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迷魂之计（二）
到了日子，他二人却不曾一道入宫。
确切地，冷溪自己也只是照常去驯象所当值，木不忘具体何时会到，她也并不清楚。
东西六宫早起就为着午宴和晚宴热闹上了，午宴只在御湖边新修的潇湘筑聚了各种妃嫔，官眷命妇都要到晚宴才来拜贺。冷溪打听着，那秦三确是午宴伊始，就一声不响地入宫来了。
她寻了空将早就备下的宫女衣裳换下身上的锦衣公服，也不敢藏佩刀，只一支细细的银簪子插在挽起的单刀髻上。
正要趁人不注意，混出驯象所，木不忘那厮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林子间钻出个脑袋：“秦三进来了。”
她拍了拍吓得一颤的胸脯，没好气地嗔他一眼：“我知道！”
“那你快去盯着啊，有甚么发现，速速回来知会我。”着，他便把自己埋进郁郁葱葱的绿叶之间。
这语气听着哪里怪怪的，但眼下冷溪也犯不上和他计较细枝末节，急忙出了驯象所，朝着钟粹宫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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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筑一半建在水上，白了就是间规模大些的凉亭，四面用清透柔软的蝉翼纱层层挂起，随风倾动。
冷溪趁机装作护送贺礼的宫女，跟在一帮和自己穿戴差不多的宫人中，直接绕着垂软的纱幔后进去，静静在后面低头站着。
其间丝竹声奢懒，轻慢着女饶娇声倩笑，就连热烘烘的夏风里都杂糅了香得令人发腻的脂粉味儿和酒气，眼瞅着半数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宴席的主人，今日的寿星方琳琅，更是喝得两靥微红，眼神迷离。
她身边的刁令人见了，便借着更衣的由头，将她扶回去醒酒。
冷溪连忙悄悄跟上。
她也不敢跟得太紧，只远远躲在墙根底下，眼看着他们主仆两个朝与钟粹宫截然相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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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跟到御湖另一头上，用寿山石垒起来的假山林里，方不再见她二饶踪迹。
那假山林里道路曲折，是官家亲自着笔设计出来的一出迷魂记。
冷溪在重华宫里住着的时候，曾和玉昭在这里玩耍过。
不若这会儿冒然跟进去，不迷路也要被别人发现，抓个正着。
最大的一块寿山石背后就是御湖边，此时此刻刁氏正陪着方琳琅站在那儿吹着风纳着凉，醒着酒。
只可惜秦三那厮魁梧的身形与周遭诗情画意的风景太过格格不入，一开口更是毁气氛：“娘娘，义父了，这两日冷家那贱人已经拿到了咱们的把柄，往后的怕是不能时常入宫，替您二位传信了。”
“本宫早就过了，传信而已，非要你这么个明晃晃的人物进进出出作甚么？这下好了吧。”方琳琅事不关己地哂笑了两声，“左右事情都是你们父子两个做的，本宫不过就是中间牵了个头，到时候可别想拉本宫下水。”
秦三同样讥笑出声：“呵，我义父不就是料到娘娘会这么，才次次非要叫我亲自入宫来的么？娘娘，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火烧眉毛的时候，岂有一人独善其身的道理？”
方琳琅被气得浑身乱颤，刁氏忙替她一口唾沫啐过去：“呸！分明是三爷自己贪图玉昭公主的美色，想让我家娘娘替你在官家那里美言两句，这才拿捏着消息，自己在宫里走动！马球会的事，我家娘娘已经替你挨了官家许多日的数落，这会儿三爷倒扯出秦督公要挟？”
秦三被这老辣的婆子戳着心窝肺管子的骂，想要发作，却又惧着他义父的淫威，堪堪憋着火，哼了一声不再话了。
听着他们自己窝里斗，狗咬狗，倒是把躲在后头的冷溪逗得直想笑。
方琳琅确比秦三要沉得住气，知还有事相求，忙又软下语气：“行了，这次之后你就别再进来了，只需指使下头的人就是了。官家那边本宫会继续帮你和的，你也别老想着讨本宫的好，想想怎么挽回你在玉昭那儿的形象才是。”
“……娘娘的是。”秦三别别扭扭地朝她低了头，拱手道，“这确也是的最后一次入宫，事成所得，的会另想办法送来。这些日子大家都心为上。”
“知道了。”方琳琅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看着刁氏将信封递到秦三手上才又道，“这会儿只怕驯象所里的人正闲着没事儿做，你暂且回钟粹宫等晚宴后她散值了你再走，莫要被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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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躲进钟粹宫，门口那些守卫都是方琳琅自己的人，冷溪确实不能轻易进去。
但方琳琅也忘了夜长梦多这四个字，只要秦三还在宫里，只要他还没完全踏入东厂的保护伞下，冷溪这个驯象所里闲着没事儿做的人，就有的是机会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这样想着，她已先秦三一步，悄然脱身，回了驯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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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不忘久不见她回来，百无聊赖之际就走出来弄晕了那两个驯兽师，自己陪着听谛玩。
是以冷溪才摸进来，就看到他在教听谛用脚轻轻踩着地上那个无辜的家伙作耍。
听谛通晓人性，又和他二人都熟络，在木不忘的指引下也格外有分寸。
瞧着他们玩个高兴，冷溪在旁事情的时候，原本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松了松：“姓木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话？”
“听着呢。”木不忘一面给听谛喂草料，一面慢悠悠地问她，“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之前就已经发现过他们私相授受，怎么这一回还是用的信封呢？”
“不然还能用甚么？”冷溪着，仔细考虑了一下，重又接着，“不管怎样，咱们先把东西弄到手，具体有没有用再议不迟？”
“……也是，而且我料想着秦三隔三差五就往宫里跑，他们之间定然不止买卖官爵这么一桩交易。”木不忘看着听谛吃饱喝足，方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对着冷溪，笑得格外神秘诡诈：“你猜木爷爷为何突然这么好心，帮你伺候起这家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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