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楚先生
前文我们已经从张飞和小戏子那里，听来了一段她们知晓的事情。
但是她们毕竟也只是一介小戏子，作为儿徒的她们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基本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事情原本的真相，她们也不曾了解地过于清楚。
所以其实这连府的一切，都跟他们挂不上什么干系，但是因为一个阴谋，她们这群可爱的小戏子们，便成了这一切的牺牲品。
此中秘辛，且听花雨晴借戏曲之口慢慢道来。
花雨晴自打下嫁于连府，倒也没受到什么恶意的排挤，虽然大家都对这个新来的四夫人没什么感情，但是之前来过几次连府唱戏，大家也十分熟悉花雨晴。
再说了，一个名震京城的角，当然整个连府都有所耳闻，但是听说老爷娶来的目的并不是很纯，所以大家也就没拿这个名义上的四夫人当回事。
但是像以前那种仆人以下犯上的事肯定是不会发生的，就算是名义上的四夫人，也不是你们这帮老人可以欺负的。
再说人家花雨晴本身心地善良，又深得老太太喜爱，连家原本的老一辈人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说花雨晴在连府的日子也不能算难过。
只不过每次吃饭的时候，二夫人总是少不了挤兑几番就是了，但是整个连府都知道，二夫人她人就那样，也没法劝，你看三夫人理都不理她。
欸！但是问题就出在二夫人今天这张嘴上！
这件事的时间线比上次连府惨死那阵，还要早上那么几个月。
且说这日，三位夫人与平常一样，在一起吃早饭。
为什么是三位夫人？
大夫人因为平日吃斋念佛，根本不与这三位夫人同席，简而言之就是吃不到一块去，或者粗鄙一点那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而大夫人不来，对于其他三位夫人来讲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在大房面前这些夫人都是小妾，让你喊姐姐，你就得喊姐姐！
而这几位夫人根本不敢言语一声，而这样的情况对于二夫人尤为难受。
所幸的是，大夫人没什么恶趣味，所以想象中的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但是也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某种预示，这一天的天气极为阴沉。
也可能是天气不好的缘故，二夫人又开始了一顿碎碎念。
“诶呀，这天也太闷了，这让人吃个饭也不消停。”
回应她的是三夫人和四夫人吃饭的声音。
“你们两个不感觉胸闷么？”
二夫人还是不死心。
眼看着人家二夫人都出声询问了，这两个做小的也不能不应声啊。
“多劳二夫人挂念，我们这身子骨啊没那么娇贵，再闷得天也就开门通通风就行了。”
三夫人的话确实没毛病，毕竟人家三夫人是从下打猎为生的，这天气正是出去抓鱼的好日子，而花雨晴更不用多说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天气，权当是乘凉了。
但是二夫人是何等人也？那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边挑骨头，吃个红烧肉都要挑肥拣瘦的主，那能是好相宜的？
就这话在人家二夫人耳中，那就是在讥笑自己身子骨不行，体态孱弱。
而这身子骨不行，那不就是影射自己生不出儿子么？
者生不出儿子，那可不就是二夫人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么！
诸位看看，就这二夫人的脑回路，一般人怎么受得了？
所以二夫人这么一想，那能干么？一大早上的就惹自己，那二夫人能让那两个夫人开心？
“哟~这是说我身子骨弱不禁风呗？那可真是折煞我了，我这从小的娇生惯养，是有点不太受的了这天，不像两位妹妹，一个从小山沟里转悠，一个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那确实身子骨甚好。”
诸位看看，这二夫人一番话说下来，先是拿自己的身子骨说事，暗指自己从小娇生惯养，和你们这后来的两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夫人出身不同，再加上一个出身打猎的，一个从下唱戏的，那地位尊卑差距，这其中的含义，得让这两位夫人多掂量掂量。
