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留信
早餐时光很快过去，收拾完盘子和桌面的谢凉环视着这间不大的房间，他的指尖划过坐过两天的靠背长椅。
步伐不紧不慢，谢凉来到自己被约书亚召唤出来的地方，像是重新再经历了一遍进入这所房间的状态。
他看着眼前颇为老旧的木制高低床，不禁联想起自己一睡觉就会发生木头嘎吱的响动声。
嘴角没有察觉地微微上扬，谢凉又看向了别的地方，一角正正方方的储物柜边角从视野边缘挪到中间。
谢凉直接透过外表直视本质，他脸上的笑容更盛，眼睛都不自觉地压弯，他想起了自己每次吃午饭时，都需要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块黑面包。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吃到了，教会的追捕是一个大问题……无声叹了一口气，谢凉不舍地坐回靠背长椅。
空洞的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他已经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道路所在，走一步算一步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没有尽头的时间可不会管谢凉有什么想法，它和过去的未知一起不分先后包裹住他。
既然决定接下来不会再住在这里的公寓，那么谢凉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打算给约书亚留一封自己要远行的书信。
毕竟，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这封书信是对来到异世界的一个开头宣示，也表示着对约书亚的告别。
他得让这位尽心照顾自己年轻人不会对自己产生后顾之忧，担心自己的去向和行程。
当然，自己即将要去往的目的地不会出现在信中。
并不是不相信约书亚本身会出卖他，而是谢凉怕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
光是见识过李维斯的诡异能力，谢凉可丝毫不怀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其它能强迫人开口的力量。
“总得来说，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差劲啊……”思来想去，谢凉指尖冒出绿色的粘液，他收拢发散的念头。
此时，窗外已经响起若有若无的流动商贩叫卖声。
谢凉算好出门与李维斯汇合要用的时间，他拿起钢笔，打开笔记选中其中一张空白的纸页，在本沃的指导下，缓缓落笔书写着详予赫歇语：
“约书亚，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我很满意你对主虔诚的态度。”
“在现在主留在大地上力量缺失的情况下，能有你这么一位对主任然保持信仰的信徒已经不多了。”
“我之所以响应你的召唤，同样也是主意识到了信徒流失的情况。”
“我能感应到主的声音，我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主已经给予了我新的指引。”
“在这里我十分抱歉，我得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很怀念这两天的时光，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信徒。”
“最后，希望看完这封遗留信的你，可以把它放入火炉里烧毁，因为主派遣我来到大地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富饶女神察觉。”
“富饶女神座下的神徒可能已经赶到，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之所以这么写，谢凉也不是说真的对富饶女神有啥感应，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富饶女神长什么样子！
谢凉纯粹也就是不想约书亚之外的人看到这封信，这有可能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为后续参与躲到乡下之旅添加未知的风险。
“愿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愿主能聆听到你的祈求！”
“主的使徒：伯列·巴尔托洛斯·霍亚。”
写到这，谢凉放下钢笔，他拿起笔记，一行一行地默念起来，只在某些小细节上稍微做出适当的修改。
确认语句和符合神棍用词的特点上没太大区别，谢凉放心地把这张纸撕下来，他用厚重的笔记本压住，只留出一点边角。
往后挪开靠背长椅，谢凉起身默然环视，安宁平静的屋内就他一个人。
越是接近与李维斯汇合的时间，他的脑海中就越是频繁闪出和约书亚的点点滴滴。
不仅是对两天经历的不舍，还有现实的残酷……
因为谢凉身上只剩下九普斯，这还是约书亚给他的钱剩下来的。
要是离开约书亚，谢凉很怀疑自己为了一口吃的而走上犯罪的道路上。
