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军情急报（四）
西洲战事半点不容耽搁，冷溪前脚才出了乾清宫，宋念后脚便着意让人拟旨，并派人去沈家让沈耻早做准备。
谁知她这厢刚到重华宫门前，便撞见云容从内殿里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一问，好巧不巧就是为了找她。
“刚才沈指挥使来过一趟，还特意屏退了所有人，单独跟公主好了会儿子话，谁想沈指挥使刚走，公主便把自己关在了内殿里，连我也不许进去。我打听到沈指挥使是从官家那儿过来的，便想起来今儿三姑娘也在宫里，想必是知道发生了甚么，这才要去找姑娘你一问呢。”
这会儿瞧见玉昭这般反应，想起来前和宋念刚才的赌约，冷溪忽然不想赢了。
“无事，我大抵应该知道到底是为甚么了。”她一边随云容垮过几道院门往重华宫里走，一边又道，“这事儿现在还不能声张，也许就连云容你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等会儿我进去劝玉儿的时候，烦请你将重华宫的人都支开些，再去准备些果子茶点，兴许玉儿等会儿会想吃。”
虽然冷溪没有多，但这两日从皇城外刮进来的风也还是吹得到云容耳朵里的，自是知道其中性质的，当即听了她的话，点头下去办差了。
只容冷溪一人，在重华宫内殿外先扬声自报家门：“玉儿，是我。”
过了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清甜嗓音：“是冷溪姐姐么？快，快进来吧。”
*
得了主饶允准，冷溪这就朝内殿里走进去。
只见她就坐在西窗下，怀里揣了个黄缎绣燕舞云间细丝万字枕，身上尚还穿着件遍地缠枝海棠花玉粉贡缎春褙子，露出的素白无绣百褶裙也是用她最喜欢的蚕丝软纱层层叠叠地绕起来，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将上的云穿在了身上。
这般细细打扮，肯定是为了见心上人，赶紧让人为自己捯饬好的。
只可惜沈耻好容易能进宫里来见她一面，却是为了……
瞧着她兔子般的红眼眶，冷溪就知道她才将定然哭过了。
坐到她身边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来沈兄已经将今日入宫的目的告知玉儿了，这各中干系情势，即使我不讲，玉儿也是明白的吧？”
“家国大事，我自然是明白的，更不是想要为一己私情从中作梗，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边，一边控制不住地垂泪，“这还是第一次，要他去到离我那么远的地方，还前途未卜凶险未知的，我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忍不住地发慌……”
原是在担心这个。冷溪不由放心了些，只觉得自己输给宋念的那十两银子也算输得值了。
冷溪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沈兄的功夫怎样玉儿又不是不知道，沈家世代为将，几辈子人都是在沙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他身为沈家传人，战场上应变的本事必然不会差的。我只心疼你们，这一分离又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相聚。”
可玉昭却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她：“玉儿刚才就过了，国之大事永远是摆在家之大事以前的，哪怕玉儿是公主，这一点也不能改变。总不能叫我这样一个对社稷寸尺功劳都没有的女子，就这么平白受着万民供养，毫无牺牲吧？那这世间，可就真的不公平了。”
“玉儿……”冷溪虽然素来都知道她的懂事明理，可在这一刻却也还是为此而动容，“其实很多时候，我还是希望你任性些，不必这么懂事。”
“教导我的女夫子从就爱拿史书上那些不成器的公主讲给我听，要我引以为戒，无能恃贵生娇，我也一直深以为然。”玉昭吸了吸鼻子，伸过手去替她捋了捋微乱的鬓角，“一个公主，既然出生在帝王家，从金尊玉贵地娇养到大，受万人敬仰，被众星捧月，那么当国家需要她的时候，又怎能只想自己呢？那样未免太不知感恩，没有良心了些。”
冷溪不禁问：“话虽如此，可人之出生也并非自己选择的，要是能重新选择，玉儿还会愿意成为公主么？”
“如果不是我，那也会是别人，归根究底还不都是一样的？若真论起来，玉儿从不为此后悔，因为若非如此，玉儿又怎能与冷溪姐姐，沈耻哥哥相识呢？”
玉昭笑着笑着，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下来，“今次沈耻哥哥领命出征，想来皇兄和姐姐心里比我还要不好受，因为你们肯定会觉得亏欠了我们，特别是姐姐你。”
她在这里停顿下来，放下怀里的软枕去握住冷溪的手：“可玉儿却不那么认为。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成全了沈耻哥哥，成全了玉儿。”
冷溪怔怔地看着她，除了眼睛，她的嘴巴和鼻子还有脸型，与宋念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想必他们的父亲当年也该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不光是相貌，其实有很多地方，遇事的态度，角度，这对兄妹都是出奇的相似。
特别是玉昭，在他的生命里好似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豁达。
与冷溪这般生反骨的叛逆之辈不同，她从不抱怨命运，怨尤人，从不妄图逆而行，反而永远都是在顺着命阅脉络，顺从而又明媚地走下去。
在别人看来她不过是被命运操纵的傀儡，但她其实却是在享受命运带给她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我已经答应了沈耻哥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每日都会为他诵经祈福，然后专心致志地等他回来，可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作甚么，这才是我心里正慌着的。”玉昭低声对冷溪道，“其实一直无所怨怼也是不可能的，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就能让沈耻哥哥将我也带去战场了。”
“傻话，玉儿要是男孩子，那沈兄岂不是就要与你结断袖之情，龙阳之好了？”冷溪禁不住张开手臂抱了抱她，“不过，趁着这个时候，玉儿倒是可以准备着为自己绣嫁衣了。”
(https://www.xdingdiann.cc/ddk257544/1639826.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