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空之城 章一 灿星酒馆

　　雨一直下。

　　阴沉沉的天空，铅云密布，没有任何光泽可以冲破束缚。在那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有着什么东西隐匿在其中，不能够窥其全貌，但能知道，它很大很大。

　　云层之下，是成片的工厂，有着滚滚浓烟升腾而起。随处可见的充斥着衰败和残破，从云层俯瞰而下，除了冰冷的灰色，再留不下其他色调来抓住眼球。

　　这样的天气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的时间了，天空倾泻而下的雨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间断。雨水落在地面的积水，溅射起来的水花，都伴有泥泞的痕迹。

　　吧嗒。

　　刘虎一只脚，从地面的泥泞上踩过，积水一直淹没到了他的小腿肚子。他身材中规中矩，不算瘦，也不算上胖，只是脸上和肚子上肉比较的多。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带着帽子，从瓢泼的大雨中缓步走过。

　　在刘虎的周围，是附近一个还算繁华的地方，是个小镇，勉勉强强带有灯红酒绿。只是这种灯红酒绿，多多少少伴有惨败和落寞的感觉，甚至充满迷离感。

　　刘虎从潮湿的街道缓步走过，脸上挂着笑脸，迎面没有人和他打招呼。只是刘虎在看到街道两边店铺一些熟悉的面庞，会投去温和的目光，招呼两句家常。

　　但他得到的，除了冷漠脸，还是冷漠脸。长久以来的潮湿环境，让很多人的生活状态都变得麻木，不愿意多和陌生人说话，即便是刘虎，也成为不了熟人。

　　“这该死的天气。”刘虎摆了摆头，心头暗道。

　　这条街，整体的建筑风格，非常的单一。绝大部分是由铁皮和钢筋构造，远远看去，就宛若一座座惨败的工厂拼接在一起，随处可见的萧瑟。

　　刘虎走到这条街尽头的灿星酒馆门口，停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旋即迈步走了进去，面带笑容，那迈动的轻盈步伐，就像是回家一样。

　　但刘虎才刚迈了一只脚进去，在他的面前，便是一只脚横踢而来，不用说，这个迎接他的方式，显得非常的粗暴。刘虎习以为常的道：“老爷子……”

　　“就不能够让我正常的回家一次么？”刘虎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和那只横空而至的脚狠狠相撞。不过在这样的撞击下，他的身躯，不动如山。

　　刘虎将手拿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头发白净的老头，衣冠整洁，晃眼看去和外面的环境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叫李振宇，灿星酒馆的老板。

　　“危机无处不在，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才是。”李振宇的声音淡然的响起，随即，他的脚掌在地面轻轻一点，身躯猛地一个旋转，反身一脚，踢向刘虎。

　　虽然同样都是以脚作为攻击方式，但这一次，与先前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空气在他脚掌所过的地方，都发出了一圈接一圈的爆鸣之声，威势无匹。

　　“可真是狠啊。”刘虎见状，微眯了一下眼眸，李振宇的招式虽然狠辣，但他也不是非得选择正面相抗才行。千钧一发之际，他朝侧面一个滚动。

　　顺利躲开老爷子的攻势。

　　李振宇从空中落下，偏头看着滚向旁边，显得有些狼狈的刘虎。

　　“刘虎啊，不是我说，你认为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吗？”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红唇微微掀起，浑身都散发的成熟和性感：“以虎之名，活成鼠之态。”

　　“紫玉，说话这么狠，你就不怕自己连伴侣都找不到吗？”刘虎咧了咧嘴，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你以后想生三个孩子。”

　　赵紫玉不疾不徐的道：“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小虎，快过来，和我喝上一杯。”大块头林威洒脱的举了举酒杯：“这一趟出去，可是有什么收获？”

　　刘虎正准备迈步过去时，李振宇缓步走了过来，淡淡道：“小虎，今天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我希望下一次，你可以选择和我正面相对。逃避在很多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处事方式，但使用的太多，总归对自己的影响太大。”