想到这，谢凉脸上的不舍稍稍缓和，郁闷显现，他苦着脸，喃喃自语道：“还得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至少这件事跟着李维斯去乡下不需要考虑……谢凉转念一想，内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跟着李维斯应该不会饿肚子，工作的事情需要以后考虑，嗯……得和考古学家这种靠近一点。
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思绪总是控制不住，谢凉摇了摇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睡过的地方。
免得自己再犹豫不决，谢凉当断则断，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穿着来时的衣服，不带走一片云彩，拉开房门迅速走出。
哒，哒，哒……踩着木质阶梯，谢凉走出公寓来到街道上，他按照昨天出门的方式，远离紧密的人群，时不时遮掩住自己的面容，以防止被人注意。
一路向前，没用多少时间，谢凉来到了笛卡尔街道，来到了与李维斯约定好的巷口处。
他背半靠上漆黑的墙体，侧着身子不想露出自己的样貌惹人注目。
……
约书亚所在的公寓房间内，谢凉刚走没多久，斑驳陈旧的木门上陡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光晕。
先是纺锤尖梭状，接着迅速向周围扩散，最后形成一个椭圆覆盖在门板。
边缘淡金的光晕朦胧，有着一股尊贵的气质，中间留下的空缺死灰一片，仿佛一处流动的漩涡，破败的气流色彩不断向内压缩旋转。
差不多一秒以后，一位穿着华丽、头戴金丝缠带的男人从死灰色的色彩气流里走出来。
他的身上多是采用不经过裁剪、缝合的矩形面料，通过披挂、缠绕、别饰针、束带等方式在人体上行成了无形之形的特殊穿衣方式。
男人的胸前有一条自然下垂的褶裥，披挂着白色的矩形面料，整体给人
的感觉十分舒适慵懒，凸显上半身。
光着脚在房间内走动，男人左右看了一眼，他身后带他过来的死灰色气流漩涡悄然消失。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就有了新的目标。
似乎心有所感，男人光脚无声地走过地板，上前两步来到约书亚赶稿的书桌前。
他从层叠的矩形布料中探出右手掌，在光线的照射下，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以黄金为框架，镶嵌着瑰丽色彩各异的钻石的指环。
右手掌搭在笔记封皮上，男人缓慢挪开，目光专注于被压在下面那张纸。
“约书亚……感谢？”男人一点点无声低语呢喃纸上的内容，他的眼睛不断下移，“主？富饶女神已经察觉？！”
瞳孔猛然一缩，看到这一句话，男人的无声呢喃突然停顿，他的眼神不断闪烁，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女神下达的行动指引被人预知了？目标的感知能力很恐怖，在这一点上，目标已经超过了我。”沉默片刻，男人目光继续下移。
很多话他都是略过，只挑最重要的部分捕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一直到把这张纸上的内容看完，男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事件思路：
他所追踪的一个目标，是一开始从祈愿之主的神国，以信徒为固定坐标，进行降临到大地的仪式。
并且这个目标还预测到了后续，来自自己的追捕，以及确切的时间。
唯一从纸上获得的重要信息就是该目标的名字为伯列·巴尔托洛斯·霍亚，以及霍亚神徒此次从神国降临是为了帮助祈愿之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稍稍整理了一下脑海里杂乱的信息，男人把笔记分毫不差地推回原位，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回正，面容逐渐严肃。
作为一名圣地接到任务被派遣下来的行动执事，男人对类似的事件处理了不少。
他看得出来这封手写信的东西才刚写没多久，上面的墨水有些甚至还没干。
与其说这封信是写给那位虔诚的约书亚信徒的，倒不如说是一封写给男人的隐含挑衅书。
对方已经明显知道他的到来，还特意表示自己清楚，男人只从这封信件中看出了猖狂、傲慢和嘲笑。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嬉笑着脸皮的男人一边写着信，一边嘲笑着他的无能。
“很好，看起来这次任务评估的级别需要再提高一个等级，我抓不住你，不代表枢机主教抓不住你。”
男人严肃的面孔中透露着冷峻，他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愤恨，最后再回忆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没有过多言语，男人转身向着老旧的木门走去，那一圈消失的死灰色内壳外边淡金光晕的圈悄然浮现。
和来时一样，男人身体融入死灰色的色彩中，整个人沉进去后，扩散开来的淡金光晕圈朝内迅速收缩直至消失。
房间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就好像男人从未来过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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