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悖
世人皆知《邀月剑法》举世无双，却很少有人亲眼所见其手段究竟如何。
铜曲山一战，活下来的人把那天河一剑四处宣扬，但也只是口口相传，除了说一句神仙手段以外再无其他言辞可察。
这七式剑法虽然招招名副其实，但招式互相之间却毫无关联，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或许二十年后的现在，也只有陈越一人能够明白。
【重楼】是《邀月剑法》的第五式，这并不代表需要在出第五招的时候用。七式剑法，每一式都是绝招。
有些剑法靠的就是虚张声势。
【重楼】一剑，意在构建出千万楼宇，以宏大磅礴的剑意撑破敌人的精神，令其神志失常、内力失控，最终爆体而亡。出剑者的意念越坚韧，构筑的楼宇越精细，剑法的威力就越强。
所以陈越才会把这一剑看做最后搏命的手段，不到拼死之时不会使用。
但在这次比斗之中，他就直接这样用了出来。
用在了刘浩身上。
所以刘浩死在了这一招之下，也不算冤枉。
陈越收剑。虽然已然浑身无力，但他还是勉强保持着挺立的姿势，看起来并不像有多虚弱的样子。
他不想让青萍看见自己狼狈。
同时，他对顾一棠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
陈越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二人。青萍似乎很听话地扭头向一边，没有正眼看这一招剑法。而顾一棠则已经呆立当场，双眼无神，像是陷入了幻觉之中。
见此情景，陈越嗤笑一声，低声道：“愚蠢。”
……
顾一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长椅之上，浑身无力。没等他回忆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先生醒了？”
顾一棠扭头，看见了一个相貌妩媚、穿着裸露的女子坐在床边。
女子一袭红装，衣衫轻薄，而且露着肩膀上细嫩的肌肤，就像完全不怕这深秋的寒冷一样。
只是这女子离得太近，反而让顾一棠不自在起来。
“姑娘请自重。”顾一棠挣扎着起身，稍微躲开了一点距离道。
红莲轻声一笑，反而又凑过来道：“顾先生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顾一棠揉了揉太阳穴道：“有些虚弱……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红莲扭转腰身，回头端了一碗药汤过来，：“先生饮了这碗三花补气汤，再休养半日，就可无碍了。”说完，便要持着汤匙喂给顾一棠喝。
这一下让顾一棠更加难受，连连拒绝道：“姑……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顾先生何必客气呢？”红莲道，“既然来了我们百花山庄，那便是客人，红莲招待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一棠表情僵硬地挤出了一点礼貌的笑容，点点头伸手接过了药碗，眼神却在坚定地表示拒绝。
他三两口喝下了药汤，感觉暖流顺入肠胃，才算是舒服了一点。放下药碗之后，顾一棠随口岔开了话题，问了最该问的话：“姑娘芳名，顾某略有耳闻……既然如此，敢问姑娘，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为何会变成这样？”
红莲笑笑，答道：“先生之前为陈公子的比武做见证，不巧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才这样的啊。”
“内伤？”顾一棠则是十分意外，“我何时受的内伤？怎么受的内伤？”
红莲听了，脸上笑容不减，但眼神之中似乎也多了一点嘲弄，道：“先生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你是看了陈公子的剑法一眼，所以才受的伤啊。”
顾一棠更加惊惧了。
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况，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明显的伤口，但无论是肌肉的力量还是丹田内的内力都已经被掏空得一干二净。
只是看一眼剑法，就会至此？
顾一棠眉头一紧，努力地回想着自己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浩一拳将陈越击倒，自己心生怀疑。再然后，就是陈越说了一句，让自己离青萍姑娘远一点……以及，不要看这一招剑法。
对，就是从这里开始。
想到这里，顾一棠猛地闭上了双眼。黑暗降临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万千楼影。
好像是陈越使出了一招十分怪异的剑法，总之自己完全看不清也想不起他手上的任何动作，只能看见万千座金瓦红漆的高楼。
然后，这些高楼同时拔地而起，砸向自己。
顾一棠猛然睁眼。
他气喘如牛，鬓角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淌。尽管只是回忆情景，但也足以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这……这是……”
他喃喃自语。
“顾先生可是想起来了？”红莲适时道。
顾一棠猛然抬头，盯着红莲那对线条妩媚的眼睛道：“陈越在哪？刘浩怎么样了？”
红莲道：“陈公子因为破了相，不方便见人，所以才让奴家来服侍顾先生。如果顾先生真想要见他，也请休息好了再说吧。”
“那刘浩呢？”顾一棠颤声问道。
“刘公子他……死了。”红莲惋惜道。
“果然！”顾一棠猛地握紧了双拳，心中暗道。
得到答案之前，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现在听到红莲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时至今日，江湖上出现的所有关于《邀月剑法》的消息，顾一棠都略有耳闻，但从来没听到过那一条消息说的是这第五式。
但现在亲眼所见，即便顾一棠一百个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重楼】。
刘浩正面接了【重楼】一剑，当然凶多吉少。
但顾一棠万万想不到，陈越真的敢杀人。
无论如何，二者并没有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只是一次青云榜排名的争夺之战而已。虽然嘴上说着生死勿论，但有哪有人狂妄残暴到在这样的比斗之中也要痛下杀手？
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刘浩毕竟是纪虎的徒弟。兽王庄远离江湖纷扰，但也绝对不是任人欺侮的势力，难道陈越就不怕兽王庄寻仇报复？
顾一棠沉吟思索，越想越觉得不安，登时便站起身来，对红莲道：“陈公子何时愿意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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