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寻求心药

　　这一早，张大夫还在家里用早膳，门房就来人通传：“老爷，鲁国公家派车来接您了。是大姐不舒服。”

　　张大夫闻言，匆匆忙忙喝完碗里的粥，背上药箱，就往外走。车夫待张大夫一上车坐稳便策马而去，显然是不敢多耽搁一刻时间。

　　鲁国公叶震，是当年太祖爷的开国功臣。现在的鲁国公是去年刚刚承袭爵位的年仅三十岁的叶维。鲁国公夫人陈氏乃是现任京兆尹陈格的孙女，嫁给叶维十年，生了二子一女。大儿子早夭，二儿子刚刚两岁。这不舒服的正是鲁国公的掌上明珠——今年八岁的嫡长女。

　　张大夫前几刚刚给叶大姐看过病。他也不是唯一给叶大姐看病的大夫。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叶大姐总是呕吐。有时候隔三差五吐一次，有时候一两个月吐一次。

　　要是食物不干净，可家里其他人吃了都没事。

　　要是食物过敏，那六岁以前为什么又没事？

　　要是着凉、感冒、肠胃炎，除了呕吐又没有其他的症状。

　　因着前面已经有一个儿子早夭，鲁国公夫妇很担心女儿也不长寿。京城里但凡有些名气的医生，都曾被鲁国公府请到家里来给大姐瞧过病。鲁国公甚至专门为此上折子请求皇上派御医给女儿看病。

　　但是几乎所有的医生给大姐诊治的结论都是——大姐没病。鲁国公甚至还让大夫住在府里，大姐一旦呕吐，大夫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为她把脉、诊治，结果还是——没病，喝一碗姜糖水止吐暖胃即可。

　　这姜糖水便成了国公府每日必备的药。鲁国公不是没有买这姜糖水的钱，只是女儿这时不时吐一次，吐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得了！

　　鲁国公府的融一次找上张大夫时，张大夫凭着医生对疑难杂症的好奇之心便出诊了。

　　在观察了呕吐物、又望闻问切之后，张大夫得出的结论也是肠胃没病。但他注意到姐身边的嬷嬷，姐吐前哭闹生气过一阵，便提出给姐针灸，让她安安神。

　　这一招是以前的大夫没有用过的，鲁国公府上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但是张大夫对鲁国公针灸治标不治本，大姐的病还得找到根才能好。

　　这不，果然没隔多久，大姐又一大早就吐了。鲁国公府抱着让张大夫再试一次的希望又来请他。

　　张大夫第二次出诊把大姐的作息生活仔仔细细问了个遍。这回，他没有做任何处理，反而对鲁国公，大姐的症状他要好好回去查一查，隔日再来禀告查验结果。

　　鲁国公以为他这是没有办法的委婉表达，便答应了，并客气的请管家送张大夫出门。

　　张大夫出了国公府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车夫把自己送到了国子监主簿甄诚的府外。

　　甄老夫人听张大夫有要事求见姐，很是吃惊。甄真这时正在老夫人房间里和大家一起做端午节的香囊，也非常意外。

　　甄老夫人沉吟片刻，张大夫毕竟是男子，丈夫、儿子都不在家，又不是为女眷看病，让他进内院多有不便。然后她：“红云、翠竹，你们陪着姐到外院院子里见张大夫。”

　　甄真刚刚起身，老夫人又不放心的，“哎，算了，我也一起去吧。揪着一颗心，我也坐不住。”

　　甄真和母亲便在外院紫藤架下的石桌石凳处见了张大夫。

　　张大夫先是表达了叨扰的歉意，然后就把自己两次给鲁国公府大姐看病的过程讲了一遍，“老夫想请姐指点：这病是不是心病？如果是，心药为何？”

　　话音刚落。甄老夫人就开口了：“我女儿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心病、心药？张大夫切莫病急乱投医，把病娶误了！”

　　张大夫立刻解释：“不是吃的药，但无妨。即便不合适，也只是而已。但如果什么也不管，只怕这女孩吐着吐着就要香消玉殒了。”

　　甄老夫人自己也经历过丧女之痛，张大夫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女儿，没有再话。

　　其实张大夫完，甄真心里就有了计较，这应该是一种心因性呕吐。她还真的见习过督导老师处理这样的病例。

　　那是一个二十八岁的白领姑娘，从家教严格，母亲在家里一不二。姑娘的初恋男友就是因为母亲不喜欢而被迫分手的。二十六七岁之后，母亲又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逼着她相亲。于是她开始频繁呕吐。

　　督导老师，她不能拒绝母亲强加给她的想法，潜意识里，便把呕吐当成了拒绝母亲的办法。

　　督导老师一方面帮她提升了自我意识，学会表达自我意愿；另一方面教她处理好与母亲的关系，增加母女之间的相互理解，这才治好了姑娘的呕吐。

　　可是这八岁的姑娘又是什么原因呢？

　　甄真见母亲的脸色柔和了一些，便开口道：“多谢张大夫看得起我。您又怎么知道我能看这心病呢？”

　　张大夫也不再拐弯抹角，拱手道：“上次亲眼目睹姐为甄安诊治做噩梦，我就知道姐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还请姐不吝赐教。”

　　甄真客气地：“您太抬举我了。心病确实会导致呕吐。但是就像您给病人看病，不能光听家属描述，我要做判断，也不能不见人。”

　　张大夫心里一喜，随即看了一眼甄老夫饶脸色，就知道后面的话没法出口。

　　甄老夫人是最不喜欢女儿出门抛头露面的，她拉长了脸：“这事还得老爷回家才能定夺，您先请回吧。”

　　甄真何尝不知道这是自己出门的好机会，往远处，一旦自己有了名气，还怕以后没惹门求助？

　　只是眼下，父母这一关必须心翼翼的处理。要让父母心甘情愿地同意自己出门才校

　　对方是鲁国公府，如果他们真心要让自己上门问诊，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罢了。

　　张大夫面带遗憾的告辞离开了甄府，立刻就奔国子监而去了。

　　甄真那句“心病确实会导致呕吐”让他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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