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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高山流水唱秦腔


  所有人都期待隐月弹奏的琴音,唯独一人的脸色黑的可怕,那就是曾氏,她的儿媳还未过门,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更让她生气的是左顾右盼都不见夜星辰的身影,亦不见若杉的身影,心中大怒:“莫不是二人趁机约会去了?留下了隐月落在了这群好色之徒的手中。”

  她就要起身,却被身旁的丫鬟小翠紧紧拉住。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曾氏瞪她一眼:“我做什么?月儿不该在这种场合出现,我要带她离去。”

  “老夫人万万不可,如今皇上已经下旨让隐月姑娘弹奏,你现在出面将她带走,岂不是抗旨?”

  “抗旨就抗旨,就算抗旨我也要带走月儿。”

  “若你抗旨,就是欺君,到时候不但救不了隐月姑娘,还会连累夜将军。”

  曾氏慢慢坐了下去:“难道就让这群人这样调戏我夜家的儿媳?”

  小翠道:“或许并不是老夫人你想的那样,刚刚罗大人对隐月姑娘极为尊敬,依奴婢看这是他请隐月姑娘去的。”

  曾氏冷笑一声:“你说这是她自愿去的?你身为女子,想必也知道有时候女人在男人面前,就算不是自愿也要变成自愿。你马上去给我将辰儿找来,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

  “老奴传黄上口谕,请老夫人切莫高声喧哗,在隐月姑娘演奏的时候,也不要让下人随意走动。”

  曾氏头也不抬,脸色苍白,牙齿间挤出几个字:“老身领旨。”小翠无奈,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在曾氏身后。

  琴弦一响,偌大的楼阁顿时又安静起来,一个个音符在隐月的指间跳动起来,蹦进每个人的耳中,竟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们心中刚刚的不快、愤怒、懊恼、羞耻等情感都淹没在这天籁般的音符里,身处其中,仿佛已经超脱世俗羽化飞仙,沉醉在这无穷无尽的浩瀚宇宙中不能自拔。

  琴音先是低沉压抑,随后渐渐趋于高昂,闭幕倾听,给人以心血彭拜之感,周身所带来的震撼就像身在战场之上:听着战鼓齐名,号角一响,抽出随身长剑,对着冲来的敌人一剑一个,丝毫没有一点压力。战场形势成了绝对的优势,看着做困兽斗的敌军,好不痛快。

  一曲作罢,隐月起身行礼。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平时他们听的都是柔情似水歌功颂德的曲子,缠绵得不行,使人堕落,现在听见这种高昂的风格,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心血澎湃,仿佛此时他们已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是叱咤风云的将军。

  隐月颔首道:“不知有人是否听出来这曲中之意?”

  众人一怔,竟然一人都答不上来,大部分人看似在听曲,其实是在看隐月的容颜,与其说是被她的琴音陶醉,倒不如说是被她的容颜痴迷!

  就如萧石说的一样:“只要弹奏的人长得好看,弹奏的曲子好不好听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一掌欢呼声过后,又一次安静下来,刚刚至少还有琴音,现在确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隐月有些失望,如此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她的琴音,她身在吴国时,常常听说南凉才子众多,尤其是懂音律的人在其他诸侯国无人出其右,今日看来,无非都是些酒囊饭袋的好色之徒,这样的国家焉能不亡?

  车光胜坐在墙角,默不作声,只是一个人喝了一口又一口,几杯下肚,脸上有些红晕,显然有了些醉意。

  想当年他虽然是户部尚书之子,却不愿走捷径,从下就勤勤恳恳饱读诗书,后来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取功名,一步步官居一品,可惜生不逢时,遇见奸臣当道。

  后来罗下石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与他作对的人一个个被除去,后来他父亲和一干忠良相继入狱,为了救出他们,去求见罗下石,不料罗芳丽对他青眼有加,提出只要车光胜能做她的门客,那就可以放这些人一马,车光胜为了保全亲朋好友,上了贼船。

  车光胜放弃名节、声望、理想,答应了这罗芳丽。

  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当然知道怎么样对付一个男人,尤其是那自认为不会沉迷于美色的男人,恰好罗芳丽在这方面做的都不错!

  车光胜后来受不了罗芳丽的诱惑,越陷越深,慢慢丧失本性,与其他人一样,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她让车光胜声名尽毁,还让车光胜离不开她。她的手段比罗下石高明了许多:罗下石是杀人,而她是诛心!

  车光胜原以为罗芳丽肯下嫁于他,至少得到了她的一点真心,不料今天,那个无情的女子竟然说自己只是她罗家的一条狗。

  试问一条狗又怎么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呢?

  车光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曾今为了罗芳丽放弃了一切,可惜自己后来什么也没有得到,瞬间想起了夜星辰说的那句话:“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与叛贼同流合污?”莫说夜星辰不能理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想到痛苦之处,又准备倒满一杯,可是将酒瓶子倒空,也只流出了几滴,就好像是在他眼中打转的热泪!

  “拿酒来!”随后将酒瓶狠狠地朝前面一摔,酒瓶着地处距离隐月不足三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车光胜望来,仍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大凉的皇帝也不敢,他既是罗下石的女婿,又是罗芳丽的丈夫,还是当朝的户部尚书,谁要是与他为敌,就是与整个大凉为敌!

  “酒呢?怎么还不给我拿酒来?”车光胜突然站起,所有人都知道他醉了,但是没有一人敢去扶他。

  他偏偏倒倒向隐月走去,隐月丝毫不惧,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倒了一杯酒与他递过去。

  “难道是小女儿刚刚的演奏惹得车大人心中不快了?”

  车光胜面对一个绝色女子,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觉得她手中的酒比她的人更能吸引目光,他一把接过,一饮而尽,笑道:“这些人都是庸俗不堪的人,怎么又能听出姑娘曲中的意思?”

  隐月面露欣喜:“难道车大人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车光胜走过去摸了摸那张七弦古琴,仿佛音符还在指尖跳动,刚刚的情形历历在目,摇了摇头大喝一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译:太好听了,就像巍峨的泰山屹立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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