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众矢之的
“姑娘，我们老夫人请苏大小姐一趟，望今日能见一面。”
淳于老夫人身边人来找我时，已经是那件破事过去了两天。清宜在院子里应下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找我做什么。
若非要论，我和老夫人的联系，除了淳于府那个“秘密”便没有了。小海那孩子，恐怕这下没那么容易回长京城：“清宜，下午你陪我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应当是安全的，顺带路上我给你讲讲淳于蓝的故事。”
“这府里的二小姐，她似乎从来没露过面，我猜的话，是不是不在府里。”清宜也是聪明的，不用多说，自己也猜到了，“也不知道淳于府到底是什么秘密。”
得知一切后，清宜下午随我去老夫人院子里，她满眼都是担心：“小姐，若是这样别去了，爹都从未说起过这个儿子。老夫人要是把孩子交给你，带回去了长京城，万一是乌龙怎么办，你又送回来？”
“我倒觉得，老夫人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小海，是淳于蔚。”我们二人穿过曲折的廊桥，到了小花园里，“前日玉玲公主把淳于蔚和李玗的破事，捅到了陛下面前，听说陛下将他二人下了禁闭命令，谁也救不出。”
只是禁闭待命，总不可能因为我和路千夜，对自己又一个儿子下手，陛下恐怕心中有私心。
穿过小花园便是老夫人的的院子，淳于蓝牵着小海在院子里站着，像是迎接，又像是给我的警示。那孩子眼睛很大，就这一点，就有可能是老苏的孩子。
“姐姐，是那个孩子吗，他确实眼睛太像爹爹，但还是不能听之信之。”清宜提醒我，我也有了些防范之心，“不如回去了，写信问问爹爹也好。”
我们并未与淳于蓝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老夫人房里。她的屋子里一股子檀香味，是个爱拜佛念经的老人。
“苏家姑娘，那日的事多有得罪，小蔚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的罪过请你找我报就是。”老夫人一个人在屋里，我才明白淳于蓝是为她看着院子，以防屋里的话被传出去，“我请你去跟陛下说，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不是玉玲公主说的那样。况且若是小蔚和二王爷的罪名坐实了，你不仅你自己的名声从此受损，陛下脸面也是过不去的，知道吗。”
陛下，一直挺喜欢我家小蔚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是禁闭等命，而不是直接惩罚呢。
我着实不喜欢淳于府这位老夫人，颠倒黑白，扭转是非，几句话，好似我在无理取闹，伤了自己又嗝应陛下：“老夫人错看我了，我本来名声就不好，长京城传来传去的事，比跟李玗这段恐怕更加千奇百怪。”
“你说什么？”
老夫人分明被我的态度吓到了，她没想到我会直接了当，拒绝为淳于蔚当说客去。
“我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况且这件事，若不是公主殿下相救，我可能不仅没了名声，命也悬。”十分不客气在老夫人院子里坐下来，清宜站在了我身后，我甚是安心，“陛下已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将淳于蔚赐给了李玗，那便是他的态度。不论你们淳于府怎么想把她送进宫里去，都是没有希望了的，所以也别拿陛下压我。淳于蔚和二王爷为了拆散我和路千夜，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子，也不怪公主都看不下去。”
终于，把一切爽快说出来，淳于老夫人的脸色铁青，冲出屋子去，拽着小海：“苏家姑娘，救不救小蔚，决定了我还不还你爹的儿子，你看着办！”
也不知道这个假菩萨哪里来的大力，把人家小孩子拽得生疼，淳于蓝关心乱了，对着老夫人大喊：“奶奶，我求你放过我和小海吧。这骗局我实在兜不下去了。”
骗局。
“你自己的曾孙子，我的亲儿子，你和姐姐答应我的，若能找机会将苏家小姐引到集市上，放我们走。”淳于蓝又是高信息量的话，“我受够了，奶奶我真的受够了。彼时你让我说小海是苏家的，为的是吸引苏家小姐注意力，但你拽着他威胁人家救姐姐，真是太可笑了。姐姐是什么好人吗，奶奶你不会不清楚，况且她现在已经违背了听你的话，乖乖入宫，你为何还是不计代价护着她。”
奶奶，我也是你的孙女，这是你真真的亲曾孙。我是庶女，你嫌弃我们赶我们走就是了，为何说话不算话，还要拿小海当筹码！
孩子，是淳于蓝自己的私生子，那她不顾一切爱的人，一定也是大眼睛。
“苏大小姐，你走吧，我们淳于自己的事，未免笑话一样。”淳于蓝跪下来，小海在院子里嗷嗷大哭，老夫人红了眼，“奶奶，姐姐出事了，你再赶我走，淳于府无后，你如何向九泉之下列祖列宗，还有我爹交代。”
