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蔡邕如此说，更让董蒙多了忐忑。

　　毕竟，与蔡邕相处的时日，董蒙能明显感觉到，蔡邕对自己的态度，或者说对待百姓的态度，有着七分排斥。

　　蔡邕的立场，一直是世家为尊。

　　之所以对董蒙另眼看外，便是因董蒙身份，如同公孙方一般，蔡邕也相信董蒙出自隐门世家，毕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秦汉之前的诸子百家，便如同雪后骄阳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蔡邕见过几个其它学派的传人，只是大汉儒术之下，这些人亦是不敢站到官面上来，如同董蒙这般，以传人经事的举动时常能够听闻。

　　以往时候，只需言谈，蔡邕便能分辨出来人学派，而到了董蒙这里，蔡邕费劲心思，仍猜不出董蒙的来历，其它的暂且不说，董蒙的没有字，以及理着精神抖擞的板寸，便是文献中也从未记载过的。

　　说到底，若不是蔡邕以为董蒙出身隐门世家，蔡邕怕是连见董蒙的心思都没有。

　　比起蔡邕，董蒙更喜欢王烈，与王烈的关系更为亲切。

　　就像是本尊曾经跟董蒙争论过，像蔡邕这种人，很难改变他们的思维，若是董蒙以后当皇帝，怕是蔡邕这等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儒家忠君事国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

　　对于本尊的言论，董蒙坚决持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当初死气白赖的威胁董蒙去救蔡邕，哭着喊着见蔡文姬，怕是看了几天，身为师妹的蔡文姬没有互动，整天穿的那么多，晚上更看不到，让本尊觉得无聊罢了，继而连着蔡文姬的父亲蔡邕也一起厌倦。

　　虽然不是很恰当，董蒙还是感觉，本尊这厮就是活生生，撸完嫌人丑...

　　人品上，问题大大滴有。

　　汉代的学问把持在世家手中，若真是与世家划分清明，只教学一项，董蒙便无从下手。

　　东莱郡十二县，每个县又有多者几十个村落，少者十几个村落。

　　这才只是一个东莱郡而已。

　　不管本尊在那边如何讽刺董蒙舔狗，什么是个人到三国都要跪舔蔡邕，你照顾蔡邕这个老头，分明是馋人家闺女的身子…

　　无所谓。

　　已经活了二十几年的单身狗，惨淡的今后几年也会这般地步，允许本尊吃几个酸葡萄解解馋，顺便再汪汪叫几声…

　　对董蒙来说，基本就是，你叫的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眼前的蔡邕，以长辈自居，其间不乏和善，董蒙听不懂古人那种话中有话的谈论方式，试探着问道：“蔡师，可是我最近做的什么出格事？”

　　“呵呵。”

　　只父亲与董蒙在场，蔡文姬揭下斗篷，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师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也好一桩一桩说来，让我听听是否我知晓的。”

　　“琰儿，不许胡闹。”

　　蔡邕面色古板，虽然口间严厉，溺爱心思隔着一堵墙都能嗅到...

　　“爹爹，你不知，方才师兄，师兄他…”

　　蔡文姬瞪了董蒙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结婚了出去乱搞的那叫做渣男。

　　我没结婚，又是以结婚为目的谈对象，放在哪一朝哪一代也是名正言顺，我特么有什么好亏心的…

　　不过，当着蔡邕面前，董蒙哪好意思说起这些，便接过蔡文姬话语，笑道：“方才与宋三说起，将海鱼运往内陆事，这般商事，怕是不好耽搁了时辰。”

　　也不知是何意，蔡邕点了点头，沉吟道：“自古商贾为贱业，小董，你所做的，我尽皆看在眼中，你所学之广，平生所见更无一人能与你相比，成山村百姓因你而活，此举甚义。既是你做的事，自有你的道理，我不会阻拦。前些时日得知天子崩，吾心中寝食难安，记得去年小董与我说的，在青州开设书院事，心意有决，便于今月开始筹备吧。”

　　开设书院是好的...

