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略迟
“走！”
陈越当机立断，喊了一句。余下的几人听见，当即也卖开破绽跳出了战圈，随后便破窗而出。临逃跑前，还有一个人不死心，明明身体已经冲出窗外了，竟在空中猛地转身，回头又丢出了几枚钢镖，还是尽数冲着颜依柔袭来。
光是之前的七枚铁莲子就足够颜依柔惊慌失措了，更何况此时更加防不胜防的钢镖？看着眼前飞来的利刃，颜依柔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动作竟然是捂住眼睛。但不看见并不代表不存在，恐惧之下，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当即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那个出手的人运气太差，颜依柔昏倒的时机是如此的恰到好处，竟然躲过了绝大多数的钢镖，仅有的两枚也只是刮伤了她的手掌，竟没有伤到要害。
萧默见颜依柔靠着运气躲过了一劫，连忙收回了分筋索，扭头向着陈越一群人逃离的方向追赶，却只能在破窗的残骸后面看见几个在夜色中飞速掠走的人影。
萧默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绝对追不上了。
这逃跑速度确实非同一般，如果是师兄，或许还可能追上……
想到这里，萧默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果然是没休息好，竟然会冒出这种念头来。
说来也奇怪，柳鸿渐明明离得更近，但追到窗口的速度却要比萧默再慢上一分。
“你迟了。”萧默道。
这是萧默在说柳鸿渐方才追人的动作太迟。
“你也迟了。”柳鸿渐道。
这是柳鸿渐在说萧默之前出手的决定太迟。
“还不算迟。”二人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我的两个兄弟在外面，他们会去追的。”
这个声音萧默很陌生，很明显是那个颜家的护卫。至于他所说的两个兄弟，自然是今晚和他一同来到酒楼的另外两个人。萧默记得其中一个守在了外面，一个溜到看不见的地方去查名册去了。
萧默浅笑一声，回过头来。他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只断臂，看到了惊慌失措的颜依柔，看到其余房间影影绰绰的人影，看到整个酒楼二楼的乱象。他忽然觉得一种熟悉的疲倦感从心底涌起，就像江汉一年一度的暗潮一样，把自己整个吞没进去。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至于这个护卫所说的同伙能否成功追上陈越他们，萧默并不乐观，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除非他的那位同伙能有一身绝世轻功，否则绝对不可能追得上。
虽然今夜的月光有些被云彩遮挡，肉眼并不能看得足够真切，但萧默也隐约在视线尽头看到了一辆接应的马车。
对方是有备而来，既然没有被萧默他们留下，更不可能被两条尾巴缠住。
颜依柔瘫倒在墙角，借着一楼昏黄的一点微光，也能看出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柳鸿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去，此时正撑着颜依柔的柔软的身体，似乎是在为她擦汗。
剩下的那个护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萧默，似乎想要从萧默的一身白袍上看出花来。
萧默懒得和他理会，摆了摆手道：“我只是一个外人，无心参与你们的事情，请便吧。”说完，萧默转身便要回房休息。
那护卫当即伸出手臂，那把墨钢锻造的长刀就横在了萧默的身前。护卫说道：“你不能走。”
萧默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刀，又看了看刀的主人，道：“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有人拦我的路？”
护卫理直气壮：“你方才对我家小姐动手，现在想一走了之？”
萧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看了颜依柔一眼，后者除了精神状态很差以外，完好无损。如果自己真的想对她出手，以颜依柔那三脚猫的功夫，简直就是任自己宰割，根本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萧默没有说话。柳鸿渐见缝插针，为萧默解围道：“这位大哥，萧兄弟是我朋友，断然不会对颜小姐出手。还请不要为难他。”
那护卫转过头来，将信将疑，见柳鸿渐神色笃定，才服气地放下了刀，说道：“既然是柳公子替你担保，那就算了。不过你最好老实点，一旦被我发现你有可疑之处，那就是柳公子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萧默听到这里，心头的怒火反而散去了一半。这个护卫能当着柳鸿渐的面说出这种话，证明他根本不是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彻彻底底的蠢人一个。因为这样的人而生气，萧默觉得确实也没有什么必要。
眼睛向四下扫了扫，萧默见不少其他房间的住客已经因为打斗的结束而不再害怕，反而一个个都躲在房间里偷看了起来，一眼望过去，萧默就能看见两三个门缝。
“这里不适合说话。”萧默道。
那护卫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又握刀在手，警惕着周围的情况。萧默似乎很快地接受了此人脑子不大灵光的事实，于是转向柳鸿渐说道：“柳兄，扶颜小姐进去。”
柳鸿渐点了点头，将此时仍然没有醒转的颜依柔扶进了房间。萧默用眼神将几个想要出来看热闹的人吓了回去，随后又走向方才混战的地方。
地板上残留着血迹，萧默自然不会去清理。到了明天，酒楼的小二就算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忍着恶心把它擦洗干净。这几乎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你难道指望那些吃了几坛酒就动手杀人的凶徒收拾？还不都是扔下一具尸体扬长而去，店家只能自认倒霉？
而萧默之所以走向这里，乃是因为这里还留下了一只断臂。
“你又要做什么？”那护卫语气不善道。
萧默冷哼了一声，道：“你是颜家派来的人对吧？”
“是又怎样？”
“你们一共三个人，两个都在尽职尽责地追凶手，你却在这里说闲话，不觉得羞愧？”萧默一边翻看着断臂，一边道，“而且眼下的情况，周围人都在看好戏，你不进去保护小姐，盯着我，是不是太分不清主次了一点？”
那护卫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萧默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进房间里保护颜依柔。
萧默伸手撕开断臂上的袖子，露出里面绑着的一个铁铸的圆筒，和分筋索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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