听得此话，淳于蓝是豁出去赌一把，她在赌我和玉玲公主不会对淳于蔚手下留情。说到底，这府里的人，除了真真蠢出世的美人淳于蔚，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
“姐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爹往日是个风流的人，可桃花债不常有，更别说这结下果实的了。”清宜与我讨论小海的事，“姐姐平日都会多想想几分的，为何这一次是跟大哥一起去，两个人都没有怀疑什么。”
许是我二人掉进了情爱的美好里，听什么信什么，没有理智地对待府里的事。也或是我们墨守成规，因为丁氏那事，给老苏扣上了帽子，一听是他的儿子，都忘记了质疑。
“恋爱使人愚钝。”
听我嘀咕出一句，清宜挠了挠头，听着奇怪。我二人转向去了玉玲公主处，她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当面致谢。
“公主殿下，谢谢你。”我与她行礼，她倒是坦然接下，赐座我二人，看清宜馋桌上的甜点，都赏给了她，“你的丫头细皮嫩肉的好生灵气，叫什么名字，可有许配人家？”
她叫清泠，我赶紧开口。
“苏府连个丫头都是这样清秀可人，手细又嫩，果然是大府大院里的，难怪听说二公子放话，逆了你妹妹的意，也要娶她做一房妾室。”玉玲公主消息倒是灵通，难怪那日放任我和清宜住进路千夜路千余的院子。
我不知怎么说，看了一眼清宜，其实就差笑出声来。也亏得路千夜出的馊主意，清宜还能与千余住进一个屋子。
“我那妹夫和妹妹之间的事，倒是他们自己做主，让人插不上手，若是千余真的喜欢我这个丫头，不论是以姐姐身份还是嫂子身份，我成全也是愿意。”说完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添了一句，“但若是其他姑娘，我可能就不乐意了，自家的可以，外面来的，我一定护着清宜。”
实在是怕了所有的勾心斗角或者见缝插针，想到了万一哪个姑娘腆着脸要嫁给千余，我还是替清宜发个态度。
玉玲公主邀请我明日去苏南城东海塘看花，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打着公主陪伴而来南巡，还未认真陪她游玩过：“殿下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陪着看花，你对我的恩情，回了长京城必将报答。”
“行了，漂亮话我不爱听，人要来就是，千万别又跑了，被淳于蔚这样的陷害。”玉玲公主将我二人遣走，自己进屋睡觉去，“淳于蔚，可能你我要协力将她的罪过坐实，这一切才安宁。”
终于，公主殿下自己发话要将淳于蔚按住了，不得不佩服淳于蓝苦尽甘来赌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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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等了好多年，我以为我和小海从此浪迹天涯的，没想到姐姐也栽在了爱情上。”淳于蓝抱着小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坐下，分明没有回那个小院子的意思，“你总是喜欢嫡女多一点，说她根正苗红，不会成为旁门左道的人。看到了吧，姐姐拆散人家夫妻，连一向喜欢路大公子的公主都看不下去了。”
老夫人坐在地上，她一心培养的姑娘，终究成了淳于府的耻辱。一个跟自己教书先生私通，还生了个儿子被弃在家里的淳于蓝，当年便是教训，淳于蔚为何会再犯！
“丫头，你想办法救救你姐姐吧，她从未害你，都是奶奶的错。”
淳于蓝抱着孩子，看着苏南城东海塘飘过来的花瓣，知道公主明日要看花去。花开东海塘，按照惯例，陛下离开淳于府的日子快了，所以淳于蔚的事也不会拖得太久。
二王爷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听闻大王爷已经在死牢，陛下恐怕是要保他的，如此一来，姐姐啊，你终于把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
“我不去，当年告密的是她，雇人杀了柳郎的也是她，蛇蝎之人最后被自己的毒害死，她死有余辜。”淳于蓝看着怀里的孩子，“今日起，小海的名字要改回去，不只是叫小海，他叫柳海，是苏南城淳于府二小姐淳于蓝的亲儿子。”
老夫人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淳于府的名声恐怕从此毁于一旦。就像长京城的苏府，那永宁侯苏政明，从未有过好名声，连他那个大女儿，也曾与大王爷纠缠不休。
成为众矢之的，会是陛下眼中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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