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入蛊少女
一眼万年，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是最奇妙的事。
月莛七回了小酒馆，她躲在客房里，按耐住自己的心：“不可，绝对不可，师父的仇就算不报了，也不能动心。”
昏昏沉沉睡过去，月莛七不知道为什么身子重得很，梦里在火与冰间反复折腾，难受极了。
她梦到了师父，那个总是谈笑风生的师父，他痴痴望着府里住着的钟翎儿和李瑞，羡慕他们却又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
“师父，你为什么要放弃她，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留她在身边吗？”月莛七总是问这个问题，江如云却一次都没有回答过，“师父，师父……”
“小丫头，没事吧。”
我看着这丫头满头大汗，赶紧给她擦了擦，十五岁的丫头，什么都没有了也是可怜。
她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坐在床前，起身来往后退了退，然后看到四周装潢与她那夜见过的一样，于是对我说：“这是路府。”
“七七姑娘是吧，我是啸之的母亲，你身上有蛊毒，太医说要慢慢祛，千万不要乱动，好好休息才是。”
这个姑娘，是城东酒馆来报信，我们找到她的。本来是想上门拜访，不料，去的时候发现她蛊毒发作，躺在客房直冒冷汗，于是我把她带回来，请太医来诊治。
“你是苏清宵……苏丞相。”
她愣愣坐在床榻上，对我很防备，又见自己活过来，于是在床榻上乖乖与我行一礼，说道：“不论如何，谢苏相。大人，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我起身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她接下来了，看了看是有些怀疑，怕我下毒，但还是喝了下去。
“你不怕我下毒？”
“苏相若要下毒，何必还救我一命。”
……
她是个聪明又冷静的姑娘，生得确实美艳动人，十五岁就有年龄不符的成熟。啸之喜欢她，我能理解。
“江如云，他对你如何，他是你师父，怎么说也应该是如父般的好吧？”我想试探着打听他们师徒关系，小丫头看了出来，“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小姑娘警觉地看着我，见我没有刻意追问，倒是主动说了些：“师父待我很好，虽然他从不对我笑，但一直把我当成女儿对待。”
“母亲，她醒了吗，我在后院给她煎的药，能送了吗？”正好儿子在外头问道，“你和老师去接她回来，谢谢了。”
听到啸之说谢谢，月莛七愣在原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在屋子里回答：“进来吧，七七姑娘已经醒了。”
儿子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碗汤，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丝凌乱。
这是月莛七第二次见到啸之。
我看得到小姑娘眼里对啸之的青睐，只是什么也没说，垂下头来避开，然后乖乖喝药，等儿子离开才问我：“苏相，他也知道您救了我？”
“我儿子喜欢你，不知道七七姑娘看得出来吗？”直截了当，是最好的方式，这是啸之教我的，“就见了一面，然后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小美人了。”
她惊了。
我看，有戏。
————
月莛七在我路府院子里就这么住了下来，好像她自己都忘了来路府、来长京城的目的。
乖乖配合太医诊治，又准时喝下啸之煎的药，我看着，这两人眼神交流之间，已经有了更多情愫。
“小姑娘问你为什么要救她，你还没有回答。”花千放有些担心，但问题不大，“她也知道自己是江如云的徒儿，恐怕心里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接受做路府的儿媳妇。”
“我路府家大业大的，还有哪里配不上？”
我笑着开玩笑，花千放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月莛七这个小姑娘，现在并不是能嫁给啸之的最好时候，他们之间还需要磨合。我能做的就是将小姑娘留在府里，顺道看住她。
“你的意思是，拿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花千放一眼看穿我的心思，“还就是你会想到这样的办法，要是换作其他人，躲着还来不及。”
我倒觉得，啸之与她若是真心互相喜欢，堵不如疏，跟治水一个道理。
况且月莛七这孩子目标不明，她师父已经死了，那么放在身边看得到的地方，或许更安全。
“这会儿子怎么样了，啸之与她说话去，不如咱们再入东街酒馆，看能不能从掌柜的那里打听点什么出来？”
我不想闲着，自从清宣上位，朝中归于平静，我虽仍为丞相，已经开始将平常琐碎小事交给年轻一辈处理。
但又闲不住。
“掌柜的应当不知道什么，能来报信说月莛七在那处大概已经是全部。”花千放认真想了想，长京城的商户，还有哪个敢在路府眼皮子底下隐瞒深洲来人，“你想去走走，也行。”
我就是想去走走啊。
东街铺子，是我转送清宜的地盘，这里还夹杂着从前李瑞李玗、现在收归清宣的商贾势力，还有钟牧琛祖传家业。
此处是南来入城者必然选择的地方，因而总是暗暗潜伏着许多外来势力。我的铺子，几乎都在西街，那处如今繁华比东街更甚，许多东街掌柜的前来巴结，靠出卖暗部势力来换。
城东小酒馆就是如此，百姓以为是我朝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那里是最明朗的。
“花千放，你和所有深洲来的人都不一样，你没有住过这里。”
回想花千放那时跟着公主入京来，领使臣之名，很是尊贵。没想到这家伙实际上冲着我来，还不回去了。
百姓中有猜测怀疑的，曾有骂我作为女人也会被美色耽误的。
如今这样的口吻少了太多，他们已经习惯花千放在，况且花千放师承我叔叔苏政耀，又教出来这么多优秀的孩子，反而得了好名声。
“花先生可是咱们老百姓都羡慕不来的好先生，我儿子要是能拜先生为老师，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定是能飞黄腾达的。”
小酒馆的掌柜的一见花千放，那溢美之词就不甚颜表。人气如此，我也羡慕，和路千夜曾经是不看名声的，因为人人传我二人坏到头，如今觉得好像有个好名声也不赖。
“路府倒不是我一人教书，孩子们都听丞相大人的，倒也与她不无关系。”。
花千放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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