，但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忍受这个爱折腾的家伙到什么地步。也好来鉴证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对爷爷奶奶那种，对何佳音那种，还是其他不一样的。
距离学校大门口也就一百多米远，袁天停下来放开那不停挣扎的小手。
“还往前走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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