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薛子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对于邱悦的死，你好像不在意？”林鸢微微一笑，“我和她的关系你们恐怕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我又何必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惹人笑话？”薛子明报之一笑，说道：“那请你把你们在茶楼的事说一下吧。”?

　　“是我约她的，大概四点半的时候她来了，我们要了两杯柠檬，过了几分钟她就走了。”薛子明问道：“不介意我问一下为什么你一直在那里没走吧！”“我也没事做，就想在那消磨一下时间。”?

　　薛子明在记事本上快速的记录着，然后递给林鸢，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吧。”林鸢粗略的看了一下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鸢刚离开警局，薛子明便接到法医送来的检验报告。看完报告，薛子明有些意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无毒？”似想起什么，薛子明问道送报告来的年轻警察，“所有的水都拿回来了吗？”“死者的杯子，刚才那位小姐的杯子以及桌上的茶壶都拿回来检验过了。”薛子明又问道：“那个司机问过了吗？有什么发现？”?

　　“问过了，他没什么问题，现在已经回家了。”?

　　薛子明很快询问茶楼服务员，服务员所诉与林鸢所讲并无出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根据法医报告，邱悦中的是名叫毒鼠强的剧毒。这种毒发作极快，所以邱悦中毒的时间可以确定为她从到茶楼至离开这段时间。这样一来，林鸢就有了重大嫌疑。可是拿回来的所有茶水都确定为无毒。他看过茶楼的监控，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死者那一桌，两人喝茶期间，林鸢并没有给过死者任何东西。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为什么一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却又这么复杂？如果是林鸢下的毒，那她就应该尽早离开，服务员收拾东西时可以抹去一切证据，可她却一直等到警察来调查，就像是故意留在那里为警察保护现场一般。难道她知道邱悦会死，毒药不在茶里，那她离开茶楼后吃过什么？?

　　下午，薛子明见到了陈末，不过半天的时间，这个曾意气风发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折磨得变了样。曾挺直的背如今微微弯曲，眼神无力不知飘往何方。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薛子明也有些不忍心，不过仍旧问道：“能说说你妻子的生活习惯以及平时都和谁交往吗？”出人意料的，陈末反问道：“可以告诉我我妻子死前和谁在一起，做过什么事吗？”这种情况薛子明还是第一次遇到，却仍旧大概的说了一下情况。薛子明发现当提到林鸢时，陈末的表情明显变了。当薛子明说完，满心希望陈末可以提供一些情况，不料陈末站起来说道：“我感觉头疼的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先回家休息。”对于如此拙劣的借口，薛子明自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揭穿，说道：“那好，陈先生慢走。”看着陈末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感叹道：“这些人都不简单啊！”?

　　一天之后，薛子明从调查邱悦社会关系的同情口中得知邱悦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生活极其规律。与同事相处愉快，夫妻也很和睦。除了一个月前在茶楼大闹一场，几乎没有和人红过脸，疑点又落在了林鸢身上。看来是该会会这个看起来淡漠的女子了。?

　　拨通林鸢留在警局的号码，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你好！”?

　　“林小姐，有空吗？出来坐坐？”?

　　“哪？”?

　　“上次那个茶楼吧！你知道我说的哪里。”?

　　“好，半小时后见。”?

　　半小时后两人准时出现在茶楼。相同的位置，不同的两个人。服务员送上一杯清茶一杯柠檬。薛子明看着林鸢手中的柠檬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喝的也是柠檬。”林鸢嫣然一笑，“薛警官记性真好。”薛子明笑笑：“叫我薛子明吧！我们不是在警局，我也不是在查案，就当朋友一般喝喝茶聊聊天。”林鸢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我可不可以控告你假公济私呢？”说完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是闲聊，薛子明仍旧把话题扯到案子上，“听说你和邱悦以前是朋友。”?

　　“还好。”?

　　“听说你们后来突然不联系了。”?

　　“是啊！”?

　　“为什么呢？”?

　　“世上哪有一辈子的朋友。”?

　　问道这里，薛子明算是败下阵来。林鸢对所有问题对答如流，却又半点不涉及其他，抓不到丝毫破绽。不像有的罪犯，为了为自己开脱自以为聪明的找出一大堆理由或是不在场证明，话越说越多结果破绽也就跟着出来了。所谓祸从口出，看来她可是理解深刻。话说到这里，茶也失去了再喝下去的必要。?

　　回到警局，办公桌上正放着一份详细验尸报告。死者身体无外伤，也无其他突发疾病。确定为服用剧毒物制死。经解剖发现死者胃口残留物为红枣，应该就是泡在柠檬里的，因为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消化。?

　　原指望从死者胃里残留物发现一些线索，看来是行不通了。难道她是自杀？故意选在和林鸢见面之后为的就是嫁祸给林鸢？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呢？对了，怎么忘了这么一条线索。薛子明赶紧派人去查有没有谁在在近期买过毒鼠强。?

