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一念成魔（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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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彼此对视着, 都能看出对方眼底的不甘心, 却又无可奈何的妥协。
提议的扶鸾自然也是不甘心的, 原本他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太攀。太攀固然狡诈，可只有他一个人, 扶鸾也还是应付得来的。现在平白又多了这些人，尽管扶鸾有些手段，却形只影单, 防了这个，防不住那个, 倒不如把所有人一起拖下水。只要大家彼此制衡忌惮，也没有人会轻易动手了。
再者，扶鸾与帝灏之间的情谊，远比太攀所想的牢靠坚固，无论如何, 他都会与帝灏站在同一战线上, 他与帝灏一起，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如今的局势已经结成合纵连横之势，在深暗兵诡之道的白尧眼中, 只要稍微用脑子分析一下，也明朗了起来。
那双生花灵, 是天生在一起的立场，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离而间之, 并不现实；而既然扶鸾与帝灏千年之前合谋过一场, 两人之间必然有些羁绊，必要时，再度携手，也并无不可能；先前又瞧见太攀对扶鸾神色有异，他们之间必是已经达成了某种不可说的协议……
如今看来，他们互有结盟，倒是单单一个他自己，被排除了出去。思忖片刻，白尧对“战况”已然胸有成竹。
既是如此，那扶鸾提出的结盟之说，对他来说，好处反倒是最大的。
故而，白尧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扶鸾的立场——虽然他一向讨厌这个虚伪的男人。
斜睇向扶鸾，白尧的眸光有些犀利，他道：“你的意思，是你会把占算的结果与我们共享吗？”
这是一个现在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扶鸾不与他们共享玄谷所在的信息，合作的基础根本无从谈起。
果然，白尧单刀直入一下戳破了这个问题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扶鸾身上。
扶鸾的眼珠，隐在那条半透明的白色眼纱下，略略向太攀那边偏了一偏，看了面色不愉的太攀一眼。
对方没有异样的表示，只一眼，扶鸾就看穿了太攀内心所想，他暂时妥协于现在的形势了。
这样很好，至少太攀不会在他占算出玄谷所在之后，轻易就出卖他——以太攀的性格，他必然要捏着这个把柄，要挟自己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不过扶鸾并不太紧张于这件事，因为在此事上，太攀已经失了先机，现在竞争者不仅只有扶鸾一个，太攀和扶鸾算计相争时，必然要被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渔翁得利，这便让太攀不会轻易动手，也给了扶鸾更多和他谈判合作的筹码。
他们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一场不啻于三界争霸的斗争，谁能得到玄谷的心，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这三界真正的主人，是玄谷。
三界万物，都要仰那人的鼻息而活。
她想让谁活着，谁才能活。
扶鸾收回看向太攀的目光，微微颔首，清雅的面容看起来柔和无害。
“自然。但是各位，都需要付出等同的代价，给我以作占卜才行。”
帝灏已经明白了扶鸾的目的，既然大家都想要知道玄谷的所在，那便要同进同退，一起承受预知禁忌秘密的代价。以前那代价是他与扶鸾一起付的，现在，由大家来付。
“好。”帝灏先表达了理解和支持，“这回要什么？”
扶鸾从袖中摸出五枚青白色的剔透玉签，逐一分发给众人。“将你们的本源灵力输入此占签，直到灵力灌满玉签，变成白色，再交还给我即可。”顿了一下，扶鸾继续说道，“还请妖王陛下将小太子请来，他是红爻转世，天生的扶乩之灵，可以让占算结果更准一些。”
太攀有些忌惮地看向扶鸾：“此举是否与我儿无损？”
扶鸾微微低头：“非但无损，还对太子未来的扶乩之道有大益处。”
听了此言，太攀才稍稍放心一些，唤过殿外的一个妖侍，吩咐道：“将太子殿下带过来。”
那妖侍双股战战，在这满殿实力强横的尊者面前，惶恐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惶惶然应了后退出了殿外。
扶鸾示意各位可以将灵力输入占签了，但墨华拿着那青色的玉签，只敲打着手心，眯着眼觑着扶鸾，似笑非笑道：“我们五个人手里的玉签，可是一样的？扶鸾神君可没有偏心？”
他一边说着，还要一边看着帝灏手里的那支签子。
谁都知道，扶鸾与帝灏手足情深。而且，墨华和萍汀与帝灏不和，这梁子，是早在玄谷堕凡之前，就结下了的。
经墨华这一“提醒”，旁人自然要去看帝灏手中的玉签。