　　然而，依董蒙想的，应在牟平，而不是在曲城。

　　曲城不为黄巾军祸害，仍盘踞着世家，更与齐郡、北海国极近，若是起了书院，这特么不成了世家子弟专用的镀金刷成就的，董蒙的群众路线还怎么走…

　　蔡邕应该是知道董蒙心思的，今日怎会如此说。

　　尚未来得及问起，蔡邕又言道：“你曾经与我和彦方先生说过，品德比聪慧更难，因聪慧是一种天赋，品德是一种选择，吾与彦方先生深以为然，此次我便以品德为入院标准，让求学之人，先行去往东莱郡十二县，村庄也好，聚居也罢，待到半年过后，使人看过教人成果，再择其入书院。”

　　说到此处，蔡邕颇有些语重心长，又不乏长辈对后辈的提勉，道：“小董，你以为如何？”

　　“好！！！”

　　“这当然极好的…”

　　“只是，蔡师…蔡师为何…为何…似乎有些匆忙了。”

　　对于董蒙来说，蔡邕此举是董蒙梦寐以求的，便是最好的展望，也不过是在东莱四县构建自己的设想，若是真如蔡邕所言，那便是将整个东莱郡囊括于中。

　　非是董蒙不想如此，只是董蒙所能铺设的人，竭尽全力也勉强在四县，其中重要的原因是董蒙找不到那么多读书识字的人助他，便是连公孙方这般的落魄之人，若不是一心要当董蒙的爸爸，也不会为董蒙分担一村的教导。

　　董蒙名声不显，便是有些名声，除去吊打祢衡，也是那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多半的世家之人对董蒙是抵触心思。

　　而蔡邕就不同了。

　　若是蔡邕号令起来，暂且不说这书院的含金量，便是那些挤破脑袋想要入蔡邕门生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三千，振臂高呼之下，东莱郡十二县完全可以覆盖。

　　董蒙很是疑惑。

　　蔡邕一直站在世家的立场上，对平民百姓接受教育持着不屑一顾心思，如此做下，定然会让蔡邕被世家愤恨，说不得还会使蔡邕名声降低许多，怎么蔡邕就这般无私的襄助董蒙呢？

　　我位面之子的身份暴露了？

　　还是无穷的潜力被人老成精的蔡邕堪破了？

　　卧槽…

　　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呀！

　　当初公孙方加入董蒙阵营，不也是如此相似么…

　　难不成...

　　你蔡邕也相当我岳父？

　　董蒙觉得，倒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你说出来啊….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答应呢！

　　刚刚还想着跟叁胖出去涨涨姿势的董蒙，哪受得了这个，闹中浮想联翩，片刻间竟是觉得脸都红了….

　　“唉！先帝失政，便是因大汉十三州不能为天子征调，又亲信宦官，使得大汉社稷凋零，我身为汉臣，才能不及，所能做的，便是教导出多一些的士子，若是能保一方安定，待到天子成年时，定可为助力，不敢有功，但求无过。”

　　蔡邕目望着西南，神情似有悲凉。

　　那里…

　　是京城洛阳之处。

　　与临海东莱郡有三州之隔，便是长途跋涉，也要几日才能到达。

　　蔡邕的一番慷慨陈词，正合了蔡邕心境，而对董蒙来说，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场面稍微有点尴尬啊…

　　“蔡师，此事我即日着手去做，定能为蔡师圆了心志，蔡师尽管在家中筹备些，最晚不过三月…嗯，等到了秋收时，书院必成，至于这书院的名字，还要有劳蔡师起一个。”

　　纵然董蒙胸腹憋着一口气，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且说的越漂亮，越能缓解董蒙的尴尬。

　　“这个…书院名字，倒是需好好斟酌。”

　　蔡邕听了董蒙的场面话，浑然没有觉得有异，旋即紧着心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董蒙趁势告退，好脱了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屋子时，身体已经被脑袋接管。

　　书院的事儿，来的太过突然。

　　此举是蔡邕想以几年光景，为天子积蓄人才，言外之意便是告诉董蒙，这等两相互利的事儿，董蒙与蔡邕各退一步，使董蒙勿要阻挠蔡邕行事。

　　毕竟，董蒙对世家的态度，蔡邕很清楚。

　　如今，这桩事尚没有对外公布，到时候，董蒙以东莱郡招贤纳士的盘算，便会化作以蔡邕的名义，董蒙耐着心思，在想着有没有什么能够好好利用一下的。

　　咿！

　　倒还真是有。

　　蔡邕和王烈出注的书，以及蔡邕珍藏的书籍，至今仍在刊印，交给叁胖出去试水的，也不过几十册。

　　据叁胖的反馈，这书质量很好，一本不卖它个一金，着实有些对不住书，尤其是蔡邕和王烈的名号，怎么着也值半金吧。

　　然则事与愿违，叁胖带出去的书，一本都没有卖出去。

　　纵然有叁胖定价太高的缘故，更有甚者觉得叁胖宣扬的，蔡邕、王烈手稿，质疑它的真实性，倒是有那么些想要买书的，因价格缘故，被叁胖毫不犹豫的拒绝！

　　书就是学识！

　　学识这种东西怎么能够降了价格...

