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回:执金进兵成大事,莽王兴师逆天朝
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１５２回：执金进兵成大事，莽王兴师逆天朝（上）
话说拜占庭受到南北两路十字军与奥斯曼突厥军猛烈进攻，领地多数沦陷，连布尔萨也阻挡不住敌军前进的步伐，终于，首都君士坦丁堡也在内贼出卖下沦陷了，皇帝死难，公主被掠。千年帝国，在这个世界风云变幻之中，就这样画下了休止符。
先前，炎汉援军三军会合，退到拜占庭领地特拉布宗，凭借城堡抵挡伊儿利军。至于甘巴速、铁厄訇戈等断后人马，则被困于山区，无路可走。山区地形复杂，军队施展不开，小道、坡口易于扼守而难以冲击，就连耐力至强的甘巴速也战得七荤八素眼光昏花，仍无法率部冲破伊儿利军包围，只得听从铁厄訇戈建议，收拾人马上山。千余将士就这样困守一片高岭，单单一条狭窄崎岖的进岭之路，伊儿利军攻不进来，汉军冲不出去。只是外面伊儿利军有粮有肉，里面汉军在撤退路上就已经耗尽干粮，现在被困山中，第一天就要挖草根、吃树叶了。亏得铁厄訇戈经验老到，撤来这里就是因为看准了有溪水从这边流来，汉军有水源，还能坚持。甘巴速嚼着干巴无味的树皮，老大烦恼，几次三番要下岭厮杀，皆被铁厄訇戈劝住。
伊儿利军也自烦恼。阿儿贡分兵令阿里海牙在原地扼守，自引主力来围特拉布宗。可是特拉布宗城防坚固，况且汉军李荼、李圭等都是守城能手，千方百计抵御，无有疏失。城池不大，城中粮草不多，但是相持多日之后，汉军国内派出的第一批船只在威南将军林宓指挥下到达特拉布宗港口。不数日，横海将军孟士信又到。凭着海路接济，会合这两支人马之后的汉军有两万之众，足以支撑伊儿利军的进攻。伊儿利军此次轻装奔袭，没有带任何攻城武器，只能造云梯攀登，在汉军诸多守城能手面前怎能奏效？于是伊儿利军连攻不利，白白损折人马，炎汉伏波将军房元度、靖难将军别司丘耶尔赫夫又率水师主力赶到，看这情形，只怕是稳稳地帮阿儿贡省下五千匹马、十万头羊了。
伊汉双方相持日久，也不知道那边约翰打破布尔萨、黑斯廷打破君士坦丁堡的先后过程。直到君士坦丁堡沦陷当天，炎汉、伊儿利驻君士坦丁堡的使者一同被困，看到大势已去，汉使发了一封鸽书回安汉，之后使者们便被乱军杀死。而鸽子终于带着书信平安到达安汉，朝廷上下，方知拜占庭已亡，震惊莫名。
这时的炎汉朝廷，由贞妃苎玉贞代掌。苎玉贞的妃号原为“贤”，后取“贞娴淑静”之义，改为贞妃，苎玉香为静妃，奚孔雀为娴妃，淑妃暂时保留其位。
得知最重要的盟国拜占庭灭亡、救援行动失败，炎汉群臣再度面面相觑，懊恼不已。先前得到赵矜急书，知道伊儿利背盟，已经够让国内震惊。朝堂之上，只听何磐咆哮不断，他早年便曾识破“背水决战”，这次大家都赞成廉钧之计，他又是唯一有先见之明说“此计万万不可”的。如今果然驱虎吞狼不成反弄了个灰头土脸，丧师损将、盟国倾覆。何磐俨然有“炎汉第一智将”气势，发言权大增。但他一点也不高兴，只因一起野战、一起攻城、一起喝酒、一起学习文化的好兄弟姚蛮子阵亡，这些天郁闷至极。今天又得知拜占庭灭亡，就连莽夫也知道拜占庭扼守最重要的海上商路，关系到以工商立国的炎汉经济命脉。失去了拜占庭则意味着炎汉的商品出口大受打击、国家收入免不了会大幅减少。那么，军费、政费、建设费按现在的规模将难以为继、人民温饱更难确保。何磐虽然没有太多文化，也知道大生产的好处，看到大生产、大流通让国家蒸蒸日上、国力不断充实，心里委实高兴；但今后，流通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不能流通光生产又有何用？经过赵矜教导已经懂得了粗浅道理的何磐一想到这些，免不得焦躁万分，想破脑袋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气得只有吼叫。