帝灏心忧玄谷，便心生不屑和不满，冷着脸，道：“此时此刻，你们还不忘彼此勾心斗角，党同伐异么！”
扶鸾的唇边微微勾起一个不可察的冷笑，又消失得悄无声息，道：“如果墨华神君信不过我，可以与任一个人交换手中的玉签，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墨华有些凶恶地瞪了帝灏一眼，劈手夺过帝灏手中的占签，把自己的那支塞到帝灏手中，示威般说道：“自然是要换的！”
帝灏也只是捏紧了手中的新签，没有作声。他不想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勾心斗角上和他们纠缠，耽误时间了。
帝灏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最精纯的灵力灌注于玉签之中，他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因为他相信扶鸾。很快，大约帝灏将自己的全部灵力的五分之一灌入之后，青白色的玉签终于彻底变成了纯白色，而帝灏的脸色也越显得苍白清濯，显然是失了大量灵力的症兆，白尧以真视之眼看去，发现天道帝君耀如明日的神辉似乎都黯淡了不少。
帝灏以身作则，终于是打消了这群各怀心思的人心中的顾虑，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向那玉签之中注入灵力。
那玉签是扶鸾的本命神器，也是自玄谷于十荒神隐之后，他筹备万年，以命魂所铸就的一件法器，特意用它来占算玄谷的下落。
而帝灏等五人全部的灵力汇聚在一起，磅礴浩瀚程度，都可比拟一个天道帝君了。
五人还回占签时，面色都出现了同样的苍白。
扶鸾接过那五枚白润晶莹的玉签，好像手中攥了一把沉重得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
恰逢这时，小红爻被领了过来，看到太攀脸色苍白，忙跑向自己的爹爹，揪住了他的衣角，仰着头，金色的水润瞳孔里，盛满了担忧。
太攀低头，怜爱地看了看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无事。随后，他压了压胸腔里产生的不适，声音干涸沙哑道：“可以开始了么？”
扶鸾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轻声唤红爻到他身边去。
小红爻仰着头看了太攀一眼，太攀拍了拍红爻的背：“去吧。”
扶鸾接过红爻胖乎乎的小肉手握住，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将手中的玉签成扇形摆在面前之后，合上双眼。
五种不同的本源灵力，在玉签之中，被转化成天地间最本质纯粹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依着玉签与扶鸾本命神魂的联系，涌入扶鸾的体内，浩瀚强大的灵力，甚至在瞬间重塑了扶鸾的神格。
其他人也许还看不大明白，但拥有真视之眼的白尧，可算是看了个真切明白。
占卜所需要付出庞大的灵力代价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扶鸾要借着这次机会，合他们五人之力，重塑自己的神格，再次拥有曾经玄谷座下第一道子所拥有的实力。
他在给自己增加实力筹码，在未来的竞争之中，他不能做实力最弱的那个，任人拿捏宰割。
几万年过去了，扶鸾的心机与算计，依然是这么周密完美。
所以他才能得玄谷万年盛宠而不衰，是她最器重的道子。
不过白尧并没有当场戳穿扶鸾。他们五人已经都落入了扶鸾算计之中，初次交手，吃这一个暗亏不要紧，日后交锋，还有得争。
白尧眯了眯那双过于锋锐的眼睛，掩住了眼底冷冽的寒光。
扶鸾知道自己必不可能瞒过白尧，故而也没有过多遮掩，重新恢复实力之后，他立刻便施展出了预世谶道，红爻与他的识海中，同时涌现出模糊的画面来。
那是一团幽魅的雾色，纯黑到极致，遮蔽了一切。意识穿过那片吞噬一切的黑雾之后，他们看到了一座刺破天穹的高塔。
稀疏的星辰缀在那塔顶之上，塔中的人，只轻轻挥了挥衣袖，瞬间便有紫色的繁花藤蔓，开满了整座通天彻地的高塔。无数身泛金光的小鸟，绕着那阴森而又靡艳的高塔盘旋。
那是集邪祟与明烈的幻境，世上最后一片没有被黑夜吞噬的净土。
因为，黑夜，就在那塔里。
“娘亲……”小小的红爻，看到了幻境中的那个人，无意识地发出轻呼声。
扶鸾亦看着那预世之道中的幻境，可是突然，那塔里似乎射出了一道目光，瞬间锁定了正在窥视的扶鸾与红爻。
猩红色的瞳，在看着他们。
一刹那，本能的恐惧涌上心间，扶鸾仿佛渡过了生与死的轮回，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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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可以更新辽……
试问谁不想活成玄谷这个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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