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日已西斜，落日染红的晚霞像是一片跃动的火海。

　　洛尘合上了房门，止住了最后一抹霞光，头顶夜明珠柔和的光照在了摆放在桌面上推开剑鞘的秋水长剑剑身之上，映射出如蝴蝶一样的符文。

　　这些符文用纤细的毫笔铭刻，配以白月落镜石制成的剑身，看起来寒光内敛而神采外放，如平静湖面亦如伊人手中铜镜，映射处悬挂在穹顶的夜明珠全貌。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夜明珠里居然有一只鱼儿！”洛尘抬头，那纯白如玉的夜明珠里，有一抹难以查看的黑色，里面隐藏着一只不知死去多久的鱼。

　　洛尘对于眼前这柄剑总体来还算满意。

　　狭长且深的剑脊以及被剑光隐去锋芒的剑刃构成了如白玉一般的剑身，剑格形似翅膀，上边铭刻的符文密密麻麻，内里仿佛自成地一般，有一股灵韵生在其中，只需洛尘以精血为根，以精神为骨，耗尽心血去孕养它，迟早有一日便会从中诞生出剑灵来。

　　剑格算是剑灵存活的地。

　　剑柄用的是寒玉，冰凉的触感与白玉剑身相互呼应，至于剑首之上悬挂的剑穗，那白色如霜的纤细长条也大有来头，是食玉寒蚕吐出来的蚕丝，这种蚕丝一般会用来制作琴弦或者弓箭，因为坚固且能储藏元气，所以珍贵，而且那该死的蚕，一年吐出的量，也就够洛尘一根剑穗。所以在扶月岛下的草场里，开辟出了一方近五里的大棚，用以饲养这种蚕。

　　灯灵就卧在洛尘的头发里边，看着这家伙如同抚摸女子一样，从剑首一直抚摸到了剑尖之上，而后在剑尖处划破了手指。

　　秋水剑开始震动，洛尘体内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剑脊之处散布剑身，渐渐的那些隐匿的符文在鲜血下逐渐显露出红色的细沟壑，鲜血一直流到了剑格，那大约一寸六分的剑格贪婪的吞噬着洛尘的鲜血，渐渐填满整个剑格，而后剑身一震，各类符文从剑身之中飞出，从洛尘的伤口进入，铭刻在血液里，烙印在皮，肉，骨之上，从此，这秋水剑成了洛尘的本命灵器。

　　洛尘能依稀感应到剑的情绪，或喜或悲，这是和剑身之中隐约的灵有关。

　　他抬起这柄剑，给他的感觉是一种血肉相连感觉，就像是左右手一样施展的格外熟络。

　　洛尘把剑平放着在双膝，手捧着，然后开始了打坐，灯灵也没有打扰洛尘，静静地从他头顶飞出来，手一勾，太一古灯从洛尘体内飞了出来。

　　它就坐在灯芯之上，摆弄着从荆觞妖皇那里抢来的珠子，从里面汲取出创世的力量用以修复太一古灯的破损之处。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而过，一晃眼就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洛尘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保持着这个动作。

　　而灯灵又像是过往千年万年里的那些时光一样在沉睡，不过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洛尘的气息和肉身变化。

　　整整一个月，就靠基础的元气运行来维持身体的正常运作，未能辟谷的他，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皮包骨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此刻的洛尘就像是一盏风吹就灭的烛火，只靠着哪一点点的腊维持亮光。

　　练剑这种东西，很是常见，往修真界丢下一块板砖，砸到的十个里面最少也有六个是练剑的，剩下的有三个练刀的，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则供给其他灵器共分。

　　人类崇尚刀剑是有原因的，人类处于蒙昧，处在万族底层之时，道祖人皇的出现，一改往日颓唐，道祖执剑开道，种道于大道之河，创下这不朽仙道。

　　而人皇则手握长刀，披荆斩棘，开疆拓土，打下一个煌煌盛世。

　　所以人类修士从血液骨子里，对于这两件灵器的推崇，可以用盲目两个字来形容。

　　但是练剑容易而修剑难，练剑练剑，重点在剑，而修剑重点在修。

　　练是指修炼剑诀，而修则指的是修剑心。

　　没有剑心的剑客，不能称作剑客。万千修剑的剑客中，真正修出剑心的寥寥无几，这需要赋以及偶尔来的一点灵光。

　　所以灯灵并不觉得洛尘能够短短几里修成剑心，毕竟有的剑客修行了千百年，才找到剑心。

　　所以它才会对洛尘选择《青玄剑典》的这个行为而感到困惑，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此强大的一套剑诀会被摆放在第一层的原因所在。

　　灯灵渐渐苏醒，它能明显感应到洛尘体内的某种力量在复苏，像是破壳的种子一样，迸发出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等到灯灵完全苏醒之后，它与洛尘之间强大的羁绊让它能感应得到对方的魂魄在吟唱着圣人经典。

　　这是他的魂与地魂之间的对话，地魂睁开眼睛看向人魂之上合上双目的魂。

　　地魂幽幽开口：“敢问夫子恶乎长？”

　　那些文字从嘴巴里出来后，就直接化成了文字，在识海上下翻涌，像是谁在拨弄着书页。

　　魂张开双眼：“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

　　那些文字越来越多，颜色也逐渐变化，由墨转金，最后化成一道道符文在识海之中熠熠生辉。

　　这些文字通过脑海之中的泡泡也传到了三十六洞里去，空像是裂开了一样，一个个文字伴随着洛尘的声音出现，那些精灵纷纷从花朵之中走出来，盘膝乖乖坐着，静静听着这些文字，它们是生的灵，能感知到这种与它们而言有利的事物。

　　只可惜洛尘的修为太弱了，若是换上几个涅盘境界的修士来讲解，怕是那些精灵都要成实质了，进入到共生状态。

　　洛尘脑海之中的声音渐渐停息，而他身上的气息也越发浓郁，最后剑身中传来一声剑啸，与此同时，还有洛尘的长叹声。

　　“你是圣人门徒？”圣人这个词由来已久，一开始指代的是生具重瞳受地大道祝福而生的神圣，而后来引申为有大智慧，德行完美的理想状态下的人类，这种人少的可怜，屈指可数。

　　洛尘对于圣人经意的了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圣人门徒。

　　“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圣人门徒，我只是学过几而已。”洛尘收起了长剑。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剑心，那是一种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几，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有一群人围上来，你入星辰宫一年有余，算你五岁开始读书，十二年的时间，除非有最顶级的大儒，大学者来教你，不然的话不可能做到借地之力而养剑心，而最好的大儒一般会在……”

　　灯灵话并没来得及完，青云峰顶的大钟就已经敲响了，洛尘提起剑，今日应该不是放丹之日，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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