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三人成谋

　　回到驿馆，甄真下马后刻意放慢了脚步，想看看红鹰的这些人在宿营时的表现。

　　叶维却跳下马，把缰绳甩给自己的随从，道：“我先去拜见太子殿下。”

　　甄真想到还有很多事情要讨论，便也跟了上去。

　　叶维在凤瀚昭房间外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拱手请侍卫通传。侍卫进屋去了，他正了正衣冠，便垂手肃立。在甄真看来，他实在是郑重得很。

　　侍卫出来，告诉叶维：“鲁国公，殿下请您进去。”

　　叶维这才迈步向房间里面走。

　　甄真跟着进门时，正好看见叶维行的是叩拜大礼，整个人跪下，手掌和肘都贴在地上，手背叠在一起，额头挨着手背：“臣叶维叩见太子殿下！”

　　凤瀚昭正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神情庄重，声音沉稳：“鲁国公免礼。”再一看他的穿着，不是早上甄真见到的那件素雅的白衫。

　　凤瀚昭喜欢穿白，他衣服上的花纹，要么是织布的时候同步织出来的布料本身的花纹，要么就是在袖口前襟滚边处绣一圈。而此刻他身上的这件白色丝袍，在胸前和两肩都用金线绣了一条身子藏在云中若隐若现，又张牙舞爪的团龙。

　　还有他的腰带是金镶玉的；头上束发的金冠上，七颗同样大的珍珠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而迫人的气场。以至于甄真也在犹豫，她要不要也要给凤瀚昭磕头。

　　这下甄真明白凤瀚昭为什么不陪她去迎接叶维了。他要给叶维一个表达忠心的机会。

　　凤瀚昭就封太子以来，他还没有见过叶维。叶维对他这个太子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那就得看今天叶维得表现了。

　　现场两人都只说了一句话，却满满的都是潜台词——

　　“孤穿得那么威严，就是想告诉你，如今孤已经是太子了。鲁国公对孤的支持一如既往吗？”

　　“臣匍匐在你的脚下，就是想说，臣会一直拥护你。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幕几乎无声的大戏，是没法在荒郊野外的路旁震撼上演的。只有室内才能给人以压迫感，让人觉得凤瀚昭仿佛掌握着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

　　甄真想到自己与凤瀚昭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似乎从来没有觉察到这种压迫感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摆过太子的谱，甚至在她面前就是自称“我”，从不称孤道寡，好像清江王甚至是太子，只是一个虚幻的头衔，不包含任何等级的含义。

　　按照道理来说，凤瀚昭是君，她是臣。她也应该行大礼才对。全了礼数，给足他面子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她也要在叶维面前表态——即使红鹰现在的掌门不姓凤，但依然是忠于凤家、忠于大宁的。

　　甄真旋即上前跪下，也给凤瀚昭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红鹰掌门甄真叩见太子殿下。”

　　凤瀚昭稍微一愣，随后明白甄真理解了自己的用意，便笑道：“甄掌门快快请起！二位请坐！”

　　甄真起身，不忘朝凤瀚昭眨了几下眼，然后才转身坐在椅子上。

　　叶维是熟悉二人脾性的，也明白掌门的用意，低头淡然一笑。

　　凤瀚昭率先开口向叶维介绍了目前两军的形势，然后问道：“国公对于元泰接下来的动静有何看法？”

　　叶维胸有成竹地说：“按照大宁以往的做法，元泰不出现在边境，咱们的军队是不可能出动的。现在户部已经在筹粮，兵部已经在集结兵马，这就已经算反应快的了。就看元泰对咱们的算计到哪一步，能不能料到咱们这一次动作比以往快。臣以为大宁这次能够占得速度的优势。”

　　甄真对以前历史课上听过的古代著名战役的印象仅限于“以少胜多”之类的。至于打这一仗要准备多久，行军多久，交战多久统统没有概念，也不敢多说话。

　　叶维又道：“还有元泰打这一仗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有没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是想像灭掉冀国一样灭掉咱们，还是只是找个借口勒索一笔赔款。从元泰起兵的理由和他们的速度来看，臣倾向于后者，那就是元泰只是像赚一笔快钱，并没有持久的打算。”

　　凤瀚昭道：“这次他们是盛连图监军，乔方为大将。你如何看待他们这两人的搭档。”

　　叶维道：“盛连图应该是第一次就任监军，领兵出征。这也说明元泰没有打算打一场打仗。就盛连图近几年暴露出来的他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小人行径，令人不齿。这也说明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盛连图堂堂皇子，应该不缺钱，而且即使大宁给了赔款也不会落入他的腰包，应该是进入国库。那他出征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为钱财，那就是为权了。为了兵权。”

　　凤瀚昭道：“这元泰魏州乔家不是盛连科的母族吗？盛连图怎么可能撬动那边的势力？”

　　叶维道：“臣以为这正是盛连科的精明之处。盛连图几次图谋最后都没有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没有兵权，没有军队的支持。试想，如果那年端午爆炸案之后，盛连图再趁我们乱成一团时对我大宁发起军事攻击，那破坏力绝对小不了。我估计盛钧对于错失这个机会心里也是觉得很可惜的。所以这次盛钧就同意了盛连图的要求，让盛连科出兵配合。盛连科既想得到出兵的好处，又得防止盛连图挖墙脚，那就只能派出自家最嫡系的队伍。让盛连图即使下嘴也只能咬得一嘴毛。”

　　凤瀚昭道：“所以盛连科和盛连图之间得矛盾是咱们可以利用的一个突破点。”

　　甄真道：“你们觉得盛连科在得到一笔不算多的军费和除掉盛连图之间，他会更感兴趣哪一件事呢？”

　　凤瀚昭道：“魏州是元泰最富庶的地方，就像济州之于大宁，有塞外济州之称。他们都是自己发军饷的。加上朝廷给的一份，魏州的乔家军能拿两份军饷。打仗从来不惜命。”

　　叶维道：“所以，如果咱们谋划得当，完全可以即让盛连科得到一笔钱，又让他除掉盛连图。没了盛连图主张出兵，元泰的军事威胁就可以解除了。”

　　甄真道：“咱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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