于是朝堂之上，何磐咆哮连连，没有目标发泄，自个跺脚捶胸。国事不利的焦躁加上丧失好友的惨痛，令他心情极度郁积，只有这样发泄了！要不是廉钧镇守穆州不在朝中，他真的会揪住廉钧，拖翻在地，饱以老拳。
冠军将军暴怒，朝上无人能当，文武官员们纷纷退后，战战兢兢相劝。何磐哪里肯听？
阶上宝座空着，代理朝政的苎玉贞坐在宝座侧后方代理朝政。以前赵矜在朝时都让何磐三分，她又有什么办法？
何磐的嗓门巨大，从外殿直传入内宫，多时不歇。终于惹恼一人，赶来制止。随着一声呼叱，众文武只见御座屏风之后转出一位宫装美人，虽然服饰高雅华贵，仍不减当初泼辣无忌之气，挥动鞭子，迳取何磐！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皆忖：“克星来了！”
这美人是谁？娴妃奚孔雀是也。何磐正叫得声嘶力竭，脾气也暴发得差不多了，见奚孔雀动怒现身，还算识相，转身便走。奚孔雀要追，苎玉贞慌忙叫住，又一阵混乱之后，朝廷上总算安静下来。
闹了这一场，再想到妙计落空，与伊儿利彻底成为仇敌，又惹出南方一个大患，还失去了坚定盟国……众人心中皆觉丧气，提不起精神。苎玉贞慰勉一番，吩咐退朝。至于今天的闹事者，何磐本是粗人，没法跟他计较。奚孔雀呢，一来她是苎玉贞的心腹，二来此举也算是帮助苎玉贞维持秩序的一番好心，三来她有孕在身，为龙种着想，终不好责备她，也就算了。
望着众官散去的背影，苎玉贞长吁一口气，心想：“果然还是要主公才行……我，难道就象萧贵妃私下说我的一样，无德无能统摄朝政么？”好不难过。
赵矜困守特拉布宗，又与阿儿贡相持了多日。来自国内的数只小船入港，带来朝廷急书，附上炎汉驻拜占庭使者的临终鸽书，赵矜与众将得知，尽皆呆了。
一番震惊、懊恼，自不必说。今天的赵矜早就不是刚来时的小毛头，懂得要怎样处理事情了。于是赵矜亲自登城，将那鸽书束在箭上，拉开金胎宝弓“二百五”，一箭射向城下的伊儿利军哨骑。
那箭直飞入哨骑群中，力量大、射程远，却没有伤人。众哨骑吃了一惊，有精细者发现箭杆有异，急禀阿儿贡大汗。
阿儿贡令人翻译信上内容，方知君士坦丁堡陷落，不由得也目瞪口呆。号称攻不破的城防，就这样一朝崩溃，延续千年的古国，没想到就这样灭亡！阿儿贡、火阿真还以为先消灭汉军、杀死赵矜之后再救援也来得及，不料就在伊汉两国援军自相激斗的时候，拜占庭帝国竟……竟然亡了！
半晌，阿儿贡终于开口道：“贤妻，你……你认为怎么样？”
火阿真懊恼道：“谁知道拜占庭这样不济。但是，大汗不要太忧心，这或许是汉军的诡计，要扰乱我们的心思而已。”
只说到这里，两人再度默然。拜占庭可不仅仅关系炎汉的商路，同样也关系着伊儿利的商路。伊儿利的转口贸易十分发达，是国家重要财源，今后只怕也会受到很大的不利影响。
夜里，火阿真侍寝，对于自己作出铤而走险的决断结果未能奏效、反吞苦果，心中有愧，言语神态不复往日的自得与自信。
阿儿贡安慰道：“贤妻，凡事不但要靠人的谋划，还要看上天的旨意。我们英明神武的祖先成吉思汗，不也多少次计谋不中，反而遭受很大不利么？你的计谋还是好的。现在我们也不见得就一定不利。我们可以想办法打下城池，迫使汉军退回他们国家，然后赶走十字军、打败突厥人，拿下君士坦丁堡。这样，商路就在我们自己掌握中，岂不是更好？”
听这样说，火阿真就知道仅仅是安慰的话。事实上，尽管伊儿利的实力超出炎汉、十字军、突厥任何一方，但要同时搞定三方，再zhan有拜占庭昔日诸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光是特拉布宗城，要让汉军放弃它退回国内，都非常地不容易。而不拿下特拉布宗的话，伊儿利军又怎能去跟十字军或突厥军战斗、夺取拜占庭昔日诸领？那样的话，汉军趁势从后攻击，就变成伊儿利军陷入绝境的局面了。火阿真很聪明，这些情形可以想象得到。虽如此，她非常感激阿儿贡能够没有怨言反来安慰自己。
这一夜，两人睡得还是特别好，特别安稳。无论任何时代，无论任何阶层，能够支撑人心的力量，对于男人来说总是女人，对于女人来说总是男人。
