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棍术士

　　月白不渴求村民的回应。她从容不迫的转身，一步步地远离那间充满温暖回忆的家。对这座田家村，她心中没有遗憾、没有不舍，只有悲凉。

　　忘见从月白的家里走出来，村民们还来不及看清楚此人，此人便唤出银剑，飞身落于银剑之上。他御剑经过月白身边之时，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抱于胸前。不等月白回神，银剑已在忘见的命令下，全速前进。

　　月白不在状态的双目圆瞪，一直到落地她都还未回过神。所以她不知道，在她被忘见抱起的那刻，一颗被符纸包住的石头跌落于她站的位置上。

　　忘见收回银剑，寻了棵大树下的位置，就地打座。他想，昨夜吸收的白泽之光，是时候好好修炼了。

　　月白眨了眨眼睛，巡视了这周围一番才发现，这里就是自己变成妖怪的地方，那个捕兽洞还刺眼的晾在那处。

　　“你为何要将我撸来此地？你到底有何居心？”

　　面对月白的质问，忘见只对冒犯她的事情说一声：“抱歉。”之后便不再言语。

　　忘见发冠上的玉扣，忽然闪出一道青光。它落于忘见跟前，变成一个远看似影子，近观亦似，触碰却是实体的人影。它人模人样却没有脚，而是漂浮于地上。

　　“末，看好她。如果未回来了告诉他，等我打座完了再向我禀报。”忘见话落，便陷入了打座的世界里，像沉睡了一般，不再言语或者动弹。

　　末应下忘见的吩咐，立刻将视线投向打量自己的月白。

　　月白不满末的冷面孔和冰冷的目光，她狠狠皱起眉头，心想，一定要摆脱他们！

　　连着三日，忘见一直在打座，而那个末也一直在监视着月白。中途还回来了一个叫未的人影，和末一样。

　　本来月白觉得有末一个人影在，她都困难脱身，谁知在第二日还多了一个未，不过她也不曾放弃过要逃脱的想法。但在多次逃脱失败的次数下，月白开始有了放弃的念头。当然，这一表现，是她故意显露出来，自然是为了下一次逃脱。

　　这日，天刚亮，忘见终于从打座中睁开了眼，一丝精芒在他睁眼之际一闪而过。

　　未和末立马上前，垂首禀报。

　　“主人，穷奇从前夜开始，在妖界和山海界大肆追查白泽的下落，把那些刚出生的婴妖，统统都抓了。”

　　“主人。”未等末禀报完，接上他的话尾：“那日田家村的妖火，便是穷奇的手下凫徯所作。可惜属下没有抓住他，被他逃了。而且具黑蜻蜓收集来的消息，凫徯还在人界，还抓了不少人类孩童。”

　　“术观那边没有消息吗？”

　　“第二日一早就开始行动了。还有，黑蜻蜓进不了神界。不过料那穷奇也不敢擅闯神界。”

　　忘见‘嗯’了一声，刚起身，就迎来一道有危险性的白光。他躲过的同时，望向白光飞来的方向，那里站着沉着脸的月白。

　　“你们刚才说，田家村的妖火是那穷奇和凫徯所为？”月白冷声问道。

　　“你问归问，怎么还打人呐！”未不满的大喊，他还想上前和月白讨个说法，却被一旁末拉着，远离此处。

　　月白不在乎未对自己的态度，现在，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答案。

　　“是。”忘见的回答没有令月白失望。

　　“牠们在哪里？”

　　“你想去找牠们？”

　　月白收回视线，对忘见的问话不作答的转身面向悬崖。忘见以为她想要跳崖，在她抬起步伐的时候，及时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你想干什么？”

　　“你放开我！”月白挣扎道。忘见没有放开，她怒了：“神棍术士，放开我！”

　　忘见挑眉，第一次他已经不计较了，这一次他可要发作了。他转过月白的身体，逼近月白：“我一没骗、二没混、三我正经抓妖，我哪里神棍？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月白被忘见嚇得气息混乱，堆叠了好几日镇静的面容出现了几丝裂缝，她急忙解释：“我，我说的是那些神棍术士骗人钱财、强抢民女还杀人放火，这都是婆婆以前亲眼所见的！”忘见的脸越是逼近，月白的气势越是消散。她别开脸：“你，你放开我！”

　　“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术士。”忘见收回无形中飘散在四周的威压，拉着月白远离了悬崖边，才松开她。

　　忘见收回视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先一步走起来：“好了，我们启程了。”

　　此时，躁动的未已经被末劝听了，他们依序的跟上忘见的步伐，可月白没有动。

　　“还不走？”忘见停下脚步，淡淡回眸。

　　“我与你不同一路，我为何要跟你走！而且你是术士，术士和妖互看不对眼。”

　　“你承认你是妖？”

　　月白剜了忘见一眼，移开视线，前一刻的慌张全然消散。

　　忘见弯唇，抱起双臂：“一直往南走就是山海界，我此番前行的也是山海界。你确定要独身一人前往有妖、有怪、有兽的世界吗？”

　　忘见对山海界一番简言意骇的描述，月白听的却觉得毛骨悚然。她沉下脸：“我和婆婆的话，你偷听了多少？！”

　　“不多，也不少。”

　　“无礼之徒！”

　　“随你怎么认为。”忘见淡淡的瞥了一眼天色，此时，太阳完全裸露在天边：“你再迟疑一会，穷奇就要先抓住白泽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已经千年不圆的月亮，为何突然就圆了吗？”忘见看了一眼一脸不明的月白，缓缓道：“因为白泽重生了。千年前，牠为了封印穷奇奉献了自己的血肉之躯，还放弃了成神的机会。自牠牺牲的那一晚开始，月亮就不圆了。”

　　月亮圆不圆这件事，月白还真没注意过。她问：“然后呢？”

　　“千年后的三日前，它圆了。本是白净无瑕的圆月里，多了一棵树和一个身影，那身影便是白泽。”

　　“如何断定，牠就是白泽？”

　　“额间长着单角，形如狮身，背上一对翅膀，长尾巴，腾着云。这难道不是白泽吗？”

　　月白细细一想，这确实是白泽的长相。片刻后，她却一惊，自己为何会知道白泽的模样？！

　　“白泽重生了，穷奇的封印也变得不再牢固。沉浸了多年，穷奇的力量也在增长，所以在各界，都有他的分身在作乱。穷奇知道白泽重生了，定不会放过牠。”月白听了这些话，还没动，忘见叹息了一声：“早先你不是都听到了未和末收集回来的消息，穷奇已经开始在各界搜寻白泽，连人界都不放过！所以，你还有什么理由，要迟疑，不即刻动身？”

　　月白沉下心思，也未去计较忘见到底偷听了多少她和田婆婆的对话。也不知是什么使然，心偏向忘见对自己的邀请。再三犹豫及再三思量之后，她终于动了，经过忘见身边之时，对他轻声道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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