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一眼万年
“叔叔死了，这件事情也就算画上了句号，我也大病了一场，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帮工了，你是舒家唯一的女儿，你死了，舒家的人也恨透了我，其实他们将我送到这里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其实在这里帮工也挺好的，有吃有喝，也能吃饱穿暖……”
舒染澈愕然，席沉鱼的话语之中对自己被送到艳春楼的那段经历只字不提，好像那段经历从她的记忆里被抹去了似的。
席沉鱼竟然天真懵懂的说出了手下留情这四个字。
只是，舒家从未对她手下留情过，当年是真的铁了心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说到这里，席沉鱼抬起头来望着天，“小婶婶，现在你应该已经见到叔叔了吧，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是叔叔杀了你，你原谅他好吗，他那么爱你，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也一定是一时冲动，如果人真的有灵魂，如果你们真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求你原谅他好吗？”
席沉鱼所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特别的虔诚，因为是一边烧着东西一边自言自语，也并不是在做给谁看，这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已经死去的舒染清的。
一想到这里，舒染澈的一颗心用力撕扯着，疼的无以复加。
“小婶婶，那个人回来了……”
听席沉鱼的声音，好像突然从悲伤之中清醒过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席沉鱼又叹息一声。
舒染澈蹙眉，不知席沉鱼口中的那个离开了三年的人到底是谁。
“三年了，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怎么变，依旧潇洒俊朗，依旧是我喜欢的样子。”
舒染澈趴墙听着一个小丫头守着火盆诉说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事。
什么潇洒俊朗，估计这丫头心里面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刚被封了从二品刑部侍郎的江逸晨吧。
就是一些小女孩儿心思罢了，舒染澈不禁失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站在这里偷听这个丫头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叔叔带着彩礼去将军府提亲，他穿着一身白衣，正在院子里练剑，那般的俊秀明朗，微风将他雪白的衣袂吹起，让他的墨发飞扬，手中的剑在澄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光，那画面真是好看极了……”
听席沉鱼说到这里的时候，舒染澈的心揪紧了，贴在墙上的双手紧紧的扣入墙缝，眉头皱得更紧了。
所以，席沉鱼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江逸晨。
将军府……
在院子里练剑的少年……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幅画面，就是那样一个俊秀飘逸的少年就那般毫无预兆的走进了我的视线，当他望向我的第一眼，我就为他失了自己的一颗心，有一个词好像叫一眼万年，我想我对他就应当是一眼万年吧，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已经沦陷了。”
舒染澈的心跳好像突然间慢了下来，思绪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一日。
皇上赐婚后的第七日，席千川到将军府来送彩礼，身边好像真的带了一个小女孩儿。
当时席千川忙着和父亲说话，小女孩儿就走到他面前不措眼珠的看着他练剑。
他好像只看了她一眼。
却不知那一眼便是她的一眼万年。
“后来你就嫁了过来，你与他是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就特别好，所以一有时间他就会过来看你，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你带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他对你是真的很好……”
“他每次到家里来，我的心都特别欢喜，想要让他注意到我的存在，每次知道他过来我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笑脸相迎，可是每次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只会对我笑笑，真的就只是很有礼貌的笑笑而已，我想……他可能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
席沉鱼无奈的叹息一声。
“可能我在他眼里真的太平常了吧，平常到他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就故意在他面前摔跟头，可他竟然扶起我之后连头都没有抬就走了……”
“不过没关系，那时候他才只有十六七岁，我也才只有十二三岁而已，我还没有到可以嫁人的年龄，我以为我和他还会有很多时间……那么多的时间，我就不信他会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我会长大，我会变得越来越漂亮，或许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注意到我了……”
“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离开了我们，叔叔也变成了杀人凶手，他因为你的死恨透了叔叔，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我到刑部大牢将叔叔的尸体领回去，在刑部大牢的门口遇到了他，多么讽刺、多么可笑，那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可他望着我的眼神却是那样冰寒彻骨，恨不得将我割肉剐骨……”
“我怎会不知他心里的痛，你是他最亲的人，你莫名惨死，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恨叔叔，而我是叔叔唯一的亲人，他又怎么可能不恨我……可惜我和他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他当成了仇人。”
“可即使那样我还是喜欢他啊，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舒家和他怎样对我，我都毫无怨言，既然是叔叔欠下的债，那就让我来还好了，这几年在酒楼做工，虽然不如从前一般锦衣玉食，幸好也能吃饱穿暖，日子也不算太差，你死后不久，他就主动请缨戍守北疆，看来你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不惜到北疆那样的苦寒之地，他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了，我也长大了，他也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只是现在的他过得好像并不开心，从前的他虽说不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但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爱说爱笑，如今却是愈发的成熟稳健，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可是我仍旧怀念一开始我看到的那个少年，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看到他对我的态度，我知他人虽然回来了，而心里并没有真正释怀三年前的事，他仍旧恨我入骨，恨不得我死……”
“其实他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只要他心里能够好过，就算是将我活剐了也无所谓，我就是希望他能够像从前一样开怀的笑，可是再也不可能了，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不会活过来，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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