炎汉这边，日子同样不好过。两万多人困守孤城，粮草只能依赖国内接济，总不是长远之计。但也不能撤退。伊儿利已成死敌，炎汉必须在这里保留重兵，这样就能让伊儿利军进退两难，阻止他们去收取拜占庭旧领地。这一点，赵矜非常清楚。
那么，该怎么办？赵矜想起了开国之初就跟随的、绝对忠心的一员将军。这也是炎汉第一位女将，如今代替李圭镇守南疆——执金吾、建兴将军许妤。赵矜发书至安汉，令安汉发书给许妤转达指示。
许妤接到安汉来的鸽书，一看是苎玉贞的亲笔信，神情顿时肃然，只见信中内容是：“皇上有令：交付许将军重任，直袭伊儿利重地。以何法、袭何处、用何兵，一应调遣，授命将军自酌。”
危难时刻显忠良，许妤本是将门出身，跟随赵矜日久，东征西讨时常常参议军机，故此赵矜信赖她能独当一面，授予重任，命令她袭击伊儿利国内重地。要用什么办法、具体进攻什么地方、需要动用哪些可用的力量，一切都委付许妤自己斟酌决定，只要能达成目的。
许妤所部加上李圭挑选前军之后留下的人马，不到四千人。炎汉国内除去东抗海都、西防基辅等国的军队以外，守备十分空虚，恐怕再发不出什么兵力来支援，该怎么办？当晚许妤几乎一夜未眠，终于拿定一套主意。不管如何，排除万难，也得完成主公托付的任务。
阿塞拜疆如今已经是炎汉的“铁哥们”，“兄弟俩”经过了保卫南疆、东征救援印度等战役之后，血火考验的友谊日益深厚。且不说阿塞拜疆三位公主嫁给炎汉君臣三连襟，单以泰屯国王与赵矜、李圭及已过世的乌达之情谊，就足以让他在任何时刻坚定不移地站在炎汉这边。许妤一点都不用费口舌，就得到了泰屯的许诺，尽管泰屯近日常常腹部疼痛不能亲征，但会尽能力派出一万一千人马，听许妤调遣。
有这么多人马，才勉强足够进击伊儿利重地——虽然大不里士比较近、防备比较空虚，许妤却将目标定在巴格达。因为大不里士经过血洗，元气未复，巴格达一带人烟与财富聚集，袭击那边会造成对伊儿利的更大打击。
但出动这么多人马的话，阿塞拜疆国内防御势必十分空虚。剩下大约一万人马，必须用来防备南面，而北面的车臣至今混乱，亦堪忧虑，说不定会有些部族趁机袭扰阿塞拜疆。这一点许妤先考虑到，亲自率部来到车臣。要向前出发，还得先搞定后面。
当年赵矜平定车臣、扶立豪仲古杰尔为王那一仗，两位将军表现出色，从此在车臣人眼里如若天神。这两人就是：神箭萧銎、双刀许妤。如今萧銎已亡，许妤在车臣仍有着非凡地位。执金吾大人这一前来，崩裂后的车臣——印古什王国各部族酋长都赶去拜见。
许妤也不废话，令军士摆酒接待，举觞劝饮。酋长们见执金吾大人爽气模样，皆喜，十分荣幸地痛饮起来。内中多有粗人，喝得一畅快就高歌起来，手舞足蹈。
喝过一阵，许妤令停，正色讲道：“饮酒唱歌的日子，以后多得是。皇帝陛下一直未忘你等，想要给你等和平、使你等安生。但你等互相不服，自相残杀，我国三番五次调停，至今无济于事。你等想想，可对得起陛下苦心？”
这番话如果让别人说，诸酋长不一定会受触动；但由许妤讲来，诸酋长都十分惶恐，觉得自己的见识还不如执金吾大人这样的女子，实在是惭愧、惭愧！
许妤便道：“你等这般争斗，实在没个尽头。你等部族，将会流血不断、人口虚耗。岂可如此？现下有个机会，不如就以此决定一位新王，你等觉得如何？”
一听这话，诸酋长一片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于是都竖起耳朵，要听听执金吾大人要用什么办法来帮大家立个新王，免得自相残杀。
许妤的声音温和而清晰：“这次我要出兵攻打伊儿利，你等便帮我罢。此去乃是攻打一座大城，大城之名且不与你等说知，怕你等泄露。”
翻译一翻，诸酋长忙道：“不敢，不敢！”但许妤知道他们中间大多数都是大老粗，说给他们听的话搞不好就要乱传出去让伊儿利国内预先戒备，因此不说。别说他们，就连泰屯派来的阿塞拜疆将军们都说不得。
许妤接着讲道：“到了那座城，你等哪一个部族率先攻入城里，酋长便是新王国之主。如何？”