那三夫人和花雨晴哪个不是聪明伶俐的主，放在平时根本懒得理这二夫人，但是今天不知怎的，越看这二夫人越不顺眼，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哎哟，我们这身子骨那是不能跟二夫人比，毕竟这摔一跤都容易起不来，躺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哪能像我们这样天天蹦蹦跳跳的。”
这是三夫人在拿以前二夫人年会的时候，非要自己挂大红灯笼，结果给自己摔下来了，卧床养了半个月的腰这件事说事。
那二夫人听到三夫人说这事，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哎哟妹妹，你的腰是比姐姐的好，毕竟年轻嘛，但是什么时候给老爷带个后呢？我看老爷在你房中整日愁闷，这也不能总让老爷生闷气不是么？”
所谓打人不打脸，这二夫人上来就戳人痛处，这能让三夫人不急么！
“是，妹妹是比不上姐姐，两个千金近日可活分的很啊！听说还被教书先生夸赞有加呢！真的是让妹妹好生羡慕呢！”
这三夫人明面上是夸二夫人的两个女儿聪明伶俐，但这言下之意吧，也就是说二夫人只会生女孩，而且生的女孩还比她这个母亲都聪明。
“嘿！你个死丫头欸！”
二夫人刚想发作，只见嘭的一声，花雨晴用力的将碗筷撂在了桌子上。
“二位姐姐慢吃，妹妹我就先退下了。”
说罢，花雨晴头也没回的就走了，这撂下碗筷的动静可让二夫人吓了一跳。
而二夫人刚想训斥花雨晴几句，结果三夫人也嘭的一声将碗筷摔在了桌上。
“姐姐慢吃，我也吃好了，姐姐身体娇贵吃的慢一点省的噎到了自己，又得卧床半个多月！”
“啊啊啊！这两个没规矩的丫头气煞我也！”
二夫人被这两个人呛得那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
气的自己胸闷的更加严重了，随手就把饭碗向地上摔去。
“都给我滚！一帮没用的东西。”
下人们也纷纷被二夫人给撵走，整个餐厅就剩下了二夫人一人。
“欸~二夫人何必为这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呢~”
来者是一位年近三十，但是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书生。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楚先生啊。”
来者是何人呢？
正是前些天老爷不知在哪请回来的画画先生，名叫楚耀先。
是老爷请过来为过一阵的宴请亲朋的筵席上作画，所以最近在连府暂住。
“欸！二夫人不必为此事计较，这一颗乃是清凉解毒丸，服下之后便可以解决二夫人胸闷的症状。”
“欸？真的嘛？那就有劳楚先生挂念了。”
说罢，二夫人接过了药丸喝了下去，而且二夫人喝了下去之后，胸闷的症状确实缓解不少，眸子一亮，看向了楚先生。
“先生这药甚是神奇，不知先生这药是从何而来？”
楚先生闻言轻轻一笑。
“夫人有所不知，这药其实是我们家族祖传的一剂药方。”
“哦？楚先生家里不是时代作画为生的么？”
楚先生的话倒是让二夫人打开了话匣子，主要也是平时没有人陪二夫人聊天，所以二夫人成天也只能找茬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夫人有所不知，在下的家族呢曾经是有两条分支的，一条主营药方，一条靠绘画为生，但是后来日渐衰落，所以不得不将两只合并为一支，后来的后代不仅需要学习绘画，还需要有一定的医药基础。”
“那真是太可惜先生的一身本领了。”
二夫人说的这倒是实话，毕竟在那个时代，学医的身份要比画画的可是高出不少，而这楚先生一看就是两个都学，但是绘画这边有点天赋。
“也是在下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
二人正说说话的功夫，二夫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迷迷糊糊地有些犯困。
“楚先生，你这药是不是有些副作用啊？我怎么感觉这么晕啊？”
楚耀先闻言倒是轻轻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夫人大可放心，并不是在下的药有问题，只是二夫人胸积已久，突然经络通畅有些不适而已，不碍事，回房歇息一阵便可。”
“那楚先生，我这就先回房歇息了，怠慢了先生还请不要介意。”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快速速回屋歇息吧。”
二夫人实在是头晕的厉害，只好草草告别楚先生，然后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扶着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二夫人走后，这餐厅也就剩下了楚先生一人。