　　“老爷子，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说，在这个见鬼的时代，努力的活下去就好了？”刘虎面带微笑，语气恭敬：“活一天算一天，有两天算两天。对我来说，活着就行，什么细枝末节，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灿星酒馆，在这样一个见鬼的时代，这个名字显得非常的与众不同。

　　同样的，它所代表的含义，也是非凡。它不是一个普通的酒馆，而是势力。

　　以李振宇为首，刘虎、赵紫玉、林威等人都是灿星酒馆的成员。简单说来，他们在这个时代，都同病相怜，有着相同的目标，活着，并活的漂亮。

　　李振宇拍了拍刘虎的肩头，摆着头朝酒馆内部走去，留下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了刘虎的耳朵：“和林威去放松一下，就进来找我。尽量不要超过半个小时。”

　　刘虎嘴角有些轻微的抽动，但还是应声称是，然后在林威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本来试图邀请赵紫玉加入，但赵紫玉那副冷傲的面容，很快给出拒绝的答案。

　　时间就是这样，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总是飞逝。刘虎端着酒杯，本来还想和林威碰一碰杯，一饮而尽，顺便再叙说一些自己这次外出的冒险事迹，但旁边的赵紫玉没好气的出声打断了刘虎，因为时间还差一分钟就到半个小时了。

　　“真是扫兴。”

　　刘虎暗骂一声，放下酒杯，面色平静的离开座位，朝酒馆内部走去。

　　“老爷子，什么事？”刘虎掀开帘子，俯身钻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格局非常的狭窄。

　　李振宇在刘虎的视界中，负手而立，破碎的视线，让刘虎看到了李振宇面前躺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一双白嫩的小脚丫支了出来，看着还有点迷人。

　　本来心里还抱了点小期待，当刘虎站在李振宇身边的时候，所有的期待都落空。这是一个男人，年纪或许不大，但身材很不错，充满阳刚之气。脚丫也不错。

　　“这是？”刘虎皱了皱眉。

　　“早上紫玉在酒馆后门处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不着片缕。”李振宇的视线从面前偏向了刘虎，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

　　“紫玉她不会是馋别人的身子才把别人救回来的吧？”刘虎咧了咧嘴。

　　赵紫玉这个时候就感觉像是在偷听，她的声音居然莫名的从外面传了进来：“刘虎，身为一个男人，身材没有他这样的程度，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

　　“我……”刘虎被呛了一口。

　　李振宇没忍住一笑，然后神色逐渐严肃，道：“他这个样子，我们也没法确认他的身份来历……”

　　“扔出去得了。”刘虎气道。

　　李振宇瞥了刘虎一眼，当后者因为受赵紫玉的刺激有所好转的时候，方才接着道：“他一直保持现在的昏迷状态，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死。”

　　“我们难道要救他？”刘虎有些不理解，灿星酒馆的几条规则之中，好像就包含了，对于陌生的一切，都不要轻易去接触，特别是拯救陌生人，万一给自己招致祸端，得不偿失，这不是说说，以前有过先例，给灿星酒馆提过醒。

　　“不救。”李振宇道。

　　刘虎低头看着昏迷的男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希望以往的事情重新在我们身上发生。”李振宇道：“你也看到了，他的身材非常的不错，拿出去售卖，是个不错的价格。世道不好，但缺不得钱财。”

　　听到这里，刘虎算是听明白叫自己进来的目的了，当个跑腿的，去把这个男人带出去出售。如果回来的时候，可以带着丰厚的报酬，还可以得到不少赞叹。

　　刘虎眼帘下滑了不少距离，继续听着李振宇叙说。

　　“秃鹰那个老家伙，总是喜欢高些奇怪的研究，而他的研究，往往会伴随着大量的人口消耗。”李振宇开始点题，道：“小虎，麻烦你去东街跑一趟了。”

　　灿星酒馆在西街，想要去东街，需要横穿整个红石镇，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秃鹰那个老家伙，人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即便这个男人的身材不错，但拿给秃鹰那个家伙，也换不来多少的报酬。倒不如把他拿给夕羽娘。”

　　刘虎面上泛起笑容，道：“世道没有那么好，不知有男人喜欢寻求痛快，喜欢追求刺激的女人更是不再少数。以我和夕羽娘的关系，肯定有个不错的价格。”

