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落日出逃
还是周日这天，故事仍没有画上句号。
张玉斓很早起了床，在日出前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坐在阳台上，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
星星已不在，佳人难再寻。
她又想起了少年，那个跌落神坛的少年。
他依旧意气风发，只不过多了些脆弱沧桑罢了。
玉斓有些口渴难耐，她起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水。
文义:“姐，怎么起来这么早？”
玉斓:“做噩梦了。你呢？不是下午签约吗？”
文义:“嗯，但八点约了一个朋友。”
玉斓看向时钟，指向凌晨四点。
玉斓:“我给你做点早饭吧，路上吃。”
文义:“没事，到那再吃吧。”
玉斓:“嗯，也好。一路顺风。”
文义:“你也早点睡吧。叔父说话冲，你多忍一点。要是有不满，回来骂我就行了。”
玉斓:“知道了。你签约的时候，把合同给我发过来，我给你看看。”
文义:“他们队伍是有名的，不会出事。”
玉斓:“记得要备份，以防万一。”
文义:“知道了。你少操点心吧，小心长白头发。”
玉斓:“回来给我打电话，去车站接你。”
文义:“好，晚安。厨房里有面包，昨天买的。你喜欢的口味。”
张玉斓笑着点了点头。
她回到了房间，静静地躺在床上。
过了很久，文义离开了家中。
大概是六点。
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是希望，是光明，是远处的日出。
再大的别墅又有什么用，家里是空的，心里也是。
说话也没有声音回应，家中只有她一人。
可张玉斓永远是张玉斓，她不会因为旁的原因就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她慵懒地起床，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吊带长裙。
入秋了，有些冷。她又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玉斓的肤色是极白的，很衬这一身衣服。
她坐在阳台上，翻开书。书名是《平凡的世界》。
她不理解孙少安明明很喜欢润叶，他们明明两情相悦，为何却要错过一辈子。
就像她不理解陈济楚到底顾忌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远离她。
她擦干自己控制不住的泪水，努力克制对陈济楚的思念。
玉斓中午吃得不多，只是几片抹了草莓酱的面包而已。
时间是下午三点。
她细心地卷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化了一个很浓的妆。
但她骨子里的清淡，却衬不得“浓妆艳抹”四字。
玉斓依旧是那朵清雅不俗的茉莉花，就像她的名字。
她涂的口红是红色的，像一颗颗草莓。
玉斓回到房间，织着毛线。好像在织一个围巾，是米色的。
透着围巾，已然看到少年若隐若现的脸庞。他正在微笑地告白。
父亲:“玉斓，走吧。”
玉斓:“来了。”
她坐在车的副驾上，全程一句话没有说过。
到了饭店，那里装修很豪华。
有童话中的水晶吊灯，也有公主登场时很长的旋转楼梯，但没有王子来迎接公主。
张玉斓或许是人人眼中的完美女主，像一块美玉一样无瑕。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女主，她只是一个路人甲乙。
玉斓不禁冷哼一声，“只此一次。”
父亲:“嗯，谢谢。”
张文星打开了豪华包间的大门。
少女低着头，缓缓进入。
玉斓还没有抬起头来，林董的儿子向门外不在意地一看，已经看直了眼。
林董:“文星啊，这是我儿子，林恩。”
父亲:“这是”
林恩:“不用介绍，我们认识。”
林董:“认识就更好了。来，你俩坐那边。”
玉斓礼貌地点头。
他们二人坐下，默默地夹菜吃饭。
原来，豪华酒店的菜也不是很美味。
四个人，谁都没有吃多少。
一直都是林董和张文星在说话，说的是什么？无疑就是些吹嘘的话罢了。
玉斓一直在看手机，因为陈济楚在刚刚约她晚上六点在公园见面。
两位父亲点了烟，味道很刺鼻。
玉斓一直很反感烟的味道，林恩是知道的。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少女。果不其然，她的脸色很不好。
但少女依然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林恩:“有约？”
玉斓:“嗯。”
林恩:“手给我。”
玉斓邹了邹眉头。
可林恩却拉着少女的手，跑了出去。
玉斓:“你干什么！”
林恩:“私奔。”
他们离开了包间，越过了楼梯。
这次依旧没有王子，但是骑士会永远保护公主。
推开了大门，终于离开了郁闷的饭局。
人人向往的名利场，张玉斓却不想多待一分一秒。
玉斓:“你骗我。”
林恩:“你是指什么？”