诸酋长要在执金吾大人面前显示勇气，争先恐后叫道：“好啊！好啊！”内中好些人看不起别人，对自己则很有自信，想想按照这个办法自己很有做国王的希望，又兴奋得一片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许妤微笑道：“那么，我在前头相候，你等整顿部众，赶紧前来。五日之后出兵，迟了便不要去。”
于是又饮了一番，许妤上马，率领汉军离开。诸酋长免不得又互相吹胡子瞪眼睛，有对视的，有叫骂的。但很快就觉得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执金吾大人说了，五天为限，迟到的就不要他去！于是诸酋长顾不得再闹矛盾，慌忙各自上马，狂奔四散，快快招集部民去也。
接下来三四日间，五十多个车臣——印古什部落酋长陆续赶着人马来到许妤的营地会合，无一缺席。要打什么城还不知道，总之关系到自己能否当上新王，绝对是要努力的。诸酋长为此倾尽全力，几乎所有能战的壮丁和马匹都动用了。尽管单一部族人丁都不多，少的不足一百，最大的也不超过一千，但五十多部加起来居然有一万八千多人、将近五万匹马。
炎汉国内派来支援的军队则果然不多，只有偏将军欧述兰、大悲奴率所部千人奉朝廷命令连夜赶到。他们原本镇守克索地区提防格鲁吉亚，如今伊汉开战，附庸于伊儿利的格鲁吉亚也就是敌国，但炎汉都顾不得了，先集中力量完成最要紧的战略任务再说。
第六日，许妤率领五千汉军精兵、一万一千阿塞拜疆正规军、一万八千车臣——印古什杂兵，浩浩荡荡，迤逦望西南进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本回下节分解）
版本：7.0
日期：2006-04-10
作者信箱：mianbugaise@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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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１５２回：执金进兵成大事，莽王兴师逆天朝（下）
话说许妤擅自作主，许诺给车臣人立王，使得车臣各部倾巢而出，来帮炎汉攻打伊儿利。这虽然是越权行事，但危难时候可顾不得那么多。如果没有这批如狼似虎的车臣杂兵大军，要攻破伊儿利腹地，那真的天大的难事。许妤本性谨慎，平时绝不敢越权，但本着“苟有利于国家，便可行之”的道理，此时身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为着实现战略目的考虑，不得不如此。若有差错，事后再向君王请罪吧。
高加索各族尽皆剽悍，车臣又居其冠。得其死力，许妤能指挥的战斗力顿时充足。当下许妤指挥三万余骑，奔雷般杀向伊儿利腹心地带。
伊儿利国内虽不象炎汉那么空虚，但这时两支主力一支在东，受海都汗国牵制，一支在西，与赵矜相持；再除去防守劲敌马摩克朝所必需的边防军——还能有几多兵马迎战？
许妤率军向南，然后转为向西挺进。车臣各部酋长各自管着他们的百余、数百人马，心里喜滋滋地，不约而同想到：“原来执金吾大人要攻打的大城就是大不里士啊！大人说了，如果打破城池，只要不伤害百姓，把百姓交给汉军，其余府库物资、富家财产尽数归阿塞拜疆人和我们所有，谁缴获就归谁。这岂不是发横财的机会？我这次就算争当不了国王，也不虚此行啊！只可惜大不里士经过浩劫，恐怕油水不会太多。”
却不知，虽然大不里士比较近，许妤却只虚晃一枪，逼近大不里士后佯攻两日，即留一名阿塞拜疆将军率千余人马在原地虚张声势，指挥主力改道向东南疾进。
