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谁？她！
门扉乍开，天雪洋洋洒洒，裹挟着半天云白，无声落下。
雪花弥漫之间，那少女一身娟然素纱裙，身上一件红狐大氅衬出倾天地色彩，如傲雪寒梅，铮然韵味。
见她容颜，却是鲜艳明媚的春日海棠色彩，一双杏目里幻彩琉璃，嘴角隐隐含着的笑意教人生了熟悉。
有人闪过念头：她是谁？
又有人闪过念头：竟是她！
原吏部员外郎郑原长女郑然然，从前在广平府素手剖心，怀素问案，令人视若神人的郑然然！
她失踪两年有余，如今竟然在这关头回来了。
江玠便立在皇寝之中，一身清冷光晕尽数褪去，眸中深情款款，将毕生柔情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郑然然含着笑意走进，拂去一身雪色，见了江玠也不觉意外，只笑：“经年不见，大人倒是俊逸如昨，不改当初。”
一句话，将二人的思绪扯回当年。
……
当初郑然然与江玠在通州小别，江玠赴戎城寻徐守义老将军，郑然然则在通州拖住魏均勇等人。却不想郑暮暮有意寻她，姐妹二人终于相见，她却从郑暮暮那里得知了一份骇人的真相。
原是当初郑家家破人亡，郑然然便被瑞王救走，事后为报郑原之仇扳倒林丙光，郑暮暮便答应帮瑞王做事，再之后郑暮暮在瑞王的安排下入宫，潜藏在太后身边。
除了太后和户部官员的死是郑暮暮受瑞王指使所为，当初郑然然与江玠侦破的多起案件也都与皆有暗箱操控之人，其人不偏不倚，正是江玠的这位皇叔瑞王。
郑然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瑞王若只是想要借用这些案子扳倒林丙光，大可以与圣上和江玠说明白，可世人皆被他蒙在鼓里，可见此人心思深沉。
郑然然猜测瑞王意在皇位，想要借圣上与江玠的手扳倒林丙光之后再坐享其成，顺理成章的窃取皇位。
当日她本想带着郑暮暮一起离开，郑暮暮却不依她，暗中将郑然然送出了通州城。
从此郑然然便短暂地消失了一段时间，独自一人去江浙一带找寻当年许多案件的证人，期间江玠找到了她。
二人的会面甚是短暂，郑然然将瑞王可能会有的阴谋悉数说给江玠知晓，江玠便在她的劝说之下回朝协助圣上打理政务，一方面也能够暗中观察瑞王的举动，郑然然则继续搜查当年案件的证据。
彼时朝局未稳、国未泰、民未安，所有表面的平静，都有可能是风起云涌之前深藏的暗流。
两年来江玠与郑然然分隔两地，虽没了对方的消息，却也算是各司其职。
如今两年光景过去，江玠寻到了瑞王暗中勾结西戎人的证据，郑然然也大有收获。
二人就这般不合时宜地含情脉脉地对望了些许时候。
众人却尚且没有回过神儿来，不由地又想起方才郑然然说的话：瑞王殿下这暗箱操作、坐等黄雀在后的手段真真是令人佩服不已！
莫非这少女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果然便见郑然然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缓缓看向略有些惊愕神色的瑞王，她缓缓出声：“瑞王殿下，昨日有人指使西戎使团在汴京城外刺杀宴山王，这事儿可与您有关？”
瑞王倾了倾身子，嘴角再次渡上笑意，缓缓道：“本王不知。”
郑然然“哦”了一声，眸光不经意间瞥过圣上与纪棠等人，又问：“那诸位大人可知今日本该被立为皇后的是哪家的小姐？”
纪棠似有猜测，便温和地笑了笑，答：“乃是太阁学士家的长女，吴小姐。”
郑然然又“哦”了一声，再度笑起来：“那诸位可知，这位吴小姐昨夜被人灌了迷药，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不知情的尚且以为今日的封后大典被推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知道些内情的却知道是因为昨日城外的刺杀。
可那太阁学士家的吴小姐何等无辜，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该牵累到她的身上吧？
郑然然没急着说下文，却躬身像圣上见了个礼，道：“不瞒圣上，臣女回来已经有一旦时日了，自昨日起便去了太阁学士吴大人的家里，亲眼目睹了给吴小姐灌迷药的人。”
两年的磨砺，如今的圣上已经老成了许多，见到郑然然却已经觉得亲切万分，忙道不敢：“嫂嫂何须如此见外，只是不知那暗害吴小姐的人是谁？”
郑然然注视着瑞王，但笑不语。
便见下首关绍行了个礼，随之朝着殿外招呼了一声，便有衙差带上一个粗混婆子模样的人进来，她手被捆着，衙差一按便顺势跪了下去，显得有几分狼狈。
圣上皱了皱眉：“这是何人？”
郑然然答：“这是太阁学士吴大人府上的使唤婆子，他的儿子，是瑞王殿下府中的长随，王爷，您说巧不巧？”
将婆子安插到朝臣家中，再借婆子的家人相要挟让婆子为自己办事，这是心怀不轨之人惯用的伎俩。
这份证据虽不算确凿，却也将瑞王的罪名坐实了三分。
郑然然见瑞王不语，便自顾自地踱了几步，思量道：“我琢磨着您让这婆子将吴小姐灌晕，是想要让今日本该有的封后大典不能如期举行，好趁着朝中诸事繁多之际，起兵生事？但您没有想到，您的心思早就被圣上与宴山王察觉，圣上自己推了封后大典，吴小姐白白被灌晕了不说，您还把自己的把柄给留下来了。”
这话不假，这婆子刚被擒拿，又挂念着她儿子的安危，尚且没有把瑞王给供出来，但若教纪棠、江玠等人审问一番，必然能够把实话吐露出来，届时加上齐玉生的供词，便成了实打实的罪证。
座上的瑞王却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再度倾了倾身子，含笑：“郑姑娘的话可别说的太绝对，就算本王有心对吴小姐不利，你也不能说本网想要……起兵生事吧？”
郑然然早知他会有这样一番辩辞，自然也不着急，便也笑了笑：“王爷您别着急啊，那你想听故事，那咱们就从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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