玉斓:“林董的儿子。”
林恩:“我记得，你没问过我吧？”
玉斓:“问过，但不算吧。那你与家人相处得不愉快吗？”
林恩摇了摇头。“他们对我很好，但一年到头也不会回家几次。虽不算什么父子情深，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玉斓:“那你怎么在便利店打工啊？他们一个月不给你钱吗？”
林恩:“相反。父亲很支持我的梦想，一个月会给我很多钱。但我只留十分之一，剩下的都存了起来，做我的启动资金。”
玉斓:“真羡慕你。”
林恩:“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有约。在哪里，我送你去。”
玉斓:“公园，你要怎么送？”
林恩:“继续私奔。”
他拉着玉斓的手，继续奔跑。
此时，落日余晖洒满桥，夕阳映在江中。
夕阳的温柔撒在一抹绿的裙边。
少女的脸上也印着金黄。
他们就这样，在落日大道浪漫地出逃，除了风没有别人知道。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思索。
眼前的张玉斓对他来说究竟是谁？
是刹那间的欢喜，还是漫长余生的良配，又或者是彼时的月光。
无论是谁，不变的都是喜欢。
他们跑到了公园，在长椅上坐下。
林恩:“见的是陈济楚吗？”
玉斓听后，嘴角抑制不住的喜悦。“对呀。”
林恩:“小玉，你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张玉斓低沉着头，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斓儿。”陈济楚从远处大喊道。
“阿陈！”张玉斓大声回应道。
林恩愣在原处，“斓儿和阿陈”，真可笑。我的一声声小玉，换来得只是冷冰冰的林恩。
原来对喜欢的人可以有无数个名字，此话不假。
在你过往的十七个年头里，一直都是陈济楚陪伴左右。我只是你年少时的过客，连刹那都无法惊艳了你。
在我打架时，你与陈济楚在一起，他会很好地保护你。
在我抽烟时，你与陈济楚在一起，他会承诺你，永远都不抽烟。
在我成绩倒数时，你与陈济楚在一起，他会和你畅谈古今中外。
是啊，抽烟打架，成绩倒数的我。又怎么配得上你这个完美的公主呢？
公主永远都会与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
骑士有无数，王子是唯一。
“私奔”一词，本不该存在。
既然不能许你幸福，那我耽误你作甚？
我宁愿，你可以安稳度日。也不希望，你与我漂泊数年。
张玉斓和陈济楚在羊肠小道中走着，济楚也会迁就玉斓走路慢。
他们二人欢笑叙旧，像清雅的茉莉在炽热的太阳照耀下，温柔地盛开。
林恩伸手触摸他们，连背影也摸不到了。
骑士才发觉，公主已离他远去。
不对，公主只是回到了王子的身边而已。
林恩在心中暗想，“小玉，今生遇见你，很幸运。我从不奢求太多，因为我们的相遇可能是上辈子磕破头求来的吧。
你穿墨绿色裙子很漂亮，我希望可以看一辈子。
但不会了。
所以在短暂的两年中，默默地守护你足矣。
嗯，就这样吧。两年后，我将给自己的青春画上圆满的句号。
毕竟，重逢的机遇太小了。”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爸，刚才有点事。抱歉。毕业后，去伦敦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父亲:“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你愿意，可以马上去的。”
林恩:“等高中毕业的吧，我想凭自己考上那所大学。妈最近好吗？”
父亲:“挺好的。那你现在不去伦敦，来浽兰总行了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旭，我俩都不放心。”
林恩:“爸。”
父亲:“行了，我知道。那你假期来浽兰总行了吧。你妈挺想你的。”
林恩:“一定。”
父亲:“行，我吃饭直接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对了，一个月钱够不够花？我再每月多给你打点钱吧。”
林恩:“你知道的。你给我的钱够花，况且我也没有用。”
父亲:“在家旭这边，你一切顺利啊。”
林恩:“你也顺利。”
他挂断了电话，公主与王子的背影消失在小巷中。
太阳已经下山，没有一丝光芒。仿佛一切都在宣告骑士的失败。
“张玉斓！如果你足够优秀，那我愿意努力上千倍，来与你相配。”林恩冲着已经没落的太阳大喊。
喊完后，一身清爽。
少年才17岁，他热烈，自由，冲动都没有错，因为青春必有遗憾。
但他不只是少年，他还是一个守护者。所以他不能冲动。
央视新闻中有过这么一句话，“极光会有的，并肩于雪山之巅。”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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