伊儿利汗国兵力虽然不少，但智勇双全的大将不多，又尽在东西两支主力中，现在国内缺乏名将，而留守巴格达的“御弟宰相”该合忒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平时在决事帐中纯属摆设，手下文官武将请示什么，他摆一副威严面孔，说一句：“好，就这么办。”一遇危急，只慌得手足无措。他不能指挥又该由谁指挥？于是各部将领们一面请示，一面已经自拿主意。这些领兵的将军从小打仗，勇气倒是不乏。很快，驻扎巴格达与腹地诸城的许多人马纷纷出动，驰援大不里士。
等到伊儿利各城援军火烧火燎地赶到大不里士，就听大不里士守军诉说汉军势大。众军不敢怠慢，忙着加固防御。加固了好几天，军士劳累不堪，这天傍晚却听哨骑报告：整天在汉营外哨探，全然不见一个汉军出来。
嗯？都不出来？一般打仗对垒，说什么也该派人四处巡稍以防突袭的啊？汉军在搞什么花样？大不里士城里城外的守军、援军将领们满腹狐疑地又等了一夜，次日摆好阵势冲杀过去，只见原地只留下一片偌大的空营！众将这才觉得不妙，争吵要怎么办，意见不统一，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接到内地来的急讯——原来汉军主力折向东南之后，迂回穿越地广人稀的高原地区，再折向西南，直袭伊儿利国内最富饶的两河平原！
互不隶属的伊儿利众将大惊，也没个统一的调度，又各自引兵奔回自己的城池，生怕汉军破了本城，大汗怪罪下来担当不起。偌大的伊儿利国内，援军来回奔蹿，乱纷纷，急匆匆，晕乎乎，累惨惨……汉军一来策略得宜，二来实力颇强，路上就算有零星伊儿利军迎来，也被争先恐后的车臣人围殴，杀个片甲不留。许妤指挥这支锐不可当的大军一举深入伊儿利腹地九百里，没有遇到一场有力的抵抗。
巴格达城中代理国政的该合忒，得知汉军迂回直袭本城，吓得就要出逃躲避。手下死命劝住，代他连发急信，向阿儿贡告急。
正在特拉布宗城外进退两难的阿儿贡，接到弟弟那边来的告急，得知汉军别部十几万大军猛攻本国腹地，大吃一惊！
哪里来的十几万汉军？阿儿贡真不敢相信。但不由他不信，因为按道理，本国腹地好歹还有七八万人马，居然被汉军直攻到这么深入的地带，可见厉害！
阿儿贡先前已得拜占庭覆灭的确实消息，知道赵矜射来的那封信不是假的，但阿儿贡与火阿真商议，觉得说不定可以混水摸鱼，逼走汉军之后收取拜占庭在小亚细亚北部的残存领地，再整顿兵马与奥斯曼争夺小亚细亚霸权。如今实在没奈何，国内危急不容不救，惟有解围退兵。
却说高岭之上，这一天中午时分，炎汉皇室连襟、荡寇将军甘巴速嚼着草根。草根实在难以填饱肚子，但好歹有些甜的、酸的、辣的、麻的滋味，比干巴巴的树皮好些儿。亲兵将挖来的草根放溪水里洗净，送到将军面前。甘巴速望着这一堆草根，默然无言，拿起就往嘴里填。被围日久，将士身体渐渐羸弱，很多还因为食物关系得了肠胃病，上吐下泻。甘巴速还算草莽出身，能习惯这种生活。
那边铁厄訇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牧人，采了一种可吃的酸树叶，混合树皮在石头上捣烂，煮成稀糜给伤员喝。苦儿是苦出身，自小就吃惯树皮草根的，稀糜对她来说真是记忆犹新的美味，一边喝着，一边忆苦思甜，感动得又掉下泪来。那一天能遇上主公真是好，能来到炎汉真是好，哪怕今天又吃上了树皮草根，但有战友患难与共，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幸福。另一边郑通福、萧隆运二将受伤甚重，但精神一样乐观，都觉得有主公的血给自己续命，自己绝对不会死，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的精神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两人有这样的乐观精神支撑，身体就一天天好转，现在已经相互搀扶着站起，缓缓走路。
忽然，一名负责瞭望的士兵奔来，禀告道：“报！岭口似有一支军马走动！”
甘巴速、铁厄訇戈大步前去看个究竟。军马越走越近，锣声传来，细听之下，却是汉军讯号！二将尚有怀疑，拖挝擎斧步行下岭，靠近察看，果然是汉军旗号。