而楚先生看着二夫人远去的背影，一阵冷笑。
“头晕就对了！”
说罢，楚先生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走出餐厅，在花园里四处散步起来。
而反观二夫人，头晕的厉害，回到房中不久便进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觉二夫人睡得甚是香甜，甚至梦中都梦到自己有着两个女儿不说，还有三个儿子陪自己玩耍的情景。
这让二夫人不禁喜出望外，在梦中迟迟不肯睡醒。
而这一睡便是一天，直到深夜之时，二夫人才悠悠转醒。
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之后，二夫人唤来了贴身丫鬟，让她去给自己准备一些吃食，毕竟睡了一天，起来早就饿的不行了。
而当贴身丫鬟抱着一盘子吃的回来的时候，二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欸？今天下午的楚先生去哪了？”
丫鬟想了想，然后说道。
“楚先生中午在花园里散步了很久，然后下午回房就画画去了，在之后就没见过了。”
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但是丫鬟突然又说了一句。
“但是刚才我去找吃的的时候，好像在三夫人的房中听见了楚先生的声音。”
“嗯？三夫人房中？你可曾听清？”
这二夫人听到此等八卦，恨不得把耳朵都竖了起来，急忙追问着。
“好像是这样的，但是我去找吃的也没怎么在意，兴许也可能是听错了。”
“哼！你个小丫头整天就知道玩，明天这个时候，你再去给我仔细瞧一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小丫头一脸的为难。
“被人发现你不会跑啊！黑灯瞎火的，谁还能知道你是谁？”
“夫人说得对啊！”
就这样，这一主一仆也开始商议起了偷听的细节。
而楚先生在三夫人房中这晚聊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第二天二夫人直接找来了楚先生，想问问楚先生这药丸的药方。
楚先生听清楚了二夫人找自己的用意，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二夫人有恙，在下定当全力帮忙，但是这方子乃是家族祖传的方子，恕楚某不便透露。”
诸位，听出来没？
这楚先生一开口就是老奸巨猾的手子了，这药方说白了，放在大街上也不一定有人需要，但是偏偏正对这二夫人的病症，这就是二夫人要争取的原因。
而手拿把掐着这点，楚先生也不急，毕竟是二夫人有求于自己。
果然，二夫人闻言有些失望，沮丧的说道。
“那既然是楚先生的立身之本，那我也就不便再过多询问了，只是这平时头晕脑胀胸闷气短的毛病是少不了了。”
这番话说的楚楚可怜，真是让人心疼的紧啊，但是楚先生根本不吃二夫人这一套。
但是楚先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接着微笑地说了下去。
“二夫人的大度实在是让楚某佩服，这样吧，虽然说我的药方不能外传，但是我可以将药丸多做一些，让二夫人够吃个一年半载的，也可以缓解二夫人的病症，之后再请名医来调理一番，就可以痊愈了。”
二夫人闻言眼神一亮，然后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此甚好，但是楚先生走后，要是不见好怎么办？跟楚先生说个实话，我这病啊已经好几年了，请了不少名医来看，都瞧不出个什么结果，直到昨天吃完楚先生给的药之后，才有所好转，所以还是请楚先生再考虑考虑，不知楚先生意下如何？”
楚先生刚想说什么，但是随即就被二夫人打断。
“而且楚先生，你现在过得听说也很拮据，我们连府现在也缺一名山水画师，不能说这份差事有多好，但是也总比楚先生四处漂泊要稳定的多，再说你在连府立了脚，万一有人赏识楚先生的才气，到时候不也可以直接攀上高枝了不是？”
这一番话，着实让楚先生有些心动，当然了并不是待遇好可以走向荣华富贵这一点，而是可以长期留在连府这一点更吸引楚先生！
见二夫人如此坚持，楚先生在心中冷笑一声，然后半推半就地说道。
“既然二夫人如此坚持，楚某在推脱就有些不知好歹了，那就承蒙二夫人不嫌弃，我这方子明天就写给二夫人，只是允许楚某在祠堂一角，设立一个楚家的祖牌供奉，这样祖宗怪罪下来，也不能过于苛责。”
二夫人闻言那当真是喜笑颜开，连忙答应了下来。
可二夫人不知道，正是此举给整个连府带来了不可挽回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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