　　过不了多久，成山村的书籍，便会量产，有了蔡邕这桩事，定然再无人质疑叁胖贩卖书的真实性，实在不行，便让蔡邕自己出教材，董蒙拿着教材复印，这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吧...

　　至于建设学院。

　　后世便是九月初开学，那时候正值农忙，董蒙完全可以推后到十月，十一月，眼看入冬了，没有什么事儿可干，正好可以来了学院。

　　这个如何去建嘛…

　　也需要好好想想。

　　五六层楼自然没法建，带楼梯的二层楼、三层楼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董蒙已经在试验中摸索出了如何制造玻璃，到时候玻璃窗户，玻璃门怕是也可以亮瞎了学生的眼睛。

　　锅炉、暖气什么的，再铺设上，啧啧…

　　若是不做也就罢了，若是要做，自然是天下第一！

　　打定了这个主意，接下来的几日，董蒙在亢奋中，陷入了忙碌之中，除却吃饭睡觉，便一直与本尊商量这事，董蒙的性子尚且如此，本尊那货听了，更是心花怒放，甚至连着学校中央的雕像有多高都已经想好了。

　　等着初步的草图出来，董蒙才满意的走出屋子。

　　自从太史慈归来，徐盛便又回到董蒙身边，受了董蒙口令，非紧要事，不许旁人来打扰，在徐盛的把守下，也让董蒙安安静静地度过几日。

　　董蒙神了个懒腰，舒展着身子，走出院子，正对上了叁胖幽怨地眼神。

　　“大哥…我每日来寻你，皆被你徒弟给拦住了。”

　　“啊！”董蒙不明所以，诧异道：“怎么，叁胖，可有什么事找我。”

　　叁胖顿时急了，挤着肥脸，大声嚷道：“鱼，海鱼，大哥，你不知道，有这几天的功夫，我都能在北海国往返三次了，那可…那可都是金子呀。”

　　“卧槽…把这事儿给忘了，怪我，怪我了，哈哈。”董蒙拍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拉住叁胖，道：“今日，便将此法交给你，走！”

　　在水里放一些生石灰，以及用充氧工具，时而朝着水里吹气，就像市场上那种一直冒泡的水一样，若是保存得当，养它个五、六日，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当日董蒙便做下了竹管，以此法养鱼，隔了一日，叁胖见着鱼仍是活蹦乱跳，这才对董蒙十足信服，便是没有耽搁，收罗了海鱼，沿着东莱郡运往它处。

　　对于海鱼的销路，董蒙没有什么顾虑，毕竟广陵太守陈登就喜欢吃生鱼，长途运送过去，那些贪鲜的无聊二世祖，肯定是可着劲的败，就算是没有败家子，以叁胖的本领，也能生生造出来一堆用来坑的傻逼。

　　鱼事已了，算起来，这又是董蒙凭空生出的财路，虽然不能与精盐相比，怕是赚的不比盐少。

　　毕竟精盐是紧俏货，董蒙也就能在东莱郡做到畅通无阻，倘若过了界，那可就不是货比货的问题了，而是关系比关系。

　　无论是官家还是世家把持盐路的，皆要以此来敛钱，最终落于朝堂手中有多少无从得知，此中亦有巨大利益，怎会容得董蒙肆意买卖。

　　董蒙一直觉得有什么事儿未了，直到叁胖走了，才想起来，叁胖答应的带自己涨姿势的事儿，竟是忘了。

　　我特么又不是没有腿，我自己还不能看了？

　　董蒙气呼呼的给自己找理由。

　　只是，似乎连老天也在与董蒙过不去。

　　董蒙刚出了门，便受到太史慈禀报，城前有人来寻董蒙，而且...

　　而且自称是董蒙的未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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