　　夕羽娘所在的位置，就在西街，距离灿星酒馆很近。

　　刘虎首先考虑的因素倒不是价格，而是距离，他好不容易才从外面回来一趟，就又让他急急忙忙的出去，即便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这接连的折腾还是让他感到心烦。

　　李振宇盯着刘虎，数秒过后，缓缓的道：“你看着办，我只看收益。”

　　“当然了，收益可是我们灿星酒馆的首要追求，这是我们大家获得滋润的源泉。”刘虎脸上的笑容不见半分，他目送李振宇离开，而后将目光落回男子身上。

　　身材真是不耐。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让那些女人彻夜沸腾的。

　　……

　　陆境面前，是一面装饰华美的镜子，在镜子里面，所呈现的画面就是灿星酒馆的一幕幕，包括刚才刘虎和李振宇对话的一幕幕，更是没有遗漏半分。

　　“江丰年，你看看，你干得好事。”柳境忍不住摆头叹息，道：“小鸣这才刚被你送去最后一个世界，就成为了羊入虎穴的开局，任人摆布的命运……”

　　“既然觉得我做的不是很好，那你大可以去帮他一手。”江丰年缓缓睁开眼皮，他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可能是先前为陆鸣开启空间通道耗费太大。

　　陆境嘀咕两声，不再言语。上一次他身上累积的伤势都还没有恢复，在那些伤势恢复之前，他在江丰年面前，也只有暂时性的选择“忍气吞声”。

　　“最后一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在开启空间通道的时候，还因此受了一些伤。”江丰年瞥了瞥陆境，缓缓的道：“我现在的修为，沦落到和你一样了。要想让我出手去帮助小鸣渡过在这个世界的难关，暗中帮助，一点也不靠谱。”

　　“剩下的一切，都只有靠他自己的双手了。”

　　陆境听闻，有些担忧的道：“倘若小鸣不能够在这最后的世界撑够相应的时间，那我们的计划，也完蛋了……”

　　“拜托，能不能够乐观点，小鸣可是被我们最终确立的人选，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来完成这个任务。”江丰年道：“放心吧，我在开启空间通道的时候受了点伤，但我在最后的关头还是留了一点儿礼物给小鸣。我觉得，应该够他用了。”

　　“希望如此。”陆境道。

　　……

　　雨不停的下。

　　从室内走出室外，首先传进耳朵的声音，就是无休止的雨水降落声音，可能会因为时间的不同变化出不同的音律，但总的说来，怎么变都没有人会喜欢。

　　他们早就厌倦了。

　　刘虎把陆鸣装在一个大的袋子里面，扛着他，走出灿星酒馆。

　　在西街上找到夕羽娘所在的地方，他拐步走了进去。

　　外面没有任何的招牌，还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巷道，但一走进去，就是各种嘈杂的音乐响彻，整个偌大的地方被渲染的五光十色，很多的人伴随着音律舞蹈。

　　在闪烁的灯光中，不少男女缠绕在一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动作和目光。

　　“我找夕羽娘。”

　　刘虎言简意赅的和负责人说了两句，负责人离开后没多久回来，把刘虎带到了相对安静一点的房间。刘虎扛着陆鸣站在这里，这里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这里他来过太多次，太过次让他的灵魂得到释放，夕羽娘也没少帮助他。

　　“刘虎，你找我。”很快一个双腿修长且笔直，身材傲人，面容娇媚的女子，从外面伴随着话音的起落，缓步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把房门从里面反锁。

　　她就是夕羽娘。

　　“没错，是我找你。”刘虎滚了滚喉结，把肩上扛着的陆鸣随意的放在一旁。

　　“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看样子你很想念我啊。不知道你是真想念我，还是想一些其他的东西？”夕羽娘走向刘虎，刘虎直直的看着对方，迎了上去。

　　很快这个房间春意盎然，意兴阑珊，而装着陆鸣的那个袋子，也在这个间隙，由里向外，撕裂出一道很细微的裂痕，并且这个裂痕，在袋子上不断蔓延。

　　陆鸣将头从袋子里面缓缓探出，看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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