原来，伊儿利军解围而去，赵矜首先惦记下落不明的将士，分兵入山搜索，一路鸣锣。先前激战中迫不得已落荒入山的零散士兵闻声陆续寻来，收得几百之众，又接到了高岭上的千余人马。
次日，安葬了阵亡将士的尸体，汉军离开山区，前往特拉布宗城见驾。乱世之中，军人能够马革裹尸就已经不错了。自古以来，多少枯骨随风而化，多少战魂无路归乡！
赵矜留在特拉布宗城，是有缘故的。今日聚得众将，见甘巴速、铁厄訇戈、郑通福、萧隆运、苦儿皆无恙，且悲且喜，一一慰劳。
萧若璎提醒道：“陛下，当速思退敌之策！”
赵矜点点头，对众将道：“如今伊儿利军虽去，阿儿贡却教唆卡斯皮给他断后，不但继续威胁本城，还牵制得我们无法西进。大家认为如何？”
这卡斯皮就是自立为格鲁吉亚新王的实力派军阀，原本是为了获得东正教大牧首承认自己的国王地位，于是纠集军马来救拜占庭。格鲁吉亚是东正教国家，有大牧首的承认，这国王地位就比较稳固了。不料拜占庭灭亡，卡斯皮灰心丧气，率军回转。阿儿贡令他帮着围攻汉军，他也不干。格鲁吉亚民风剽悍，只因前王统治乱七八糟，这才落于弱势，现在卡斯皮勇猛胆大，属于“不服天朝管”的类型，想想进攻汉军对他没好处，当然不干！
阿儿贡是个狠人，见卡斯皮不听令，一股杀气便向脑门腾起。但目前主要目标是炎汉，格鲁吉亚好歹是自己的属国，以后再教训不迟。
没想到国内遭到该合忒急信所说的“十几万汉军”猛攻，阿儿贡被迫退兵，火阿真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向卡斯皮许两个诺：一、承认他的国王地位；二、给他新的领土。这样，卡斯皮想必就会同意进攻汉军，伊儿利军也就可以顺利撤退了。
卡斯皮接待伊儿利使者，对于两个承诺并不是很相信，问道：“大汗承认我，我当然很感激。但我们的国王是必须由教廷承认的才更能服众，大汗怎样才能帮我打消国内众人的疑虑呢？”
使者道：“我们大汗的父亲——阿巴孩大汗，先前迎娶拜占庭皇帝米海尔八世的女儿茱莉娅公主，皈依东正教，你不会不知道吧？”
卡斯皮道：“知道。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使者道：“米海尔皇帝去世了，安德罗尼可斯皇帝也去世了。茱莉娅公主，现在却是我们大汗的妃子。”
卡斯皮仍听不懂使者的意思，不耐烦道：“那又怎么样？”
使者只好点明道：“东正教的大牧首，现在是空缺的。而最有资格做大牧首的人，自然是米海尔皇帝的女婿——我们的大汗了！”
卡斯皮一听，禁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说的是哦！按拜占庭规矩，女婿是有继承权的，那么，阿儿贡岂不是最有资格接任皇帝兼大牧首的人？尽管由伊儿利汗王来做大牧首的话，欧洲东正各国免不得哗然，但道理上还是说得通的！
使者趁机道：“就是这样。而且你要是帮我们的大汗攻打汉军，拿下特拉布宗，那么，这座城今后就属于你了。”
又有名又有利，卡斯皮再不犹豫，连连点头：“好！我就去打特拉布宗！”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伊儿利军退去之后，汉军刚想要趁势追击，就被顶上来的格鲁吉亚军拦住。赵矜心知阿儿贡退兵必是由于许妤那边“围魏救赵”进展顺利，现在追击无心恋战的阿儿贡正是良机，如果这边能拖住阿儿贡的步伐，许妤那边就有扩大战果的机会。但是格鲁吉亚军迎面扑来，经过大战元气未复的汉军只有与之相持，就失去了追击的良机。
格鲁吉亚军不但挡住汉军，还想要进攻特拉布宗城，逼近到城东十余里处扎营。特拉布宗乃是重镇，赵矜打算今后将它作为一个本土之外的据点，长久经营，以图广阔的小亚细亚，并可牵制伊儿利汗国。