　　不过，现实很快让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薛子明很快泄了气。因为毒鼠强毒性太强，已经严禁买卖，只有为数不多几家在卖。所以查起来很快。据报告，因为不敢公开销售，近一个月来买药的人很少，而且都是些老年人和中年妇女，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店里有这种药卖，年青人很少知道。线索又断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薛子明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敢。简简单单一件投毒案，却让他理不出丝毫头绪。看来还得继续调查邱悦的社会关系。也许她的社会关系就像这个案子一样，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过了几天平淡的日子，林鸢越发觉得无趣。破案之前她不能离开这座城市，这是规定。以前想回来却不敢回来，如今却是想离开不能离开。这一晚，林鸢迎来了不速之客～陈末。从前想见见不到，如今不请到自来，世界真是变得快。林鸢泡上一杯茶放在陈末面前桌子上，说道：“我还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主动来找我。”陈末站在林鸢一尺远的地方有些居高临下的说道：“为什么要杀她？”离得太近，林鸢有一种倍受压迫的感觉，不自觉间后退了一步。不料，陈末却又向前进了一步。就在这一退一进之间，林鸢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突然陈末忍不住一声惊呼，同时用左手捂住手臂。血从指缝间潺潺流出，滴落在地毯上。林鸢戴在左手中指的戒指是棱形花瓣状，此刻花瓣已沾染陈末的血迹。林鸢凑上前，问道：“很痛吧！可是我感觉不到！”说着，林鸢忍不住笑起来：“就像我以前的痛你也感觉不到一样！”林鸢没有替陈末包扎的想法。多可笑呢，以前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现在却恨不得他去死。?

　　好在伤口不深，血自行止住。陈末在林鸢对面坐下，说道：“我知道，邱悦是你杀的。”语气柔和许多，不再盛气凌人，也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资本。听到陈末的话，林鸢再一次忍不住感慨世界真奇妙，以前爱他的时候可没见他如此低声下气过。不知为何，见得陈末服软，林鸢却是越发看不上他，真不知当初自己什么眼光。收起眼中的轻视，林鸢恢复平日间的波澜不惊，说道：“杀人的罪名我可担不起。”陈末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次有备而来怎会被林鸢几句话糊弄过去。“小鸢，还记得吗？《柯南》可是我陪你看的，里面情节我知道的可比你清楚。”林鸢一惊，他可比想像中厉害！当初陈末很喜欢看《柯南》，林鸢和他在一起后也喜欢上《柯南》，便缠着他陪自己又看了一遍。想不到…世上有太多事情无法预料！?

　　林鸢明白他所指何事，却不点破，说道：“我还记得你喜欢的是柯南，我却喜欢怪盗基德。”?

　　陈末似是陷入回忆，许久才开口道：““后来看《福尔摩斯》我喜欢福尔摩斯，你却喜欢莫里亚蒂教授！”?

　　“你说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只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说这些话时，林鸢差点就哭出来。很好笑吧，被男朋友骂做偷鸡摸狗的人！也许那时自己在他眼里就已经一文不值了吧！有哪个做男朋友的会把“偷鸡摸狗”这种词用在自己女朋友身上！可怜自己居然一直看不明白。?

　　也许自知理亏，陈末不再说什么。许久，陈末叹息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又如何？你为什么就不能算了呢？”?

　　“如果是我错了，你会就这么算了吗？”林鸢盯着陈末，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可笑，“既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没有关系，谁杀了邱悦又有什么关系。”陈末再次无言。他再无耻，也不能承认过去一切不是他的错。?

　　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两个高手间的对决，谁先动谁便输了。?

　　林鸢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耗在这里，陈末却耗不起。陈末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把毒药加在冰里的那个案例吗？饮料里没毒，人却被毒死了。你和邱悦是朋友，你知道她有喝柠檬时吃红枣的习惯。你把毒下在红枣里，我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法使得枣中的毒无法渗入茶水中。”?

　　林鸢一直盯着陈末，听他分析完，很给面子的鼓掌致贺：“很厉害，分析的头头是盗，请问，证据呢？”陈末摇摇头：“没有。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非杀她不可？就因为她让你在茶楼出丑？”?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抢别人男朋友很刺激吧！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要好朋友的男朋友！”?林鸢很激动，只要说到当初，她无法平静。

　　“你错了！邱悦原本就是我的女朋友，后来她却和我的一个兄弟在一起了，为了报复她，我才会拼命的追求你。”?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后来者，什么都是我的错？”林鸢设想过一千种一万种他们分手的可能，可结果居然只是这样！她用尽全力对他好，可她在他眼里只是报复邱悦背叛的工具。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决对不能！?

　　看着林鸢绝望的眼，陈末急切辨解道：“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错的只是我，你不应该迁怒邱悦！”?

　　“迁怒？”林鸢像是听错了一般，“你还是在指责我？还是我的错！怀孕也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永远体会不到一个女人怀孕后被抛弃的那种绝望！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我去求邱悦，跪在她面前任她百般羞耻，最后被她推下楼梯，滑了胎。血留了一地，她只当没看见！如果不是好心人救我，我已经死了！如果我当时死了，是不是就如你意了！”林鸢本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可是，眼泪有成千上万，不经意间便汹涌决堤。林鸢不希罕博得他同情，只是心疼自己。?

　　面对泪流满面的林鸢，陈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于林鸢讲诉的一切，他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他不爱林鸢，却心安理得挥霍她的感情。很多时候他都是看不起林鸢的，因为她爱得太卑微。感情就是这样，付出和收获总是成反比。陈末看不到林鸢的好，能看到的只是她的顺从。后来，为了避免她的纠缠，他和邱悦匆匆结婚。他从不会承认是的他错，在他眼里，感情就该如此，一个愿打一个就得愿挨。如今的林鸢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女子，他到能够公平的看待他们之间的事。可是，已经来不及。?

　　经历过生离死别，人就变地成熟了。心里有太多的亏欠，沉沉压迫着他的心。陈末默默起身，离开房间。他还有什么脸面质问林鸢？警察陆陆续续来过几次，查来查去，一无所获。陈末冷笑，一群没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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