说起来，赵矜对于拜占庭帝国，原本也该有继承权的——只要娶了苏妃娅公主就与阿儿贡旗鼓相当。按拜占庭规矩，大女儿的女婿可不比小女儿的女婿有更多继承权。如果赵矜之前皈依东正教，现在便有资格争做大牧首；如果能够得到大牧首的地位，以此号令各国，那号召力真不可小觑了！象巴尔干半岛上强悍的塞尔维亚族、黑山族、保加利亚族，他们都很听大牧首的话。要是赵矜当真做了大牧首，甚至还可宣布基辅是邪恶国家，号召东斯拉夫各国与炎汉共攻之——那么，岂不是有可能轻易摆平这个一直令炎汉很伤脑筋的近邻大国？
可是，赵矜与苏妃娅并未成婚，现在苏妃娅下落不明，赵矜根本没办法自称米海尔的女婿而以拜占庭继承人的身份自居。更别说皈依东正教影响到国内政治和文化走向，赵矜宁愿取中立走向。
今日诸将会聚，济济多士，赵矜便征求意见道：“本来，我急切想要离开乘船到君士坦丁堡去，一来或许可以想办法控制君士坦丁堡，打开我国今后的商路；二来……唉！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
众人唯唯。确实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要想办法夺回苏妃娅。否则，别说苏妃娅是古罗马帝国残存的血脉，娶之有长远战略意义，单说以堂堂炎汉皇帝，未婚的妃子被人掳走，这耻辱实在难当！众人心知肚明，但为了不当面伤害皇帝面子，都不说出来而已。
赵矜接着道：“但之前被伊儿利军围在这城里，如果我弃城而去，则一来丢失了这个战略要地，二来伊儿利军逼走我军，就可以从容收取拜占庭残存诸领，席卷小亚细亚。”
众人皆称是。以当时的处境，赵矜是不能离开特拉布宗的。分兵的话也不行，本来汉军就不多，分兵很可能导致顾此失彼甚至两者皆失。
“现在，好不容易伊儿利军退去。”赵矜道：“我本想令大司马率军追击阿儿贡，我自己带领水师先行赶去君士坦丁堡。大司马完成追击后再来支援我。但是，卡斯皮被阿儿贡唆使，硬要来打我军。以他们那种乌合之众，我军又有城池后盾，不愁不胜他，但是，怎样才能快点解决他，以便尽快上路？”
李荼道：“主公且放宽心，众将士蒙主公恩遇，皆思效死，如今……”也不点破，只道：“如今君士坦丁堡失陷……将士皆怀郁积，士气可用。”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大意就是：主公待大家很好，现在主公的妃子被人抢了，大家都气得不得了。这是国家的耻辱，就是众人的耻辱，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帮主公扫荡顽敌。
李圭亦道：“大司马所言极是。士气可用，当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击溃那莽王。”
甘巴速嚼草根嚼得“嘴里淡出个鸟来”，一股闷气尚未发泄，攘臂道：“那贼厮鸟胆敢抗拒天朝，末将某出阵将其擒来！”
众将一齐附和，都愿出城与格鲁吉亚军决战。忽然一人说道：“末将有一计，不知可不可以？”众人一看，原来是靖难将军别司丘耶尔赫夫，言语谦逊，学着汉人自称“末将”。
赵矜道：“国丈有何妙计？”
别司丘耶尔赫夫原本就是有谋之士，经炎汉文化熏陶，近年都痴迷于兵法研究，这时便献策道：“正面决战未尝不可，然而不如调动敌军，乱其军心，再图击破。”于是将计策内容详述一遍。
众将大喜，赵矜击掌道：“好！有国丈此计，朕无忧矣！”便留水陆将士各一部，委任别司丘耶尔赫夫为主将，铁厄訇戈、达里麻识理、萧贤思等皆听调遣，都蓝亦留本城。郑通福、夏瑶质、萧隆运、苦儿等负伤将士送回国内。赵矜自与李荼、萧若璎、李圭、甘巴速、房元度等，乘船上路。目前炎汉水师不敌威尼斯海军，水路行军并不安全，但好在十字军攻克君士坦丁堡后志得意满，疏于防范，赵矜带领汉军从水路走，准备迂回到保加利亚海岸登陆。
（待续第１５３回：翁家残破两婿悔，圣战完毕拯救忙）
版本：7.0
日期：2006-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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